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七绝脉(2 / 2)
“脉象有异?”武则天蹙眉一怔,“有何异样?”
“微臣测到裴相脉络绝而无根,时出时灭,来势弦细而紧急,如同以手摸刀刃之口,这是七绝脉之一的偃刀脉。”邹宗离诚惶诚恐答道,“有此脉者定是心脉脏腑被蚀,微臣推断裴相是中了毒。”
武则天一惊:“你确定?!”
“微臣敢用人头担保。”皱宗离点头道,“自从裴相抱恙后,一直都由微臣为其诊治,起初裴相脉象虽虚大无根但还未见有绝脉,今夜骤现说明裴相中毒已久,只是毒物潜于脏腑难有觉察,一旦聚集到合适的剂量便会催人性命。”
“你是想,想说一直有人在对裴相下毒?!”武则天神色凝重。
“微臣以脉论病,只能确定裴相有毒发的迹象,至于有没有人向裴相下毒,微臣就不得而知。”
“你先下去。”
等太医退下后,武则天脸上的痛惜变成阴沉的焦虑。
“裴相是何时患病?”
“先帝驾崩后老臣便时感乏力,神智不济。”
“就是说,先帝驾崩后便有人对裴相下毒谋害。”武则天眼角微微一挑,“裴相平日饮食起居都由谁负责?”
“家中的仆人……”裴相知道武则天担心什么,“不会是他们,大唐官员养奴成风,老臣不好此道,加之又是辅政大臣,若也豢养奴仆怕是会上行下效有违礼数,老臣身边侍奉的仆人都是跟随老臣几十年的人,虽是主仆但老臣待他们如同家人,他们断不会做出弑主之事。”
“你是一品重臣,投毒谋反形同造反,谁有如此大的胆子敢……”武则天说到一半,发现裴炎表情平静坦然,微微蹙眉,“你,你知道是谁?!”
“太后,老臣油尽灯枯,自知时日无多,有没有人投毒老臣也没几天日子,太后无须再追查是何人投毒。”
“此人想取裴相性命,将你毒害的不成人形,为何事到如今裴相还要为此人掩饰?”武则天大为疑惑。
“老臣为社稷尽忠,难免会被人视为绊脚石,如若老臣一死,此人便可高枕无忧。”裴炎惨然一笑,“太后就不要再逼问老臣,老臣一生行事无愧天地,临死前求太后为老臣保下名节。”
“你糊涂啊!此人心生歹意你却处处维护,岂不是助纣为虐,此人现在敢毒害朝中重臣,他日便可谋逆……”武则天骤然停声,脸色的疑惑渐渐凝固成无以宣泄的愤怒,“是他,想要毒杀你的人是他,所以你在本宫面前才不敢也不愿说。”
“太后……”裴炎不顾病重,反而忧心忡忡恳求道,“老臣视而不见未向太后禀明是为社稷着想,还望太后能审时度势不再追究之事。”
“你倒是忠臣,忠到宁可搭上性命也要维护他。”武则天沉声呵斥,见到裴炎咳得满脸通红又于心不忍,“你,你这是愚忠啊!”
“老臣一生都在忠君为国,不想临了败了名节。”裴炎笑的坦荡。
武则天叹息一声,幽幽问道:“何时的事?”
“先帝驾崩后不久,他,他听闻老臣有喘鸣旧疾,便让人送来香料,据说可医治寒邪伤肺,痰蕴气道之症,老,老臣不觉有异,每日处理政务都会熏香一盏,起,起初那香料却有神,神效,老,老臣多年旧疾有好转痊愈之兆,可就在,在半月前,老臣病情突然加重,请曾医师诊治结果也和邹太医所说无异,老,老臣这才意识到那香,香料有问题。”裴炎气若游丝,不敢在武则天面前有半点隐瞒,“随即便命人查验香料成分,香,香料成分皆是名贵药材,但,但多了一味不知来历的东西,事后老,老臣多方核查才得知,此物是……”
“畔茶佉花粉!”
裴炎一惊:“太,太后怎会知晓此物?”
“畜生!”武则天重重一巴掌拍在床沿,痛心疾首道,“想不到我怀胎十月竟生出如此昏庸无道之子,你,你到现在居然还在处处维护于他。”
裴炎连笑都成一件极其困难的事,还是艰难在嘴角挤出一丝笑意:“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荒唐!为君者当任贤使能,严责己、修文武,方为仁明智君,他呢?他所作所为夏桀商纣等暴君有何异,你为昏君尽忠献命,你,你……”武则天斥责一番后,又感到自己过于严苛,闭目重重叹口气,“你我相识多年,是为君臣亦是挚友,是我教子无方才将你害成这样。”
“太后言重,老,老臣担不起,老臣自知大限将至,太后即便今夜不来,老臣就是爬也要爬进宫再,再见太后最后一面。”裴炎上气不接下,神情凝重道,“废帝李显之错不在太后,是,是有人幕后作乱蛊惑君心,此,此人不除社稷堪忧,太后安危难保,老,老臣用剩下的这些日子一直在甄,甄别此人,如今终是有些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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