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来三十一达达利亚(1 / 2)
神里屋敷。
“将军大人——是谁呢?”
看到木签上的雷电纹章后,荧顿时松了一口气:“…是我。”
输了一上午,总算时来运转!
她环视围着被炉而坐的几人,露出了个不怀好意的微笑:“现在…我命令抽到1号的人给我喂点心!2号给我膝枕,3号帮我捶腿!”
“呵呵,真是拿你没办法…请吧。”
绫华腼腆地笑着掀开身上的被子,把腿从被炉里收了回来,荧立刻迫不及待地将脑袋枕了上去:这可是白鹭公主的膝枕,她怕不是全天下唯一享受过此等殊荣的!
“怎么样?这位大人,这个力道还满意吗?”
抽到3号的托马也好脾气地把她的腿放到自己膝盖上,用手不轻不重地按摩了起来:“…但作为成年人,在本岛玩这种冒犯将军大人名讳的游戏,真的不会被雷劈吗?”
他们今天下午所玩的,是稻妻孩童间流行的「将军游戏」,由抽签来决定每轮谁当将军,当了将军的人可以差使其他人做任何事情。
上次影自己也好奇想玩来着,但找遍了整个天守阁都凑不齐几个敢陪将军玩这游戏的人,后来实在没办法,两人只好继续玩七圣召唤了。
“满意,满意…安心啦,大御所大人是不会介意这种小事的,呜呜呜呜——!”
享受着二人的悉心侍奉,荧正惬意着呢,一串叁彩团子就怼进了嘴里,小春冷着一张俏脸:“哼,不是要吃点心么?快吃吧!”
居然敢差使大小姐给她做这种事…就算是神里家的贵客也不能容忍——她才不会像大小姐和托马那样惯着她!
“小春,还是我来吧,”不忍心看荧遭罪,绫华接过了小春手上的叁彩团子,“刚才是不是呛到了?要用些茶水吗?”
荧感激地把脸埋进绫华怀里:“呜…还是绫华好,小春总欺负人……”
绫华怕她误会,立刻帮着解释道:“小春也很期待你回稻妻的,一听说你要来,就立刻钻进厨房里准备点心了……”
小春嘴硬:“…我是为大小姐准备的。”
“谢谢小春——!”
“…吃东西的时候不许说话,食物碎屑会喷到大小姐身上的!”
“知道了知道了——托马,力道再大一点!”
“遵命——!今晚二位想吃什么?家主大人好像不回来吃。”
“要不要去后山砍点竹子做流水素面?上次旅行者玩得很开心呢。”
“这么冷的天…面条会冻上吧。”
“吃寿喜锅怎么样?再配上用松茸焖的新米……”
“也是,下雪天很合适吃寿喜锅呢。”
“附议,我也想吃热乎乎的东西。”
“那就吃寿喜锅吧,我一会去买点新鲜牛肉。”
“寿喜锅~寿喜锅!”
“呵呵…再顺便买些桔子回来,晚上烤火的时候一起剥着吃吧。”
“好耶~!绫华万岁!”
荧安逸地阖上了双眼。
果然还是最喜欢待在神里屋敷了!
达达利亚随使团来到神里屋敷参观时,恰巧就撞见了这作风腐败的一幕。
还没踏进院门,就看到他家旅行者横躺在人家神里大小姐和家臣身上:她脑袋枕在神里小姐膝盖上,下半身则搁在那个叫托马的家臣腿上,嘴里还吃着神里小姐喂的叁彩团子——好一派酒池肉林的荒淫景象!
有人眼疾手快拉上了门。
重新打开门后,那几人坐姿既端庄又规矩,正坐在树下品茗赏花,风雅得很。
刚刚的酒池肉林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我们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达达利亚明明在笑,平静的目光里却不带一丝温度。
神里家家主神里绫人脸上依旧是那副得体的笑容:“呵呵…家里的几个孩子贪玩调皮,让您见笑了。”
“哦…原来是神里先生的家眷,我们还是不进去叨扰了,吓到「孩子们」就不好了。”
达达利亚说这话时故意拉长了声调,听着颇有些阴阳怪气的意思。
荧早已汗流浃背,听到他这句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连手里捏着的花枝都折断了。
「你已经死了。」
他刚才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吾命休矣!
事情的起因要回到几天前。
托马来信说家里买了款新研发的炊饭器,叫荧务必来品尝今年的新米。
光是想到神里家丰盛精致的伙食,荧就忍不住口水直冒——连着吃了一周多的食堂大锅饭,谁不想吃点清爽解腻的?她现在看到红肠土豆都怕了。
再说,她已经许诺过薇拉要把她们的产品发扬光大推广出去了,身为白鹭公主的绫华无疑就是她们在稻妻最好的代言人,得想办法把她拉入伙。
她立刻找班长开了张请假条,如约来到神里家蹭饭。
万万没想到,期间正值至冬使团访问稻妻——意在恢复两国的正常外交和商业往来,达达利亚借着「公鸡」的关系混进使团,紧随其后也来到了稻妻。
这天神里家家主带着使团游览完鸣神大社,一行人刚走到山脚的神里屋敷门口,达达利亚突然提出想要参观神里家的庭院设计——
紧接着,前文所述的那花天酒地的一幕就这么惨烈地发生了。
“抱歉,哥哥,今天是我疏忽了……”
送走使团一行人后,绫华率先开口了。
荧哪能让她一个人背锅,连忙小心翼翼地拉了拉绫人的衣袖:“都是我拉着他们一起玩「将军游戏」的,绫人你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吧……”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罚你们了?”绫人叹了口气,“无事,今日随行人员中没有报社的记者,这边也都是口风紧的自己人…下次要是在院子里玩闹,记得派人在门口盯梢。”
即使有什么人嘴巴不严,终末番也绝不会放任这条消息流出去。
临近饭点,本应负责接待至冬使团的绫人却出现在了饭桌上。
“哥哥今晚不用去至冬使团的饭局吗?”
吩咐完家仆再去取一副碗筷后,绫华问道。
一听到至冬使团,原本还有些心不在焉的荧一下子竖起了耳朵。
“本来是这样安排的,但他们说和九条家的人已经有约在先了……”绫人看起来颇为头疼,“九条镰治那边虽然没有什么动作,但九条家的那些旁系最近却有些过于活跃了。”
九条家虽然没有叛国的意图,但他们所属的党派最是看重军事发展…不仅是为了海祇岛的归属问题,就算说他们有向稻妻领土以外的土地扩张的野心也不足为过。
作为家主的神里绫人很少在自家的饭桌上谈论起这些事情,或许是觉得绫华最近有所成长,准备让她接触更多神里家的事务。
绫华拿起筷子利落地将蛋黄打散:“原来如此,已经打探到他们约的是哪间料亭了吗?…小心烫,用这碗蛋液裹着吃吧。”
“谢谢绫华,”荧接过绫华递过来的小碗,学着她的样子将牛肉片浸入蛋液中蘸了一圈,“唔…果然没那么烫了,吃起来也好滑好嫩!”
“嗯,已经派人过去监视了,”绫人招呼一旁为大家涮肉的托马,“托马也一起坐下来吃吧,寿喜锅这种食物人多一起吃才热闹,我们想吃什么会自己涮的。”
托马嘴上应着,手里仍是忙活个不停:“好~!厨房里还有海鲜和蔬菜,我去端过来。”
荧急匆匆地咽下嘴里的肉:“我也去帮忙……”
她正准备起身,却被绫人按了回去:“就让托马一个人去吧,你要是也跟着一起去,他会觉得自己没照顾好你感到内疚的。”
绫华也点点头:“呵呵,确实是会这样呢,你就听哥哥的吧。”
荧这才安心坐下,她帮着绫人一起往锅里加肉:“托马还是一如既往地爱操心呢,真担心他有天会累垮。”
“唔,果然还是应该多给他安排几周假期吗?下次要不要一起去蒙德观光旅行?刚好可以顺路去托马的老家拜访。”
“好啊!蒙德我最熟了,那里的猎鹿人……”
说来惭愧,刚到稻妻那段时间,她还提防过神里一家,怀疑他们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是不安好心…没想到相处几年下来,她也对神里家产生了深厚的感情——他们就像她在稻妻的家人一样,这是她在达达利亚家感受过家人的温暖后才领悟到的——原来没有血缘关系也可以是家人,她早就已经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家人了。
“被炉好舒服——!”
明明壶里也有,但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心理作用,荧总觉得没神里屋敷的被炉窝着舒服。
酒足饭饱后,四人又围坐在被炉边闲聊烤火。
绫华看出荧的坐立不安,她关切地问她:“总感觉你有些心神不宁,是刚才晚饭没吃饱吗?”
荧不好意思地放下手里剥了一半的桔子:“没有没有,只是…有些在意至冬使团的目的,他们这次和谈居然还带了执行官……”
有绫人在,这些阴谋诡计怎么也轮不到她来操心,但…达达利亚也在里面,万一是那种不正经的应酬怎么办?!
她光是想想就已经气得要掀桌而起了。
他要是敢和那些人一起同流合污自甘堕落,她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这是原则问题!
“想亲自去看看吗?”
绫人早就从各种情报中得知她与今日那执行官颇有些渊源,但看今日二人的反应却仿若陌生人,他猜想定是他们间发生了什么矛盾。
荧喜出望外:“可以吗?”
果然,她立刻被他的提议吸引了。
与其放任她一个人无头苍蝇般乱闯,还不如让她在他视线范围内活动。
“当然,不过…得稍做些伪装,”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后,绫人唤来正在院中打扫的小春,“小春,劳烦你为她梳妆打扮。”
“小春…没想到你除了会做点心,易容的手法也是一流!”
反复地端详了镜中那个柔弱温婉、眼角微微下垂的陌生稻妻女子好几遍,荧发自内心地赞叹道。
“真的,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一样!”托马也在一旁附和,“小春,你帮我也化一个吧,这样我就可以陪她一起去了。”
荧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听了立刻兴奋地使劲撺掇:“小春!快帮他化!我也想看花魁托马!”
小春有些无语:“…你跟着起什么哄,怎么想都行不通吧?你见过比客人还要高大的游女吗?”
尤其还是在稻妻这个男人人均身高都不算高的地方——也只有在体型娇小的女人…甚至是女童面前,他们才敢耀武扬威地施展自己的雄性暴力。
托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呃…好像没有,算了,太显眼很容易暴露你的。”
为荧铺上最后一层香粉后,小春又取出来一只细细的毛刷:“别乱动,口脂要花了。”
绫华对荧现在的游女打扮感到很是不安:“在那种地方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有人敢对你无礼——还是不要去了吧,哥哥,你也劝劝她……”
她虽然从未出入过那种场合,但也知道风月场的女子地位有多低,在那些粗鄙低俗的男人面前,游女就是可以随意欺辱亵玩的商品,没有人权尊严,更没有拒绝的资格。
幕府发布过不少相关的禁令,但还是屡禁不止,掩人耳目的幌子和漏洞总比新的禁令来得要更快得多。
绫华打从心里对此类侮辱人权的行为深恶痛绝,但却无力彻底铲除这重重保护伞之下的灰色产业链,这其中涉及到的利益和背景牵扯太深了,如今的神里家还无法与之抗衡。
尽管知道旅行者有自保的能力,她还是不愿让那些污秽的东西出现在她面前——就算是终末番的间谍卧底,非必要情况下也不会派她们做这种伪装。
“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荧反握住绫华的手安抚她,她抬起另一只手,让滋滋的电流流转在自己的指尖,“谁要是敢动手动脚,看我电不死他…呜、呜呜呜——小春,你给我吃了什么?!好苦!”
荧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就被小春硬塞了一颗不明物体。
“这是预防你乱吃乱喝中招的解药,”小春把散落在桌面上的工具一一收拾进工具箱里,“那种地方的酒水都会「加料」,提前吃这个可以增强抗药性。”
真不愧是小春,想得也太周到了,但才刚吃过晚饭没多久,荧觉得自己还是能管得住嘴的。
“好重——!”
荧艰难地从坐垫上爬了起来,她身上压着的这堆绢花首饰、厚重着物加起来少说都有一二十斤了吧?
绫人及时地扶了她一把:“我已经安排了人手接应你,到了地方她会带你进去,如果有紧急情况,捏碎这枚符纸会有人来助你脱身。”
敌明我暗,局势已经完全由终末番渗透掌控,唯一不可控的变量就是那个执行官,虽未曾交手过,但绫人能从情报和寥寥几次会面确认此人实力不容小觑。
“知道了,我可能会回来得比较晚,今晚宵夜不用等我,你们吃就好。”
荧知道如果自己不好好收下他们是不会放心的,她只好接过那些防身用品,把它们和微型留影机一起放进了自己的袖兜中。
“嗯,慢走。”
绫华将面上的忧虑全藏回心里,微笑着挥手目送荧独自离去。
——荧不知道的是,在她来之前,神里家从来都没有过吃宵夜的习惯。
今晚至冬使团下榻的是一间位于离岛的豪华温泉旅馆,九条家分家的草包家主斥巨资将整个酒店都包了下来宴请宾客,为了让客人满意,还特意雇来了一群游女招待他们。
在线人的协助下,荧成功混进了这批游女中。
女孩们正值青春年华的脸上敷着一层又一层厚厚的妆容,她们或是无奈或是被迫地进入了这个腐烂堕落的行业,在本应读书上学的年纪出卖着自己芳华正茂的色相和肉体,透支着自己的精神和健康。
或许一开始只是陪酒卖艺,但一旦起了头,便会不断有无形的黑手将她们向下推,直至跌落谷底粉身碎骨,被分食得连渣都不剩,没有人能全身而退,即便是她们中最最聪慧圆滑的女子。
游廓老板和家里人联合起来敲骨吸髓,她们单薄的肩膀终将会被一再追加的巨额债务和各种罚金压垮,彻底泯灭对生的渴望。
荧为此感到愤怒的同时,也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她当然可以在事后跑去跟影和裟罗打小报告让她们来出面解决,但也只能铲除掉明面上的,而那些藏匿在重重冠冕堂皇、纸醉金迷表象之下、借助着各种由头存在着的「合法」买卖,又将由谁来摧毁?
它们就像一具具包裹在漂亮糖纸里的腐尸,光鲜、亮丽,但也难掩其溃烂、枯朽的本质。
稻妻的执政神虽然是女性神明,但在世人看来,女神和女人根本不是一回事,一类是用来信奉敬畏,另一类则是用来奴役驯养的。
那些被所谓「自由」、「权力」、「新稻妻女性」迷惑诱骗的年轻女子们,依旧会一件又一件地剥下自己的尊严,褴褛地在深夜的街头上无助彷徨,将自己像物件一样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变现」。
“呐,你是哪个店的?以前好像没在街上见过你。”
旁边有女孩悄悄拉了拉荧的袖子,听声音年纪还很小。
荧改变了自己的声线,细声细气地回答她:“…我才刚见习没几天,店里的姐姐们今晚都有客,就派我来了。”
“怪不得,刚才看你走路的姿势太豪放了,是太紧张了吧?”小游女抿着红唇轻轻笑了,“一会你就跟在我身边吧,要是在贵宾面前出丑遭到投诉,回去可是要挨店长骂的。”
哪有游女像她这样走路的,这让她想起了家里的小妹,她也总是光着脚丫子在家里的地板上啪嗒啪嗒地大步跑着,仿佛有永远使不完的精力。
荧装作不好意思拢了拢鬓发,试探地问:“多谢姐姐提醒,我们今晚…需要在这里留宿吗?”
“啊,这个你不用担心,只是请我们来陪酒助兴的,偶尔上去弹琴唱歌跳舞就好,如果客人没有特殊要求的话宴席结束就可以回去了,”小游女一副前辈模样,“我听说至冬人都很粗鲁,你千万别惹恼他们,顺着他们的意思来就好,在场都是有身份的大人物,应该不会怎么为难我们的——至少比来店里那些蛮不讲理的臭酒鬼好对付多了。”
至冬人出手都很阔绰吧?要是能得到额外的打赏就好了,这部分钱就算不交出去店里也不会知道。
想到故乡年迈的祖母和妹妹弟弟们也能像自己一样吃上城里香喷喷的大米饭,小游女心里就偷偷乐开了花。
她十二岁就被债台高筑的父亲卖入花街学艺,学的也都是那些陪男人饮酒喧闹的玩意,她的妹妹可不能像她这样没出息,妹妹们都很聪明,以后是要进学校里念书的。
“我带了饭团,要吃一点垫垫肚子吗?”
“谢谢,我不饿,姐姐您留着自己吃吧。”
“马上就要见客了还有心思聊天?”
一个看起来像管事的人从宴客厅内匆匆走了出来,他一边紧张地擦着额角的汗,一边吩咐游女们:“先别忙着补妆了,一会见了各位大人嘴甜一点,至冬人喜欢会来事的热情姑娘,你们对付稻妻男人扭扭捏捏的那套对他们没用,听懂了吗?听懂了就一个个进去。”
“是,大人。”
荧不敢怠慢,紧跟在刚才那位小游女身后进屋了。
宴客厅的面积很大,十几张矮桌中间空出了一大块地供游女们轮番登台献艺,然而在她们开始表演之前,还得先一字并排站开供宾客们挑选今晚的作陪女郎。
…真恶心。
忍受着台下一道道玩味视线所带来的屈辱,荧很快便用眼角余光找到了她今晚的目标——达达利亚。
他似乎对她们这些游女没什么兴趣,头也不抬自顾自地捏着酒杯小口小口慢慢抿。
“你们急什么,还是让我们今晚的贵客——「公子」大人先选吧。”
某个不长眼的官员阿谀道。
“我就免了……”
被点到名的达达利亚终于不耐烦地抬起了头,迟疑了几秒后,他看似随意地指了指台上的一角:“就那个吧——穿浅蓝色衣服的。”
…浅蓝色衣服的?
这个颜色低调又素净,是绫华特意为她挑选的,意在低调不惹眼,在场的估计就她一个人穿这色。
难道被他认出来了?不应该啊,她自觉今晚的伪装很完美。
小前辈好心,轻轻在她后背上推了推:“吓傻了?「公子」大人选你了,还不快去,不要让他等急了。”
“…嗯。”
荧这才确信自己真的被指名了,连忙低头迈着别扭的小碎步走至达达利亚身侧跪坐下来,学着稻妻人的样子将双手抵在铺席上低头行礼:“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我是望,您叫我小望就好。”
这是她结合自己在纳塔的古名含义临时编的假名,总不能到了稻妻还叫鲁米。
“唔。”
他似乎对她也不感兴趣,侧过头来扫了她一眼后便很快移开了视线。
久违地和清醒状态的达达利亚离得这么近,但荧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一边庆幸达达利亚没像其他人对待游女那样对自己动手动脚,一边又忍不住气恼他居然连自己都认不出来。
哼,当初还说什么,光听声音就可以认出她来…全是唬人的。
趁着没人注意,荧偷偷打开了藏在身上的微型留影机,以防自己漏听掉什么关键信息。
很快便到了群舞环节,游女们全都上去了,就剩她一个还在原地坐着,荧犹豫了几秒,准备也跟过去浑水摸鱼。
她正打算站起来,腰带就被人往后一拽,整个人又重新跌坐了回去。
“想往哪里跑?”
达达利亚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了过来,荧这来才发现自己竟一屁股坐进了他怀里。
“大、大人……”
她面上佯装羞怯,实则已经在心里把他骂得一神出世二神升天。
…终于开始暴露真面目了吗?
人渣、败类、畜生…当着这么多人面揩人家小姑娘油连脸都不要了,当初还在医院时就应该直接用导尿管把他勒死。
呵,天下乌鸦果真一般黑,是她太高估他了。
达达利亚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他用手指随意地敲了敲桌面:“别人跳舞,你跟着凑什么热闹,老老实实坐下来给我斟酒。”
得了吧,他又不是没看过她跳舞,就她那老年迪斯科的舞步,上去也只会干扰到别人。
再说,她腿那样跪坐着不累么?他看了都觉得累。
荧不动声色地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嫌弃地拎起酒壶替他斟了一杯:“大人请用……”
喝吧喝吧,药不死你。
九条家分家家主满意地移开了暗中观察的视线。
那位年轻的执行官自今晚入席起就一直低头喝闷酒,他还以为是多么难啃的硬骨头,没想到这小游女一出现,竟成了破冰的突破口,他得投其所好利用起来。
倘若将这小游女收为义女许配给他,他不就成了至冬高官的岳父了?哪怕当个侧室也好啊,这层亲戚关系姑且也算是攀上了。
九条家的未来,居然要寄希望于区区一个小游女身上,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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