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佛陵却不以为然,难得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上下打量了几眼面前的娜宁,嘴角笑越发深起来,“吾倒觉着公主这身打扮甚是赏心悦目,公主是不喜欢那些人看着你,可是你长得这样好看,他们不看你看谁?”
不懂男女情事的娜宁自然听不太出来刘佛陵话里浓浓的情味儿,只是听见有人夸赞自己生得好看,心中喜悦,抬头,嫣然一笑,“谢陛下夸赞。”
汉人的规矩在来和亲之前,娜宁跟着繁絮也学到了一些,虽说宫里的肯定更加森严,她们如今学习的只是些皮毛,等进到宫里,肯定还是要跟着司仪习更多的,不过这些不多的皮毛之中便是有了若是陛下缪赞时该先回一句什么话,不需要行大礼,此时只需要微微额首便好了。
娜宁照着做了,并没有从刘佛陵的脸上看到任何狐疑或者是觉得莫名其妙奇怪的神色,她安心了。
看来自己行为举止,说话方式并没有什么不得当不得体之处,不过也是,若真的有,估计早在高无畏那儿,娜宁便露馅了。
上官静好不是没有听到刘佛陵同娜宁的对话,奈何心中酸楚,作为一国之母,她也只能强颜欢笑,毕竟说到底,也还是自家人的错才导致陛下对她失了心的,她根本没有资格去抱怨什么。
男人就是如此,跟沙子似的,你抓得他越紧,他便流失得越快,拦都拦不住,而刘佛陵就是被霍光逼紧了,即便心中事实上并不是真的那样厌恶上官静好,也没法给她什么好脸色。
高无畏其实早在进来时,就感觉到娜宁的视线了,只是他身为陛下的贴身侍卫,除了陛下周围的环境,不好分心去关心别的人,哪怕这个人是他所认识的,哪怕心中自己对她也并非真的全无在意之情,更何况有陛下在中间,他心中有什么事是绝对不该做的感觉便越来越强烈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之就是心烦意乱,很不舒服。
傅氏府邸位于直城门外的焦家村附近,此时的傅宅灯火通明,噪杂声不绝于耳,府邸的大红门一会儿开,一会儿关的,进去一队人又出来一队人,而出来的,皆是无一例外的摇头叹息。
“公孙先生?公孙先生!您别走啊!小妹到底这是得了什么病?您倒是赶紧给治治啊!”
这些人的反应越是如此,傅介子看着就越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随便伸手便拉住了一个转身往府门外走去一位自己认识的侍书询问。
公孙行扭头看了眼紧紧拽着自己袖袍不放的傅介子,又看了看身后,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嘴唇却发紫,满头大汗,怎么叫都叫不醒的傅鍫,也是为难,“傅大人,不是老衲不愿意救傅小姐,而是小姐根本没得救啊!”
“这.........!公孙先生,小妹到底是生了什么病?怎会如此严重?”
傅介子闻言,心中一沉,神色慌乱至极,拉着公孙行的手收得更紧了。
公孙行摆手,挣脱开傅介子抓着胳膊的手,往府门快步走去,“傅大人,老衲之所以说傅小姐无药可医,就是因为老衲根本查验不出小姐这得的到底是什么病!一般来说老衲医治,哪怕是兴起疫症,古往今来,也大多有迹可循,但小姐这样的症状,老衲是头一回见啊!初初发病时,寒气入心,如今却是浑身冒热汗脉搏加速,是兴奋的迹象啊!这实在是........恕老衲医学浅薄,无能为力,无能为力了。”
“公孙先生!公孙先生!”
任凭傅介子在自己身后如何叫,愣是不回头,也不停下,主要也是担心真的是疫症,得赶紧回去禀告师傅,也不知道有无感染性,太危险了。
傅鍫的贴身小婢蔚蔚不停从水井内打来凉水给傅鍫擦身子,还沾湿了一块毛巾敷在傅鍫通红得就像那刀铺子里刀匠手中在火炉里头烧红的铁块似的额头上,半刻未曾停歇下来过,一边收拾,眼角的泪就跟断了线了珠链子一样,啪嗒啪嗒一个接着一个豆大泪珠往下掉着,可傅介子在她不敢哭得太大声,抿着嘴,呜咽着。
但傅介子如何能不注意得到,此时正是他心中最为烦躁的时候,蔚蔚还这样哭哭啼啼的,他自然忍不住开口呵斥:“蔚蔚!你给我住口,鍫儿还没死呢!你在这嚎丧个什么劲儿?你有空在这里哭,还不如赶紧仔细想想,小姐到底怎么会染病?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是不是你给小姐误食了些什么?”
“蔚蔚没有啊!老爷,怎么办呀?这么多的侍书都治不好小姐,怎么办呀?”
谁知傅介子话一出口,蔚蔚哭得更凶了,哽咽着摇头,看着倒也不像是在说假话。
不过以傅介子对蔚蔚的了解,也没想过怀疑她,所以这样的反应,也就没什么好惊讶的了,就是悔恨自己干嘛要说她,这下子好了,哭声更收不住了。
就在傅介子转身打算先行离开这里等一会儿蔚蔚平复了情绪再回来时,一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蔚蔚突然住了口,猛地抬起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对了!邙山,小姐昨儿个去了躺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