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摁快门,还是先救火(1 / 2)
他们三人保持这样的姿势,大概过了五秒有余。
握着杂志假扮知识青年的程策本想再等一等,但鉴于今晚风向有异,现场的火势突然有了越来越大的嫌疑,他不得不把相机扔给一旁的炊事员牛师傅,请他趁热拍几张集体合影。
师傅心急火燎地抛下斩了一半的白切鸡,不知该先摁快门,还是先救火。
“我不太懂摄影,小伙子你快告诉我该怎么拍!”
“横着一张,竖着一张,给他俩拍一张,再给我俩来一张...... 哦对了大哥,我们这个院里有灭火器吗?”
“...... ”
尚云惊恐地立在当中,她在赵慈的强烈要求下,以双手捧住一只装点着琵琶和凤凰的五彩蛋糕,据说这是赵二哥特别为她定制的,花老鼻子钱,浪费了要遭雷劈。
“云云。”
“嗳。”
“背后是不是有点热。”
“热,不过牛师傅马上就拍好了,别怕。”
合影成品出炉的刹那,原本负手而立的程策一个箭步跨上去,抢过了炊事员怀里的灭火器,开始对着那团火焰猛烈喷射。
尚云捧着蛋糕站在后面,激动地看出了神。
她以前只知道恩师做题拉琴时有腔调,没想到他边射边喊尚云小心的时候,更有让人心动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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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是神奇的,那皎皎的月高高地悬着,仿佛永远都不会落下去。
明明起早贪黑地折腾了一整天,他们依然像打了鸡血一样,完全感知不到疲倦。风卷残云地吃完夜宵后,三个人又拍着肚子结伴去了位于地下一层的小影院。
它挂着便民电影阅览室的烫金牌子,根据一三五和二四六排片,分别播放R级美式枪战片与NC-17成人枪战片。
会所领导班子的初衷是很好的,奈何为了确保卫生达标,以及迎接赵二哥的突击检查,哪怕银幕上枪战再激烈,再热血沸腾,也不许把裤裆里的家伙掏出来撸。
因此,这间配备顶级设施的影院,很快就沦为了无人问津的自由活动室。
随来随用,无需特别预约。
赵慈在宽大的长沙发上靠稳以后,把点片单拿给尚云看,他说麻子叔交代过,里头全是得过国际金奖的杰作,每月翻新,入选影片由高标准严要求的赵二哥亲自把关,就没有不好看的。
尚云深表同感,她一页一页往后翻,发现内容都是法语和西班牙语的,她双目圆睁,一个字不识,但她不能在程策面前露怯。
“阿慈,我们看这个吧,片名挺有艺术感的。”
赵慈睨了眼片名,再睨了一眼,他脑袋上插着三个问号,死活没看懂。
“行!就它。”
那时,程策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走,一会儿这里摸摸,一会儿那里掀掀,宛如卫生局派下来的检查组干部。他时不时扭头看眼她的背影,面子上又铁又冷,心里却火光冲天。
他知道再过几分钟,自己就会与她挨在一起共赏佳片。
他们枕着松软的垫子,跷着腿,他会在黑暗中不小心触到她的手指,然后在大家笑得前仰后合之际,悄悄地把额头抵在她肩上。
程策衷心希望那是一部喜剧片。
他已很久没大声笑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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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间放映室安静下来后,程策偷瞄了几次尚云。她相当专注,貌似完全没有留意到他的渴望。
这让程策有点失望。
他已全副武装,已不再要脸,他等不及想要和她好好发展一下关系,让她看一看程氏的传家宝,可姑娘一整晚都没怎么对自己上过心。
或许是赵慈享有主场的便利和光环,抑或是那家伙太会来事,在吃夜宵时,赵慈因为吃得太快呛着了,她立马撂了碗,一下一下地给他拍背,拍得赵慈又咳又笑,也拍得他额角青筋爆出。
大道理他都懂,那动作实在是再正常也没有了。
但程策不喜欢,他觉得受了冷落,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小孩一样生闷气。他嘴角紧绷,手抄在裤袋里,紧紧攥住那团裹着宝藏的手帕,他很急,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她真正地独处。
程策一脸忧郁,窝在尚云身边昏昏沉沉地想着心事,这半死不活的模样,一直持续到她挑的电影开始播放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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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部看起来挺传统的爱情片,谈不上多喜兴。开场画面里有炽烈的艳阳天,镜头掠过,一路摇出了法国南部的乡间风景。
他看见穿碎花裙的年轻农妇坐在柠檬树下休息,她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眯眼看着叶缝里透下来的碎光。胡子拉碴的丈夫从屋里走出来,弯腰拢着妻子的身体,低头吻住她。
程策拳头一紧。
真是活活要了他的命,怎的一上来就亲嘴,他隐约感到今晚的挑战似乎有点大。
但可怕的还在后头,那个吻深入浅出,舌头搅啊搅的,居然带出来一缕丝。程策心头万马奔腾,只觉这咸湿的拍摄手法,和他从前观赏过的小视频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是根据赵慈的说法,它正儿八经得过国际金奖,又不是Marc Dorcel出品的大片。
他认为导演这么瞎搞,可能自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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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片子劲儿大,进度条越往下走,程策掌心里的汗冒得越多。他笑不出来,他那铁骨铮铮的兄弟正在裤子里偷偷哭泣。
程策之前热切盼望电影开场,现在竟期待它能早一些结束。
天可怜见,他快要到临界点了,再多来几个镜头,他简直想扑上去把旁边丢了魂的姑娘就地正法。
托赵二哥的福,两位胸大腚更大的法兰西乡民犹如亚当夏娃转世,他们拥抱自然,在草地疯狂野合,亦光着屁股在河畔嬉水,掐指一算,这间湿漉漉的农舍就没有不能操干的角落。
摸着良心说,尽管这电影开局恶俗,艺术性却强烈地教人摸不着头脑。它曲折离奇,高潮迭起,集惊悚悬疑以及艳情于一身,在尾声之前,更安排那美艳的农妇与邻居鳏夫来了一段肉汁四溢的六九。
危机当前,程策正襟危坐,不言不语,他用靠垫捂着小腹,妥妥当当地坐到了黑屏出演员表。
做人但求一个稳字。
这既是尚云挑的片,那么他哪怕硬到爆炸,也要坚持看到最后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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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影院活着出来后,惊魂未定的赵慈绞尽脑汁苦想了两分钟。
他眼眶发红,精神情况不太好,可是他仍然大赞尚云眼光独到,赵慈哑着喉咙说这片子真是太跌宕起伏了,自己千算万算,也没能想到六九到一半,她那据说已在战场牺牲的丈夫,竟一丝不挂地闯进了卧室。
聊天聊到这个份上,就彻底说死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那之后操翻天的三人行剧情,面色青红不定,脑子里热热的。
尚云瞄到程策迷茫无助的侧颜,她难受地想死。
如此道地正宗的人,这样高贵洁净的灵魂,就被她白白给玷污了。
道别时,赵慈用袖管擦着汗,说要回屋看会儿漫画压惊,程策则平静地说那股睏劲早过去了,他睡不着,准备去后花园坐一坐。
她抬眼,发现程策也正在看自己,但他立刻就别开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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