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这样矛盾的心情,沈珠曦迎来了在襄阳的第二个隆冬。
一日,她在安排府中火炭供应,忽然想起被安排在后院角落厢房的客人。
“田公子处可有供应火炭?”沈珠曦问。
媞娘愣了愣,不确定道:“应该有吧?”
沈珠曦皱了皱眉。
李鹜把田戍炅从州狱中提出后一直安置在府中,不但每日红烧肉供着,还派了几个军士把厢房严密看管起来,不让人进也不让人出,也不知道李鹜究竟想做什么。
他知不知道,府中已有流言——说是知府看中田公子美貌,将其软禁府中充作禁脔?
“随我去厢房看看。”沈珠曦说。
沈珠曦起身离开卧房,媞娘连忙拿起衣架上的狐裘披在她肩上。
“外边凉,夫人多穿一些。”
沈珠曦来到府中偏院,一眼就看见了那间被两个健壮军士看守起来的房门。
两个健壮军士见她走来,立即抱拳行礼:“卑职见过夫人!”
沈珠曦让他们起来后,提出要见田戍炅。
她本以为会受到阻拦,没想到两个军士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沈珠曦走进厢房,发现除了田戍炅以外还有一名婢女,只是这名婢女和府中常见的婢女不同。沈珠曦觉得有些面熟,多看了两眼才发现是从前的平山寨的女土匪。
沈珠曦对她留有印象,是因为她长得像女版李鹍。
沈珠曦爱屋及乌,对这个名声不太好的女土匪也有一丝额外的温和。
“夫人——”红莲对她抱拳,粗声粗气道。
背对房门躺尸床上的白戎灵闻言,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她。
他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里?”沈珠曦问红莲。
“回夫人,此人阴险狡诈,满口谎言,大人派我在此处看守,谨防他花言巧语骗人逃走。”
“你放屁!”白戎灵气得破口大骂,“我阴险狡诈满口谎言?你才阴险狡诈满口谎言!你的岁数都能当我娘了,还想对我动手动脚!”
沈珠曦不可置信地看向红莲。
红莲朴实粗糙的圆脸上一脸无辜。
“夫人,别听他瞎说,我就是觉得田公子像我儿子,所以想帮他把个尿而已。”
“谁像你儿子了!”白戎灵一张脸涨得通红,气得眼珠子都在冒火,“等本公子出去,一定饶不了你!”
红莲对着天花板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田公子,你既然想重获自由,为何不尽早将一切和盘托出?”沈珠曦道。
“我——”
白戎灵刚一开口,一旁的红莲就朝他射来凌厉的目光。
“我……我不想出去!谁说本公子想出去了?!”
白戎灵想起险些被一个五大三粗的四十来岁大娘把尿的恐惧,立即转了话头。
“他有本事就把本公子关一辈子!我不达成目的,是绝不会走的!”
“你有什么目的?”沈珠曦不解道。
“我——”白戎灵刚一开口,再次感觉到一旁刺目的视线,他顿了顿,说,“我是来找我表妹的。”
“你的表妹?”
“是,我有证据,我失散多年的表妹就在襄阳。”白戎灵从床上起身,两脚蹬进靴子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到厢房中央的圆桌前,“坐。”
沈珠曦迟疑片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红莲走了过来,站到白戎灵身后,她的位置对应着沈珠曦身后的媞娘,乍一看就像对方的贴身婢女,只不过媞娘手里握着手帕,红莲手里握着腰间的刀柄。
“你找你表妹,为什么要给不相干的人下药?”沈珠曦问。
“有人跟我说,我表妹和襄州知府有关系,我就想借着他意乱情迷的时候,让妓女逼问出我表妹的事情。”
“这绝对是误会。”沈珠曦断然道,“我夫君身边除了红莲这样的女将士以外,根本没有别的女人。”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没有男人不花心——啊!!”
白戎灵惨叫起来。
红莲的大手揪起他后背上的软肉,顺时针拧了一圈。
沈珠曦对白戎灵的话深有同感,但她当着外人,还是毫不犹豫地维护起李鹜来。
“我夫君不一样。”
“男人都一个样——啊!!”
白戎灵像毛毛虫那样扭了起来——还是那个位置,这次逆时针拧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