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能走的?
她可以向陛下找一个理由,先行去外地处理事情,等风平浪静后再回来。
明蓝蕴凝望着她:“本君在皇城中,才不会那么快乱起来。”
谢岚不懂,明蓝蕴笑而不语,不再详细进行解释。
明蓝蕴随后大步走进了家宅中。
现在所有人都在目光汇集到大殿下和国师身上。
皇帝在等大殿下去望断崖,然后对他发难。
而皇帝没想到三儿子在一旁虎视眈眈,也正在等待机会,等待皇帝抽出心神去对付大哥时,要打天子一个措手不及。
那么凌贺之正式出事前,皇城中众人都在窥伺着国师。
她的一举一动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大殿下的行为举止。
身为国师的她只要一离开,就会让朝中的大臣们胡思乱想起来。
就算凌贺之没在望断崖出事,那群人也会胡乱揣测。
明蓝蕴深知这个道理,故而她不能走,她要留在这里等凌贺之回皇城。
入夜后,明蓝蕴睡到半夜。
她梦见望断崖下了一场大雨,孤军突进的反派被敌军困住。
原本要和他里应外合的另外一支军队却收到陛下指令,故意拖延,导致他陷入心境。
大雨滂沱,男人枪上的红缨被鲜血染得发黑,头上的玉冠被射掉。
他一脚踩在泥泞的血水中,嘶吼着用枪身拍飞一名蛮族士兵。
他面前的胸甲被砍出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一支穿云箭从背后扎穿了他。
他朝前跌走几步,用□□做手杖支持着半蹲的身体。
而后又是连续几只长箭扎入他的身体中。
明蓝蕴看到他吐出几口浑浊的黑血,眼神逐渐变得空洞起来。
明蓝蕴大步朝他跑去:“凌贺之!”
明蓝蕴跑到他的面前,伸手去触碰他的脸颊,雨水顺着凌乱的发丝糊了满脸。
凌贺之用尽最后一口气力,艰难地喊:“老师……”
而后他就死不瞑目地垂下了头,倒在了明蓝蕴的怀中。
忠心耿耿、守护北境的谢家的最后血脉死去,至此,世上再无谢家军。
“凌行野!”
明蓝蕴从噩梦中惊醒,耳边传来心口的巨响。
入冬后,气温骤降,福康早就为她换了温暖厚实的新褥子,但她却觉得手脚冰凉,如同坠入了冰窖。
明蓝蕴换了衣衫,取了发饰,沐浴更衣后提着灯走向祠堂。
漆黑的香室里,面容极美的女子双手交叠放在心口,看着上方的灵位。
安静的房间,案台上的香炉,笔直上升的烟。
明蓝蕴凝望着师父的灵位,师父,若是和平演变已经不现实,那么用小伤亡的冲突来抵消原文中狼烟千里,或许是自己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明蓝蕴闭上眸子,浓密的睫毛微颤,而后虔诚地行了叩首。
她哑声:“可弟子被一事乱了心神。”
明蓝蕴声音发颤:“师父,若你在天有灵,弟子恳求您保佑凌贺之活着离开望断崖。”
一叩,二叩,三叩,最后明蓝蕴将额头抵在地上,久久未起来……
明蓝蕴最近几日常常待到在香室里,她让福康最近少出去,不用再去打探消息。
大殿下的事情要么等朝廷的消息,要么就等她明蓝蕴的人送信过来。
凌贺之去了望断崖,去了明蓝蕴的梦魇之地。
他的消息鲜少,平得宛若一滩死水,但明蓝蕴平静的面容下却是无法安静。
时间如白驹过隙,北境那边总是传来似是而非的消息。
凌贺之率领一队轻骑深入望断崖,试图包抄逃跑的蛮族残部。
此举过于冒进,但这是天子的命令,大殿下不得不从。
一日,福康外出采买,回来后跌跌撞撞。
他找到正在小憩的明蓝蕴,磕磕巴巴地说:“师父,不知道怎么了,皇城中都在传大殿下嗜血杀戮心中,在战场上喜食人肉。”
明蓝蕴没有睁开眼睛,回答:“这样的计谋,我小时候便见多了。”
比起他人身上的功勋,寻常人总是会更好奇旁门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