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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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人活泼了, 就是生心态开始年轻。锦绣在很早以前就发现了这件事情,对此,他乐见其成。

人心态一年轻, 整个人的状态就开始不一样。家里长辈的状态有时候会影响到他自己的心态。

他见到长辈们健健康康的,自己心里那种长辈们已经老了, 他还不能为他们撑起一片天的焦虑感就会降低很多。

不仅是自家父母,就是几位姨娘也是一样的, 锦绣还记得几人刚来明安府的那天, 身上暮色沉沉, 像是来见他们最后一面的。

见完这一面人就可以放心的走了, 人生就死而无憾一般。

但谁又能真的死而无憾呢。

这才过了几天,在元夫人的带动下,几个老姐妹游山玩水,和旁人家的夫人一起打叶子牌,抱怨抱怨家里不争气的儿女和丈夫。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们自己有了想做的事情。

见到明安府有许多女子可以出门做工养家, 在家里的家庭地位也很不一般, 像是可以直接追着丈夫在街上抽打,旁人顶多瞧个稀奇, 却并不会说什么。

这要是放在他们老家, 这样的女人早就被闲言碎语淹没了, 夫家更是能得理不饶人扬言要休了那样的妇人让她没脸见人。

所以说,明安府那些可以在街上自由行走的女人,给了四位一辈子呆在后院的女人另一种新鲜感, 让他们看到了女人一辈子可以拥有的另一种选择。

虽然辛苦,但是自由。

其实这在锦绣看来, 都是人生常态, 有能力的人可以选择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没能力的人总是被迫随波逐流。

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

所以他并不会对几位姨娘说什么,一切都随着他们乐意,再这小小的明安府内,锦绣自信拥有让他们选择的能力。

年前,小区街道那边的主任特意上衙门来告诉锦绣,锦绣家在城外的别墅门口道路,被前来感谢的乡亲们拿来的瓜果蔬菜馒头塞得满满当当。

街道主任的意思非常简单,就是问问锦绣的意见,那些东西要怎么处理?

在街道主任想来,知州大人什么出身,不可能差那点东西。但那好歹是百姓们的一片心意,也不能随意处置了免得寒了大家伙的心。

这是他为难的地方,要不然这么点儿小事,他是真不想来麻烦大人,免得让大人觉得他不中用。

当然锦绣也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派了几个人拉着两辆马车将东西搬回家。

街道主任欲言又止,对着锦绣的背影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长长的叹口气转身走了。

锦绣没看到这人的神情。

但他很快就明白自己犯了一个什么错误,被自己派去了四个人加上两辆马车,在他想来应该将东西拉完,结果回来的时候,其中一个小管事跟锦绣汇报,他们直接在城外雇了五辆马车帮忙装货。

其中帮忙搬货的都是小区热心居民,大家伙儿一听说这都是给知州大人家搬运的,一个个积极性非常高都抢着干活。

听到这番话的锦绣和一家人都惊呆了。

特意出去看了一眼,马车上什么锅碗瓢盆水果蔬菜馒头点心衣服料子狐狸皮兔皮各种肉类,甚至还有大红灯笼,孩子的虎头鞋,虎头枕头,虎头帽,百家衣,百家被子,应有尽有。

这东西还真是不好处置。

锦绣想了下,就让厨房将能吃的全部搬过去,这两天全部做了,满府上下一起吃,也不算浪费了别人的一番心意。

谢六老早就听说锦绣这边老家来了人,一开始不好上门打扰,但等到这边安稳下来,必定要上门拜访的。

一般情况来说,只不过来了几个元老爷的妾室,确实没必要大动干戈。

但元家情况不同,谢六自己和元老爷的交情又不同,两人情同父子,元老爷对他的帮助比他亲爹多了去了,谢六这人看着大大咧咧,但这件事情他一直记在心里。

于是上门这天,特意把媳妇儿冯宛一起带来。

这个举动不仅让锦绣觉得好奇,就是元家所有人都很好奇。要知道谢六自从成亲后,从没有在任何公开场合和媳妇儿一起出入过,有史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当然大家也都理解,他和冯宛的情况着实特殊,要是真在外面闹点什么事情,丢人的最后还是谢六,不如不出来呢,免得闹心。

当然冯宛本人会不会这般想完全是另一回事。

锦绣见了谢六后,仔细打量一番,发现谢六面色红润,精神奕奕,一副吃饱喝足,想要咸鱼的状态,着实不像个长期被家暴的男人。

这就奇了怪了,锦绣眼眸微眯想到了另一件事情,于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最近和嫂夫人过的不错啊?”

没想到谢六这家伙着实厚脸皮,当即就点头承认了,面上笑嘻嘻的没有一点真心,嘴上说话也四六不着,只不过仔细看的话,耳根子还是有点红。

整个人强行镇定,稍微对锦绣露出一点害羞的神色。

“也不是非常好,但比想象中好那么一点。”

锦绣总觉得从这句话中听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他只能想到一件事,就是谢六这家伙终于把他媳妇给睡到手了。

呵,男人嘛。

于是他就更加好奇一件事情,这家伙上次在家里被老嬷嬷打了之后,直接将受伤的媳妇送到了娘家,自己躲到了锦绣这里,这操作太骚,让锦绣不知该如何评价。

但正常女方家里想必都接受不了谢六这种行事风格。冯家那边难道一点都没跟他闹吗?

闹,肯定是闹了的。但只有冯婉的爷爷闹了一下,冯家那边嫌丢人都来不及呢,恨不得将这件事死死的捂在自家锅里,怎么可能宣传的人间皆知?

冯宛是什么性格?他们家人还能不知道?听说被京城那边的国公府送来的教养嬷嬷给打了,这放在谁家说出去都是没理的事。

但显然谢六和冯婉他俩就是个奇葩,这夫妻俩的感情完全是打出来的,越打越来劲儿,不打不相识,从初次见面大打一架,到现在替对方挨打,感情慢慢就有了。

锦绣就觉得这两人都有抖m体质。但人家小夫妻自个儿乐意,他又能说什么?

送走了谢六,锦绣作为晚辈亲自去程家和冯家一趟拜访两家的长辈。

小时候锦绣还和这两位长辈一起联手坑过他们家孩子,也算是打小的交情。

这回锦绣也没有什么目的,就是瞧瞧老家来的长辈都是不是适应了这边的环境。

但显然两家的长辈还不太适应和身为知州大人的锦绣相处。

说实在的,锦绣可能是他们俩人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官,还是他们打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虽然见面有了陌生感,但锦绣掌控谈话的节奏能力越来越强,几句话功夫下来,双方已经谈笑自如,有很多话要说。

这会儿锦绣刚从冯舒年家出来,冯父非要送锦绣到家门口才罢休,锦绣多次推脱无果,只能随他去了。

看着锦绣的马车缓缓离去,冯父非常感慨的对儿子说:“爹这是沾了儿子的光了。”

冯舒年随口接话:“那你往后就留在这里得了,想大哥二哥他们的话,偶尔回家去瞧瞧,或者让他们来明安府做客也是一样的,反正你小儿子我现在能养的起你,不会让您跟我娘跟着我吃糠咽菜。”

冯父没好气的瞪了儿子一眼,天下间父母都是跟着老大过日子的,虽然他们冯家现在还没分家,但日后总要分的。

尤其是最小的儿子现在也有了出息,看着比两个哥哥将来更有前途,冯父这辈子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按照规矩,将来长子是要分得大部分家产,余下的小部分家产才是给两个小儿子分的。

自古以来的规矩便是这样,长子分得大部分家产,若还不奉养老人,不仅是他,就是长子也要被人背后非议。

冯舒年不用问就知道他爹是怎么想的。和小时候一样对着他爹翻白眼儿。

没好气道:“您这人可真有意思,咱们家关起门来过日子关别人什么事儿?怎么着舒服您自己不知道啊?别人多说两句话,能掉你身上一块肉吗?

想住哪就住哪,想住哪个儿子家就住哪个儿子家,咱家就是有这底气,旁人不服,只能憋着。”

冯父被儿子浑不吝的态度气的不行。可这一切丝毫不影响他转身迈入这崭新院子的速度。

话说这院子改的可真好啊,直接通到厨房的自来水,整个冬天连地板都暖烘烘的房间,听说年后还有什么沼气池改革,到时候就有不用点灯便能照明的灯具,简直叫人想都不敢想。

问儿子什么是个沼气?儿子自个儿也说不清楚。

哎呀这混蛋儿子,跟在人家身后办理差事,这一问三不知的态度,简直叫人火大。

但他还没有理由说,谁叫这儿子目前是他们老冯家最有出息的孩子呢?

外面光滑平整的水泥路,干净整洁的卫生环境,还有价值千金的琉璃窗户,每隔半个时辰路过一次的公交车,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冯父大开眼界。

刚才儿子说的时候,冯父心意不坚定,差点就同意了儿子的建议,留在这里跟小儿子一起过日子。

哎呀,可惜不行。

倒是冯母完全没有这个顾虑,她和儿媳妇儿自从进了明安府的地界,眼睛就不够用了,什么擦一下就着的火柴,上百种不同口味的果子酒,用脚瞪着就能飞奔的自行车。

对了还有儿子昨天拿回家的那个爆米花机,爆出来的米花家里大孙子可喜欢,一口气吃了两碟子,晚饭都吃不下,肚子撑得溜圆。

冯母的想法就非常简单,她想跟着小儿子一起过日子。帮儿媳妇带孩子,这里的环境多好啊,什么都方便,附近的乡亲热情的很,知道他们是冯舒年大人的父母,着实夸了他们好多。

真是让她和儿媳妇乐的嘴巴都合不上,就觉得自家儿子在这里老有出息了,她就想每天都能见着儿子,这有什么错吗?

冯母现下打定主意,要回老家让冯父自己一个人回去,她是坚定要和儿媳妇一起留下来的。

冯母早就听儿子说了,元家的锦绣,人家大概要在明安府连任,自己儿子跟着对方至少还能在这里呆三年,人生有几个三年啊,她都这把年纪了,早就想开了。

冯父完全不知道,自己媳妇才来这里几天功夫,就已经下定决心抛弃他这个老家伙,留在儿子身边。

这会儿还美滋滋的就着果酒和吃火锅。这方法也是儿子教他的,哧溜,别说还真香。

在老家就没有这个吃法,要说这锅子吧,也是有的,但是这味儿完全没有儿子拿出来的这个丰富。

这才叫人过的日子呢。

冯老爷有时候就在想,他娘的这儿子到底是来帮锦绣大侄子做事的还是来享福的,这小日子过的比他这个当老子的可自在多了。

冯舒年听他爹这么说直接朝他爹翻白眼:“您老人家还真以为我一年到头都这么自在呀,这也就是瞧着你们来了,我和衙门那里特意请了几天假,才有空在家歇两天。

可这假一请吧,这个月的全勤是没有了,还会影响绩效考核,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分冯舒年说着还露出心疼的神色。

将他爹说的一愣一愣的,给亲爹细细的解释了这里面的门道,说了好半天,说的他口干舌燥,冯老爷才明白知州衙门的绩效考核到底是什么东西,也跟着心疼起来。

还不太相信的问儿子:“真有那么多钱啊!”

“有啊,怎么没有?也就这两月稍微清闲点,主要搞拆迁,要是前几个月在工地上监工的时候,那才叫一个忙呢,一忙就是好几个月,晚上都不回家直接在那边躺着就能睡着。

等回过神的时候身上都臭烘烘的不好意思往人群里凑。

可这忙也有忙的好处,就是这绩效高哇!”

面对一家子好奇的看过来的眼神,冯舒年嘴里咂吧一下,微眯的眼睛跟他爹说:“爹啊,您还别不信,您知道那几个月我每个月的绩效有多少吗?”

说着就伸出三个手指,得意的很,这个数呢。

冯老爷心里思索了一下,老家的县令大人每月的俸禄银子大约是二十两左右,自己儿子比县令大半级,有二十二三两俸禄顶天了。

说白了,这绩效考核不就是知州衙门想办法光明正大给官员发放的奖励吗?超过三百两就顶了天了。

三百两已经是一个县令老爷一年的俸禄,他儿子一个月就能拿到手。这是冯老爷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其实他更想说是三十两银子,但看儿子那得意的眼神儿,冯老爷觉得按照自家儿子对银子的标准,不该只有这么点。

于是不是很确定的问:“三百两?”

冯舒年连连摇头,又就着果酒吃了一口肥牛,让他爹继续猜。

冯老爷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有些哆嗦,不可置信的问:“三千两?”声调不自觉高了八个度。

冯舒年淡定的点头。

这下不止冯老爷接受不了,就是冯夫人和冯舒年妻子都觉得非常魔幻。

他们冯家也是日子过得殷实的人家,在老家那边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家资颇丰,小日子过的很美。

就这,将来冯老爷分家的时候,冯家大哥最多分到一千两现银就顶了天了。

现在他们听到了什么?

冯舒年一个月的绩效考核就是三千两银子!

还是衙门光明正大过了明路在所有人面前给发的,这笔银子拿的丝毫不亏心。

不仅不亏心,还很骄傲。

冯舒年像是看他爹受到的刺激还不够一样,又说了一个让全家人腿软的消息。

“一个月三千有什么的,连着拿了两个季度也就是六个月。每月三千,你们自个儿算算这得是多少银子。”

说完还得意的朝他爹扬起眉毛:“爹您老人家真不考虑跟我一起过日子吗?我跟您老人家说,您别以为明安抚就只有手头这点事儿。

回头有的忙呢。

只要有的忙就有绩效奖金,咱们不贪不腐,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该升的官儿咱也升了,该拿的人了咱一分都不比别人拿的少。就留在这里,有什么不好?”

冯老爷心说没什么不好,好的不能再好了。就是我的腿有点软,心跳有点快,脑子嗡嗡的响,感觉有点儿跟不上这个世道的发展。

最后冯老爷还是没忍住问了儿子一句:“锦绣给你们这般发钱真的没有问题吗?”

冯老爷这话其实有两个意思,第一个意思是锦绣是不是看在老乡的面子上特意照顾自家儿子才给儿子多送银子。

第二个意思是,锦绣是不是真的按照你说的公平公正的给所有人都发这么多银子?这银子哪儿来的?来路正吗?可别走上歪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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