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天上云,侬似云中鸟;相依相随,映日浴风;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相亲相怜,浴月弄影;人间缘何聚散,人间何有悲欢;但愿与君长相守,莫作昙花一现。”
乐声响起,伴着少女歌声悠扬婉转,捏着长水袖,扭着柳腰肢,勾月一样的鞋子轻点着地面就这样舞到了大殿中间。
今晚汉昭帝在未央前殿设宴招待西域使团和远道而来和亲的精绝公主。
所以娜宁早早的就被宫女小厮们扯去好生洗漱打扮了一番,因为她坚持,所以身上西域的服饰并没有换,只是不是白日里被高无畏带着进宫时穿的那一套了,换了一套新的。
只是她此时却对自己这决定有些后悔莫及了,本来今日设宴就是大汉为了款待西域使节的,娜宁的位置安在了汉昭帝一旁,只稍稍比坐在汉昭帝另一边的上官皇后低了一个台阶而已。
本就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了,她偏偏还穿了这么一身招摇的衣裙,如今她坐在位置上,是那叫一个坐如针毡啊!
底下的人,从进殿门开始,视线就没从娜宁脸上身上离开过,一直看着她在小小声的和一旁坐得离得近的窃窃私语,也不知道是否是在谈论她什么。
反正很不舒服,加上身处异乡,连呼吸的空气都觉得异常陌生,更别提身处这样的气氛之中了。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除了在心里默默祈祷这食宴赶紧结束,什么也做不了。
不过最可恨的还是站在刘佛陵身后不远处的高无畏,竟然摆出一副跟自己毫不相识的嘴脸出来,亏得娜宁刚被宫女迎进来时,还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不回应也就算了,竟然还移开目光,不看自己,这算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我到底哪儿惹到他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还以为来到这里总算认识了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没想到才一晚上,居然就会变成这样........”
娜宁方才又忍不住扭头过去瞄了眼高无畏的脸,见他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握着刀柄防卫的姿势和进来时没有任何变化,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三足卮,看着盛在里头因为自己的动作摇曳的酒水,抿了抿唇,小声抱怨着。
却不曾想如此细小的声音,周围还有乐声参杂,坐在一旁的刘佛陵还是听见了一星半点,扭头,看着娜宁撅着红唇,垂下的两排眼帘黑绒绒的,像两把小扇子一样在脸颊投下一片光影,果然俏丽。
“公主是在烦什么?可是这踏歌不合公主的眼?不好看?”
娜宁被突然出现在耳旁的声音给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转过去,看向刘佛陵,咬着唇,眨巴着眼,呆愣了老半天才知道摇头,“不是.........挺..........挺好看的......就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舞,还有那些人,陛下,我能不能坐到下面去啊?我不想坐在这里了。”
“这是为何?”
刘佛陵不明白娜宁为什么会突然不想要坐在自己身旁,要知道这宫里的美人,每天都是想着法子变着花样的想让自己离他更近一些,他虽然年纪还算轻,但是也明白这些道理。
只是这几年霍光权倾朝野,他顾忌皇后,只能日日宿在椒房殿内,生怕徐婕妤的事又再次在自己面前重演,他不想再害了其他的女子了。
她们不欠他什么更不欠霍光和皇后什么,她们不该遭受这样的命运啊!
可是娜宁居然说不想同他坐在一处,不想坐在他的身旁,难不成这处处入宫的精绝公主是位心思通透,双眼明亮的女子,她一眼就看出了他对霍光的忌讳?!
不过在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刘佛陵的想法便被彻底的否认了,因为娜宁竟开口直接就把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
“因为.......陛下您看,下头的这些人,都用很奇怪的眼神在打量着我,也是怪我自己,其实方才在飞羽殿时,陛下您派遣过来照顾我起居的婢子香囊就和我说过了,说今日陛下设宴,会有很多大臣都会来赏脸儿,让我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换上大汉女子的服饰,可是我实在是不太习惯包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襦裙,觉得有些束手束脚,挪不开身子,就想着头一天先这样穿着也无妨,都是我不好,当时就该听香囊的话,把衣服换上,如此引人注目,倒也是我自己的不是了。”
娜宁说这话时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刘佛陵,一来是怕他会生气自己的任性,二来,也是为了更好的表现出自己心中确实有谦意的模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