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1 / 2)

好生俊美的一张脸。

白术认得出来,那是之前跟着他的小友一同进了观心镜的人。

所以他所猜不错。

魔尊的确是跟着无灯进的洗心派。

麻烦大了。

白术也忍不住冷下脸。

那被魔尊所吃下去的东西,可是洗心派的至关宝物。倘若就这么被魔尊给带走了,那这其中可不是简简单单一两句话就能够了事的!

魔,睁眼了。

白术皱眉。

他看着那个人的模样,总觉得和刚才的魔尊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刚才的魔尊看着古怪诡异,那混乱溢散的模样也瞧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可到底没有过多的杀意。

就好像朦朦胧胧被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给束缚住。

虽然很少,虽然很浅。

却当真是束缚住了。

可是现在化作人形的魔尊,却比之刚才还要冷峻万分。冲天的杀意与魔气混合在一处,浑然要把这一处化作人间炼狱。修为稍微浅薄一点的人,压根就抵挡不住这无缝不入无处不在的魔意。

魔尊

魔蓦地抬头。

白术住口。

默默地祭出了佩剑与阵盘。

果然,方才的魔尊与现在的魔尊不同,那双红的眼眸中只容得下肆虐的杀气与无尽的恶意。

他们仿佛听到一声绵长的鸮叫。

赵客松狼狈不堪地坐在地上,感觉自己死去又活来,活来又死去。

他原本以为自己只要在第一重泡着就好了,就算渡不过幻境,也有之前大师事先提点过的要诀怎么都不可能出大事。

没想到就当真出事了。

这山崩地裂的架势是怎么回事啊?

赵客松欲哭无泪。

他镯子中,师父留给他保命的法器已经被他祭了出来,堪堪能够为他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冲击。

他一个小小的筑基期,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架势?

那天上地下,感觉无处都不在波及之中。

他想起刚刚虚空之中突然传来的提问,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种感觉太过可怕了,就好像稍微回答得不对,人就会被吞噬殆尽一般。

他在圆盘法器的保护下仍然留有一寸安全的空间,但是总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随着时间推移,那法器已经渐渐变得黯淡了。

法器毕竟只是死物。

赵客松爬起来,用着微薄的灵气维持着法器的运转。虽然他现在只在第一重,但是如果要找到无灯大师,那就必须越过第二重,去到第三重。

他记得

临至会场之前,谢忱山曾私下与他说话,并把一张符令交给了他。

虽然第一重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可若是当真出了任何差错,不要犹豫,撕毁它,我便能及时感知到。

那番话犹如就在昨日。

哦,是的,赵客松感觉自己已经在这小世界内度过了十几二十日了。

他吞了吞口唾沫,现在应当就是那危急的关头了吧?

赵客松从胸口摸出来那张符令,犹豫了片刻,便毅然撕裂了它。

一息。

两息。

三息

赵客松颓废地戳了戳脸,有些垂头丧气。

但是过了片刻,他又重新鼓起信心,对着自己说道:本来大师就没有必要一直帮着我,我只不过是大师的累赘,总不能事事都想着依靠着大师

既然现在大师分不开手来,那他自然要自救。

赵客松自己给自己打气。

一只大手摸上了他的脑袋,随即熟悉的嗓音响了起来:好孩子。

尽管赵客松此刻正在自己给自己打气,可是当他听到这一句淡淡含笑的声音后,他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开始哽咽。

大,大师

少年立刻抬头。

眼是亮晶晶。

谢忱山果然来了!

谢忱山褪下手腕上一直挂着的佛串递给赵客松,淡淡说道:把它戴上。

赵客松也没问,麻溜接过来给自己套上了。

一经戴上,那种随时随地都存在着的窒息感突然消失无踪了。他直到这一刻才感觉自己真的活了过来。

赵客松哽咽着说道:大师,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破幻阵,也没破出来。想要保护自己,也什么都做不到。

谢忱山看着他。

再怎么样,他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这样的岁数,在修仙道路上,不过如同刚刚破壳的雏鸟。

稚嫩又无害。

他拍了拍赵客松的脑袋瓜子。

想那般多作甚?谢忱山冷冽的嗓音似乎带着轻柔的笑意,说来我还得谢你才对。

不然他还不能这么顺利找到来时路。

他的视线仿佛穿破了这片昏暗的天地,落在了那处,正搅得这方镜内世界地天翻地覆的混战。

大师

赵客松还想说些什么,却感觉到无灯大师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脑袋。

好孩子,闭眼。

谢忱山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轻声说道:就算闻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也不要睁开眼。佛珠,不要离身。

这两句嘱咐落下之后,赵客松就仿佛被无名的斥令所禁锢,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坐了下来。

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所以听觉变得比以往还要敏锐。

他先是听到了一声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大师稍微走远了一些,却又没有离得很远。好像是站定,然后

他闻到了香味。

浓郁到几乎要把自己的舌头给吞下去的香味,翕动到几乎要把自己的肠子给使出来,再吞下去的腥香

赵客松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用手捂住了鼻子。然后在下一刻想起来自己已经是修者了,立刻就封闭掉了自己的五感。

那是,大师在放血。

倘若他睁开眼睛,他便知道那已经不仅仅只是在放血。

许多年了。

谢忱山已经许多年没有这么做过了。

在他的指尖跃动着一把匕首。

那把匕首光滑如昔,在这百年之中历经的岁月,似乎并没有刻画下任何的痕迹。

还是如同当年谢母赠给他的时候,那般锋利异常。

皮肤,肩膀,胳膊,躯干,四肢,骨骼嫩红,鲜艳,跳动的血脉,翕动的味道,以及蜿蜒流淌的大片大片的红。

谢忱山叹息着闭上眼。

这可真是痛啊

风声。

其实没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