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万全之策2点加更(1 / 2)
武则天为裴炎后背垫上软枕,触摸到裴炎胸膛时感觉凹凸不平,轻掀衣衫竟见裴炎瘦骨嶙峋犹如骷髅,稍微用力便见裴炎剧痛难忍,武则天连忙掌灯查看,发现裴炎胸前皮肤下透出斑斑黑晕,分明是毒发的迹象而且已深入骨髓。
武则天眼圈微微一红,都已病入膏肓心里却还在为社稷和自己安危担忧。
“我为顾全他皇威,不惜指鹿为马残害忠良,李将军因他而亡,还让你背负千古骂名,他非但不心存感激反而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武则天面色忿怒,“如此逆子,我留他何用!”
“太后息怒,废帝固然有错,可错在老臣,先帝托孤让老,老臣辅佐匡佑,是老臣无能未及时劝谏,才令……”
“你还在为他开脱,你可知他命韦玄贞勘查龙眼,利用八水相通向太液池投毒,所投之物也是畔茶佉花粉。”武则天愤愤不平道,“若不是我早有防范,另寻别处水源才躲过此劫,他毒害贤臣是不忠,弑母是不孝,不忠不孝之子该依法论处,以儆效尤。”
“太后心中所,所想老臣明白,但有些事太后做不了,也,也不能做,太后能将废帝投毒太液池之事告,告之,足见太后对老臣的信任,但此事万,万不可宣扬出去,皇室生乱乃社稷大忌,太后若依法处办废帝,刚好给别有用心之人留下口实。”裴炎苦口婆心劝说,“幕后主使若构陷太后残杀李唐皇室,倒是怕是太后会,会成为众矢之的,在幕后之人为找到之前,太后切莫乱了方寸。”
武则天无力叹息一声:“不瞒裴相,我深夜秘密出宫来见裴相,也是为了此事。”
“太后也有所觉察?”
“祸乱京城的妖案已有数月,妖案的起始源于六梵天魔诞辰的谣传,如今距离天魔诞辰只剩五日,我推测五日之后妖案主使会图穷匕见,定会有大事发生。”武则天忧心忡忡道,“所以才到此想与裴相同商对策,临来时已有人回禀,说裴相病情危急,本宫还以为只是裴相旧疾复发所致,没想到竟已到无力回天地步。”
“老,老臣的病不劳太后挂心,妖祸兹事体大,太,太后有何见解?”
“李显是我怀胎十月所生,他本就资质平庸,在龙眼一事上我也知道他是被人利用,而且利用李显之人极有可能就是妖案的罪魁祸首。”武则天平复心绪,神色严峻,“现在又得知裴相被人毒害,如若我没猜错,这三件事都是出自一人之手。”
“太,太后心中可有怀疑之人?”
“起初我以为是韦玄贞。”
“老,老臣也是这样猜测的,韦玄贞贪婪权势,急于想要大权在握,唯一的办法就是逼老,老臣和太后归政,因此废帝赐予老臣的香料,极有可能是韦玄贞的主意,倘若老臣一死,废帝便可顺理成章封韦玄贞为侍中,可,可废帝却当着满朝文武口无遮拦,此举让老臣意识到主使并非韦玄贞。”
“我与裴相所想如出一辙,韦玄贞即便有图谋不轨的野心,却无这般滴水不漏,运筹帷幄的本事,能筹谋如此缜密的妖案,到现在也不曾有半点纰漏,可见此人心计之深令人胆寒。”武则天点头说道,“刚才裴相说已有眉目,可是已查获此人是谁?”
“老臣这些日子静思,细细重新推敲过妖案,最先死于妖祸的是宋侍郎和胡商赫勒墩,事后老臣调阅过大理寺的卷宗,发现上任大理寺卿越南天包藏祸心,瞒情不报,宋侍郎与赫勒墩都与龙眼一事有关。”
“此事我已查明,韦玄贞与赫勒墩达成交易,让其从西域偷运畔茶佉花粉入京,并全部倾倒入龙眼,而宋侍郎在勘察龙眼位置的过程中发现了此事想向我密奏,这两人虽是死于妖邪之手,但分明是有人想要灭口。”
“这两人遇害后,紧接着被妖物所杀的是遣唐使章英纵和慧云。”
“不止他们,我一直派人在密查妖案,获悉除了章英纵和慧云之外,还有薛修缘也被妖物残害。”
“有“医痴”之名的神医薛修缘?”裴炎大吃一惊。
武则天点头:“正是。”
裴炎若有所思:“那就更对了。”
“裴相此言是何意?”
“太后可能看出章英纵、慧,慧云与薛修缘,这三人之间的关,关系?”裴炎上气不接下气问道。
武则天蹙眉:“一位客卿、一名僧人和一位神医,这三人之间似乎并无交集。”
“章英纵入唐已有数年,多次向礼部上疏请求归国,太后可知为何客卿一直滞留在京?”
“先帝对章英纵甚为器重,在位时就曾有将其留在大唐的打算,只是章英纵心在故里,多次辞官不受,先帝也就只能借让礼部推诿,借此想挽留章英纵。”
裴炎大口呼吸,好半天才平复气息,继续问道:“先帝曾与太后前往泰山封禅,又是与谁秉烛夜谈?”
“慧云!”
“太后再想想,大非川之战唐军全军覆没,薛修缘以通敌卖国的罪名被押送入京受审,又是谁不罚反赏,赐其良医则相的匾额?”
“先帝……”武则天顿时一怔,面露惊诧之色,“妖物所杀的这三人都与先帝有过交集!”
“这便是老臣这,这些日子洞察到的玄机所在,妖案其实分为两部分,一则是龙眼,另一则便是与先帝有关的人,龙眼之事暂且不提,妖物一直在追杀先帝身前器重的人,至于目的和动机,老臣尚未有头绪,不过可从这些人窥出一些端倪。”
武则天意识到事态超出她想象,连忙追问:“裴相窥出何端倪?”
“先帝泰山封禅后,在何处见到慧云禅师?”
“灵寺。”
“先帝与慧云论禅之事,可有他人知晓?”
“先帝泰山封禅虽有率朝中重臣一同前往,行程都事先安排好,但去灵寺见慧云却是突然决定,知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
“老臣再问太后,先帝秘召薛修缘入宫的事又有几人知晓?”
“除了先帝心腹重臣之外,没人知道先帝秘召薛修缘。”
“如此一来,就不难看出,慧云和薛修缘被先帝召见定是有事密商,而此事就连太后也不知道其中原委,章英纵更是如此,他虽是客卿但终究是异邦使者,没有人会想到先帝会对其有所交托,这三人遇害在老臣看来定于先帝有关。”裴炎老成持重道,“现在的问题是,这三人与先帝的关系一直秘而不宣,并且先帝有意隐瞒,那么谁会知道这些人与先帝的关系呢?”
武则天眉尖微挑:“先帝身边的人!”
“不错,此人是朝中的官员,而且还是位高权重深得先帝信任之人。”裴炎点头。
“朝中的老臣数来数去就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位,可以我对先帝的了解,这些人未必深得先帝信任。”
“太后为何不换一种思路,先帝信任之人未必会众所周知,此人可能与寻常官员无疑,越是不显山露水越说明此人城府深不可测。”裴炎一边咳嗽一边说道,“老臣担心此人在筹谋一件惊天动地之事,正如太后所虑,五日后定会有大事发生。”
“为以防万一,我回宫后便将先帝遗臣隔离审问。”
“此举万万不可!”裴炎连忙劝阻。
“为何?”
“太后废帝已让朝中官员甚有微词,倘若再罢免先帝遗臣,太后手中无凭无据难令百官心服,幕后主使还可借此煽动百官,诬陷太后违抗先帝遗命,届时太后会四面受敌后果不堪设想。”裴炎大口喘息,连连摆手道,“而且此人隐藏之深,连太后与老臣都未觉察,绝对不会是泛泛之辈,太后贸然行事,一来打草惊蛇,二来,老臣担心此人狗急跳墙会鱼死网破,诸多结果皆对太后不利。”
“裴相可有万全之策?”
“老臣这些天为太后谋划了一计,与其处处受制被动,还不如以静制动,既然五日之后此人定有动作,太后何不静观其变。”
武则天不解,“裴相快快告之。”
“此人在暗,太后在明,太后无论做什么都难以瞒过此人,此事太后防不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等此人自投罗网。”
“如何才能做到。”
“太后需兵行险着,让此人以为太后疏于防范,此人见到有可乘之机自然会露出马脚。”裴炎越说声音越无力,“老臣为太后铲除此人准备了三计。”
武则天见裴炎病情愈发危急,一边为其抚摸胸口一边高声传唤:“邹宗……”
“太,太后,不必传太医为老臣诊治,老臣自知已油尽灯枯,就,就让老臣再为太后分担一次。”
“你在我眼中能撑大唐半壁河山,若是撒手人寰,叫我一人如何支撑。”武则天痛心疾首。
“只,只要社稷无忧,老,老臣死而无憾。”裴炎呼吸都变的急促,吃力伸出一根手指,“第,第一计,请君入瓮,此计是三计中最为凶险的,需要太后破釜沉舟,此计方可有效。”
“裴相要我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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