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会是一般的尸毒。”南摩邪道,“是蓝姬。”
“怪不得。”段白月擦了擦嘴边血迹,苦笑,“还说她怎么会白白来送死。”
“天刹教已毁,容貌已毁,她自然不会甘心。”南摩邪道,“单打独斗不是你的对手,便只有同归于尽,自己替自己报了仇。”
段白月问:“尸毒要如何解?”
南摩邪道:“尚且不清楚是何物所制,你需得马上随我回西南冰室练功,片刻也耽误不得。”
段白月道:“云德城距离西南路途迢迢,师父确定我现在这模样,能坚持到数月后?”
南摩邪道:“不确定。”
段白月:“……”
南摩邪道:“所以要先将你封住,回西南再拆开慢慢解毒。”
段白月顿了顿,试探:“装进缸里吗?”
南摩邪拍了一把他的脑袋:“装进缸里的那叫咸菜。”
段白月道:“师父下回出手可以再轻一些。”原本就头疼,再打一巴掌,简直要炸开。
南摩邪道:“用白玉蜡封。”
段白月道:“也并没有比缸更好。”甚至还不如缸,至少听着尚且能呼吸。
南摩邪叹气:“此事绝非儿戏。”
“我自然知道。”段白月笑笑,唇色有些苍白,“见师父愁眉不展,说些胡话逗趣罢了,毒已经中了,唉声叹气也没用,师父也不必忧心。”
“这段路,你可要挺着撑住。”南摩邪道,“回了西南冰室,一切好说。”
段白月点头:“好。”
“为师先替你将内力涤清一回。”南摩邪道,“将毒物能带出来多少,就先带出来多少。”
段白月答应:“好。”
屋外,楚渊也没回房中,一直坐在石桌下等。足足过了两个时辰,屋门方才被打开。
南摩邪扶着腰出来,头晕眼花。
“前辈。”楚渊搀住他,“怎么样?”
南摩邪道:“这回的金蚕线有些凶。”
“所以?”楚渊担忧。
南摩邪道:“让他多睡一阵子吧,然后便启程回西南。雪凌山上的冰室是段家人自小练功的地方,有灵气,又有药石为床,会事半功倍。”
楚渊道:“此地距离西南,尚且还有数月路程。”
南摩邪道:“先假死即可。”
“假死?”楚渊不解。
南摩邪道:“假死之后,便能在路上多耗几个月。”
楚渊只有点头。
“我先去山下抓些药。”南摩邪道,“人已经睡着了,怕是一时半刻不会醒,却也不必担心,有他睡着便是。”
楚渊点头:“多谢前辈。”
南摩邪转身出了小院。楚渊推门走进内室,就见段白月果真正在沉睡,或许是因为方才受了痛楚,脸色比起前几日更是苍白了许多,握住放被子外的手,也是一片冰凉。
楚渊将他的手凑在嘴边,低头落下一个亲吻,心里有些疼。
每回自己受伤受委屈,替自己疗伤的人是他,替自己出气的人也是他,如此过了将近十年。如今见他躺在这里,自己却无计可施,空有这天下,空有个神医做弟弟,也找不到传闻中的天辰砂。
虽说他说起时遮遮掩掩,但不用想也知道,菩提心经即便是练了,怕也不能完全治愈金蚕线之毒。看着他干裂的双唇,楚渊在几乎想要即刻便率人回宫,然后挥兵南下。
各路军队调拨已经完成,只要自己一声令下……楚渊微微闭上眼睛,想让自己冷静,心却是越来越乱。
天辰砂,天辰砂。楚渊手紧紧握成拳头,扭头看了眼床上躺着的人,几乎不能去想若没有他,若他当真没有熬过这三年,将来的几十年,自己一个人要如何过。
段白月费力地睁开眼睛,神思依旧有些恍惚。
楚渊蹲在床边:“你怎么样?”
段白月笑笑:“没事。”
楚渊道:“这样还叫没事?”
段白月抬起手,拇指轻轻滑过他的侧脸:“没死就是没事。”
楚渊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段白月道:“别哭。”
楚渊道:“哭?”
段白月道:“心里哭也是哭。”
楚渊道:“那你便快些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