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2 / 2)
长安赶到太尉府秋暝居时,两位御医刚给钟羡服了这解毒汤。
长安在一旁打听钟羡的中毒经过,听到那个可疑的被人围杀的老头时,她莫名地联想到了赵合。
前几天她让钟羡带话给赵合,按照赵合那二世祖的脾性,如果知道他府里有人要对嘉容不利,他会采取什么手段来解决此事?这个老头,会与赵合有关系吗?
长安一时难以确定。
床榻边上,钟慕白、钟夫人及两位御医都紧张地关注着钟羡喝了汤药之后的反应。过了大约有一刻时间,钟羡有反应了,先是呼吸急促,眼珠子在眼皮下毫无规律地快速滑动,紧接着双颊潮红双拳紧握,感觉似乎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一般。
钟夫人见状,担心道:“钟太医,张太医,羡儿这反应好似不大对劲啊。”
长安在一旁听见此言,便也凑到床榻边上去瞧钟羡。
钟离章与张兴自然也能看得出钟羡的异常,两人正满心疑虑莫衷一是,床上的钟羡却陡然睁开了眼睛。
钟夫人高兴道:“羡儿,你醒了?”
长安却敏锐地察觉到钟羡的眼神好像有点不对劲。果不其然,一念未完,钟羡目光一斜,既凶且狠,眸底又有些混乱地盯住榻旁众人,下一刻,他居然双手在床上一撑,直接腾身而起一腿扫向榻边众人。那动作,矫健利落干脆漂亮,若不是眼下气氛不对,长安简直要为他叫一声“好”!
钟慕白见势不对,先一步护着钟夫人后退数步,故而他们两人毫发无伤。钟离章与张兴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直接被钟羡当胸一脚踢得摔了出去。长安更惨,因为站的角度不对,张兴摔出去的时候将她一撞,她一头碰在床柱上,直接倒在了床尾。
“速护夫人出去!”钟慕白将钟夫人一把推给丫鬟,回身一看,钟羡已经跳下床来,上前一把揪住钟离章的衣襟将他提起来,扬拳便要打。
“钟羡,你做什么?”钟慕白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喝问。
“凶手!杀人凶手!我要为慕容宪报仇!放开!”钟羡文雅俊秀的脸上此刻满是从未有过的戾气,他挣了一下,见挣不开钟慕白的钳制,竟然与他动起手来。
钟羡武功本来就不俗,此刻神智昏聩,更是拼尽全力毫无分寸,钟慕白不能伤他,应付起来也感吃力。他一边与钟羡周旋一边对钟离章张兴和长安道:“三位速速退离此地。”
钟离章勉强还能走,张兴却似乎被钟羡那一脚踢得不轻,躺在地上哎哟了半天也没能爬起来。长安头在床柱上磕的那一下也不轻,不过还不到头晕目眩不能走的地步。见失去理智的钟羡被钟慕白缠住,她捂着额头就往外跑。
谁料钟羡见钟慕白要放三人走,发了狠劲,钟慕白要想将他强行制住,必会伤他,只好暂时放手。父子二人互推一掌后,各自后退。
钟羡后退时好死不死正好撞到往外跑的长安。
长安被他撞得往后跌去,后腰又磕在了桌沿上。
长安一手捂头一手捂腰,心中大骂:擦!就算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也用不着这么坑我吧?
钟羡回头,长安看他一脸凶相,吓得忙往桌下一钻。眼一抬却正好看到钟慕白趁机将钟离章与张兴拖了出去。
长安伸出一只手,刚想提醒钟慕白别忘了还有她,那边钟羡一把抽出了他搁在房里的那把剑。长安忙收回手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吱声。
钟羡似也忘了桌下还躲着一人,提了剑就往门外赶去。
“快关门!”钟慕白厉喝。
“安公公还在里头。”管家钟硕提醒他道。
“若等他出来,要么我打伤他,要么在场众人死伤大半!关门!”不等钟慕白说完,耿全早冲上去将门拉上。
长安在屋里听见,心中大骂道:好你个偏心挟私的钟慕白,合着你院中下人伤不得,你儿子更伤不得,我就是该死的?
虽然没锁,但耿全他们几个武功不错的护卫在外头合力拉着门,钟羡一时打它不开,发了狂,用剑对着门一阵狂劈猛刺。这太尉府的门自然用得都是好材料,打得也是坚固异常,故而一时还能禁得住钟羡的暴力摧残。
门外钟慕白正安排不相干的人赶紧退出院外,钟夫人死活不肯走,哭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问捂着胸腹站在一旁的钟离章道:“钟太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羡儿他服了药便成了这般模样?如同疯了一般?”
钟离章皱着眉道:“和中解毒汤药性温和予人无害,绝不会让人变成如此模样。倒是,我曾听说过一种毒,能让人丧失本性狂躁无比。”
“什么毒,可有解法?”钟慕白问。
钟离章歉然道:“下官惭愧,此毒稀罕,下官从医多年还从未在现实中见过有人身中此毒,只是听说而已。至于解法,便更不得而知了。”
“若真是你听说过的那种毒药,最后中毒之人会怎样?”问这话的是钟夫人。
钟离章道:“我听闻此毒甚是邪门,能让人丧失本性,将人性中的恶念与欲望无限放大,让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中毒之人大多因为心中欲念无法满足而始终处于狂躁之中,最后精疲力尽脱力而死。”
钟夫人看一眼门后那暴躁晃动的人影,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钟慕白令人将钟夫人送回赋萱堂,看着面前那两扇渐渐被劈得千疮百孔的门,问钟离章:“若无解药,人,能坚持几天?”
钟离章小心翼翼道:“这……因人而异,精力充沛的能多耗几天,精力匮乏的便发作得快些。”
钟慕白握起拳头。
钟离章忙道:“太尉大人也别太过忧虑,下官才疏学浅力有不逮,待下官回去将此事与太医院诸位同僚细说一番,或许能有解救之法也未可知。”
钟慕白强抑着心中的惊痛之情,对钟离章拱手道:“如此,便拜托钟太医了。”
屋内,趁着钟羡正在那儿发疯劈门,长安心思电转地想着自救的办法。门是肯定走不通了,那窗呢?她四处一瞧,离她藏身的这张桌子十步开外便有一扇窗,关着的。二十步开外还有一扇窗,开着的。
她想也不想便选择了二十步开外那扇开着的窗。这十步开外的窗虽是离她更近,可万一开窗时发出些声响惊动了钟羡,那不是找死么?
打定主意之后,她看了眼外间,见钟羡没有回来的意向,便悄悄从桌底钻出来,猫着腰向那扇开着的窗蹑手蹑脚地走去。
一路顺遂地走到窗边上,长安心中窃喜着双手按上窗棂,正想翻窗出去,忽觉着好像哪里不对劲。
她停住动作细细一想,明白过来哪里不对劲的同时汗毛一竖:那劈门声没有了!她身后倒是隐隐传来男人有些粗重紊乱的呼吸声。
她僵了一僵之后,心一横,腿往窗棂上一跨就欲不管不顾地翻出窗去。岂料腿刚跨上去就被人抓住后领子一把扯了下来,推抵在墙的同时,那把森寒的剑也搁上了她的脖颈。
“钟羡!别激动,别激动,我是长安啊,我们是朋友。”看着面前眸底布满血丝,眉间阴翳满眼暴戾的钟羡,长安吓得赶紧举起双手,一边示意自己对他并无威胁一边笑着向他强调两人的关系。
钟羡看着眼前之人的笑容,狂暴乖戾的眸底不知不觉地裂开了一条缝隙,涌出些许疑惑和更多的昏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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