第26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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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这样的,还是磨针吧。”

“早前他们寻那出去造桥的人手,你怎的不去?在那边辛苦个把月,够你们一家吃上大半年的。”

“我们族长说不让出城。”

其实就算没有阿普先前那个话,他也不敢轻易出城,城外的世界太危险了,不像这城里,四周都有围墙,还有那么多差役每日巡逻。

除了这一点,那修桥的活计他倒是确实挺想去。

这个事他问过也就问过了,别人也没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他自己也不甚在意,冬季来便来了吧,反正在这常乐县里,他们一家人总不至于被冻死。

结果这天傍晚天快黑的时候,那抠门寻过来了,言是给他寻了个活计,让他随自己去。

那抠门带着他出了这片廉租房,下了前面那道缓坡,穿过街道,往城北那片住宅区走去,那里住着很多穷人,到了晚上也没几个人舍得点灯,到处黑漆漆的,只偶尔能见几个火盆。

那昆仑人跟在后面,越走心里越不安稳,担心这抠门气不顺,这是打算要把他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狠狠打一顿,毕竟他俩现在虽然说是和好了,但关系还是有点不尴不尬的,这昆仑人也是有点被他打怕了。

前面的巷子又拐过一道弯,来到一个扎了篱笆墙的院子外面,抠门在外边喊了两声,屋里走出来一个瘦高男子,一颠一颠的,瞅着就是个跛脚。

“你不是说要寻个人帮你杀猪,我给你带人过来了。”那抠门对他说道。

跛脚招呼他们进了院子,又与这昆仑人说了工钱,和他每日要干的活计。

帮人杀猪不比进作坊工钱多,但每日也就早上的时候忙活那一两个时辰,一大清早过来,一头猪杀完了收拾好了他就能回家了,这昆仑人听了,就觉得很合适。

他从前在部落里生活,因为打猎的时候帮不上什么忙,回到部落里干活就要卖力,要不然别人就不肯给他们一家人分食物,这屠宰的活计,他干得再溜不过了。

回去的路上,还是那抠门走在前面,昆仑人走在后面。

看看前面那个大块头的背影,昆仑人觉得这抠门其实人也挺好的,下回别人再拿他取笑的时候,自己就不要跟着笑了。

今天白日里太阳还挺晒人,这会儿一入夜,空气就凉得很,夜风吹过来都带了几分冷意。

夏天很快就要过完了,再经过一个短暂的秋季,之后就是一整个漫长的冬天。

绝大多数昆仑人这时候都已经开始准备入冬事宜,他们在房屋前面的空地上搭建草棚,在草棚里堆放入冬以后要用的柴草。

还有一些勤劳节俭的昆仑人,这时候已经开始准备起了入冬的衣裳和被褥了。

布料的价钱实在太贵了,他们往往一家人每天干活省吃俭用很长一段时间,才能买够给一个人做衣裳的布料。

做衣裳的过程也不容易,很多昆仑人妇人们从作坊下工以后,便要捧着布料针线到相熟的妇人家中去,跟她们学裁布缝衣裳。

这些妇人之间,基本上都是因为在同一个作坊干活所以才认识的,昆仑人妇人们手脚修长干活细致,力气也比较大,性格普遍又比较宽厚,跟当地的妇人们大抵都相处得很不错。

早前还有一个昆仑人女子在造车行那边被提了职,现在她每月的工钱已经比寻常工人多了,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个正儿八经的匠人。

她那昆仑人耶娘为此感到很骄傲,别的昆仑人就很羡慕,听闻城中许多匠人每月的工钱拿得比差役们都多。

还有几个昆仑人家庭,也把适龄的女孩儿送到罗二娘的羊绒作坊去干活。

作坊里那些小娘子们,初时因为这几个新人外貌上与自己差异太大,并不怎么敢与她们接近。一起工作生活了一些时日之后,发现其实她们也是很好相处的,干活也很勤快,吃得也很多。

她们羊绒作坊里那个管食堂的娘子,整个就把那食堂当成自己家的一般,十分地心疼物什。

小娘子们每日在这个食堂里吃饭,有些吃食是有限制的,每人只能给多少,给了这个就不能给那个,但是像那些填肚子的杂面饼子粟米粥之类是不限量的,想吃多少都行。

这几个昆仑人小娘子刚来那两日,生生就把那管食堂的娘子吃得脸都绿了,其他小娘子们见了,都觉得好笑得紧。

第375章 生死之交

再说西坡村这边,林五郎这两日收到罗大娘的信件,言是她已经从江南那边回来了,现如今她人就在长安城中。

五郎当时看了信件,立马收拾行囊便要走,被林父给摁了下去。

林父到村口的许家客舍去打听了一番,得知这个月底,罗用的这些弟子们会运一批从北方过来的商贾那里收购来的羊脂皂去往长安城的南北杂货,于是林父便让林五郎再等一等,等到了月底再与他们这个运货的队伍一起走。

“何需等到月底,与那定达快递的人一起走便是,他们现如今两三日便要走一趟。”

林父刚刚回到家中把这个话说完,不待五郎说什么,那林六郎就先说话了:“阿兄你且安心去,这家里头还有我们呢。”

“又能有你什么事,莫要瞎掺和。”林父斥了他一句。

“那定达快递的人,也不是从咱们这边出发,一直就走到长安城,他们那些个货物,运到隰城便要倒一手,到了临汾又要倒一手,这一路上倒来倒去的,人也是换了一拨又一拨。”林母揣着袖子坐在炕上,口里絮絮叨叨地说着:“听闻那王当手底下这两年又添了不少人手,那些个新来的,未必个个都识得你阿兄,又如何能够指望他们照应。”

林母年岁大了,这两年她这身子骨也是有些衰败了,说话的声音小了许多,没了从前的气势。

“那也不怕什么,我阿兄又不是头一回出远门了。”林六郎满口道。

“莫说那些没用的。”林母摆摆手,示意他莫要聒噪,复又对林大郎林二郎媳妇言道:“横竖还有一些时日,你们这两日也帮他收拾收拾,做一两身新衣裳,备几双好走的鞋子。”

“喏。”林大嫂林二嫂应道。她们心里大抵也都知晓,林母这是担心五郎穿得磕碜,被人瞧轻了去。

“衣裳是要多做几身,鞋子带恁多做甚?”说话的是六郎媳妇,这时候她挺着个大肚子,瞅着应有六七个月的模样,这时候只见她玩笑着对林母说道:“伯子这一路下长安,平平稳稳的俱都是水泥路,又有马车乘坐,怕也只有晚间投宿的时候才会下来走两步。”

“这般远的路,总是要多带几双鞋才安心。”林母缓缓叹了一口气,似是有几分疲倦的模样,然后便说自己要歇下了,叫他们也都回去歇着。

待屋里的人都走完了,她又叹了一口气,对林父说道:“这六郎媳妇,着实是个没脑子的。”

前些年刚入门的时候,就看出来是个不省心的,还打算仗着耶娘对六郎的宠爱,压过罗大娘一头,结果反倒是她自己吃了苦头。

这两年罗大娘飞高了飞远了,莫说还要压她一头,怕是连攀都攀不着了。

她倒也转过弯来了,转而巴结起了林五郎。却也是个不能成事的,对着五郎的时候就是满面笑容好言好语,对她那两个嫂子却无半点敬重,殊不知五郎将这些事情看在眼中,心里对她亦是不喜,只五郎那人向来话少,待人又和善,即便心中有些不喜,面上也并不会表现得十分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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