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珠曦狐疑地看着龇牙咧嘴的他:“……你这是怎么了?”
“夫人,他有疯病,你还是离他远一点的好。”红莲诚恳道。
“我——你——”
白戎灵蹭地跳了起来,朝身后魁梧的红莲举起了拳头,但是在对方威胁挑衅的目光下,停在半空的那只手最终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白戎灵扶了扶头上的发冠,气急败坏道:“那姓李的有什么好,让你处处都维护他?”
“我夫君待我样样都好,我维护他又有什么好奇怪的?”沈珠曦说,“反倒是你,自称田家公子上门投诚,借筵席之名对我夫君下药,现在又说是为寻表妹而来,言谈中却又并不在乎表妹行踪,反而借机想要离间我们。”
她皱眉看着对方,说:“怪不得你至今还被关着,原来是你仍在打坏心思。”
“天地良心,我——唉,我真是比窦娥还冤!”
白戎灵有口难言,他有心将自己的身份坦白,却又害怕一旁的红莲之后报复,真把他按在地上给办了。
左右为难之下,他恼怒不已,大叫道:“那姓李的呢?!给本公子滚出来说清楚!他天天关着本公子到底想做什么?!”
“鼠弟在嚷嚷什么?”李鹜轻扬的声音从院外响起,“我在后院门口就听见你的声音了,是不是肚子饿了?来人,上烧肉——”
“我不吃!”白戎灵打了个颤。
吃一顿烧肉不错,吃两顿烧肉还行,从离开州狱后一日不断地只给烧肉,这是严刑。
不吃吧,饿;吃吧,肠胃不适,上吐下泻,最后又累又饿。
白戎灵如今只要一听到烧肉两字,他的胃就在翻腾,他的腿就在打颤。
他现在做梦都在想着,面前能有一盘青菜,一碗米饭。
刚从治所回来的李鹜跨进厢房,把从桌前起身的沈珠曦按了回去,自己在旁边坐了下来:“你们聊了什么?”
白戎灵警惕地看着他:“……能聊什么?什么都没聊!”
“什么都没聊还这么开心?鼠弟果然和我李家投缘!”
“我——”白戎灵气得七窍生烟,想在他无耻的脸上狠狠呸上一口,但他嘴刚一张口,一只铁钳似的大手就贴上他的后背。
“你什么?”李鹜一脸关切。
“你说的没错,我们确是投缘——”
白戎灵皮笑肉不笑,把投缘二字咬牙切齿地说了出来。
“依我看,鼠弟不如留下来,我们做真正的一家人怎么样?”李鹜道。
“我呸,你想得——啊!!”
不光白戎灵反应激烈,沈珠曦也差点惊掉了下巴。
他这话什么意思?不会是真看上了田公子的美貌吧?
“既然鼠弟无意,我也不能勉强。”李鹜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不知不觉,鼠弟也在我这儿住了许久了,今日我回来的时候,看见街边都贴起了大大小小的年画,鼠弟如果想赶回家团年,近日就该出发了。”
白戎灵扭动着挣脱掉身后的铁钳,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道:
“你要放我走?!”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准你走了?”李鹜说,“我只是说,你走可以,我这里的哪怕一针一线都不能带走。”
白戎灵神色纠结,目光从李鹜脸上落到沈珠曦身上。
沈珠曦不解地看着他。
“你就不怕我回去叫上家中长辈再来?”白戎灵重新看向李鹜,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李鹜大大咧咧坐在圆凳上,咧嘴一笑。
“我连伪帝的头都敢砍,”他说,“你猜我怕不怕砍其他人的脑袋?”
白戎灵被他的反问噎住。
罢了罢了,先出去了再说,再不出去,他怕自己哪一夜不小心睡着,就被旁边这个半老徐娘给糟蹋了。
白戎灵咬牙道:“行,我什么也不带走。你放我走吧。”
熟悉的场面,熟悉的节奏。
沈珠曦虽然还不清楚这两人之间打着什么机锋,但她十分清楚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可以,”李鹜说,“你把账结了。”
白戎灵瞪大眼:“什么账?”
“当然是你借住在这里的账。”李鹜理直气壮道:“我这人的原则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虽然咱们不是亲的胜似亲的,但这个原则还是不能坏。鼠弟,你在我这儿借住了这么久,又有武艺高强的军士保护,又有胆大心细的婢女伺候,每天不但红烧肉管够,还有一州知府亲自陪聊——我收你一点食宿费,不过分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白戎灵咽下怒火,一脸扭曲的笑容:“……你说的一点食宿费是多少?”
“不多,不多。”李鹜说,“二十万斛原粮足以。”
“二十万斛?!”白戎灵的怒火瞬间冲破天灵盖,他暴跳如雷,一双眼睛瞪得像牛眼,怒视着李鹜道,“你怎么不去抢?!”
就连沈珠曦也被他的狮子大开口给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