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药方(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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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修缘写的又是那个寻常无奇的药方。

逼问了薛修缘一个多月,每到关键时刻,薛修缘都是写下这剂药方,上面的草药名落在眼里,怎么看都像是薛修缘对自己的嘲弄。

薛修缘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从未见过徐子苓这般愤恨的样子,最让薛修缘惊诧的是,眼前的人脸在不断变化,一会是薛南,一会又是徐子苓。

最终那张脸恢复了起先薛南的容貌,随着徐子苓变成薛南,薛修缘似乎也忘记之前的事,只是薛南脸上已无笑意,阴沉的让薛修缘惶恐。

薛南当着薛修缘的面撕开药方,每撕一次向前逼出一步,薛修缘被她狰狞的样子吓到,战战兢兢向后退。

“我问了你这么久,你一直拿这剂药方搪塞,好,好的很!”薛南气急败坏,愈发用力撕扯药方,但心里撕碎的却是薛修缘,“我再问你最后一次,那东西到底在什么地方!”

薛修缘一个踉跄,跌坐在椅子上,薛南扬起手中纸屑,抬手一掌拍在桌子上,轰然一声中,木桌瞬间支离破碎散落一地。

“你若再隐瞒不说,下场当如此桌!”

“南儿,你,你这是怎么了?”薛修缘满脸惊诧,不知向来孝顺乖巧的女儿为何突然这般暴戾。

“薛家祖训,悬壶救世需坐堂行医,你心高气傲不肯遵从祖训,一直云游四海,可三月前你突然返回长安,不住在医堂偏偏躲到终南山,你为了那人所托之事前来赴约。”薛南咄咄逼人说道,“那人还真是有眼光挑中了你,你也算是幸不辱命,这一月来任我如何追问,你居然半字都没吐露。”

薛修缘一惊:“南儿知,知道那件事?!”

薛南围着薛修缘走了一圈,停在他身后,手轻轻按在薛修缘肩膀上,埋头在他耳边沉声道:“你若还念父女之情,就如实相告,那东西在你身上,早晚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薛修缘在四分五裂的木桌中看到碎裂的银簪,浑浊的眼睛有了少许清澈,像是想起了什么。

“为父痛疼难受,你替为父取银针来。”薛修缘埋头说道,“等为父缓解头疾,兴许就能想起。”

薛南连忙拿来银针,薛修缘三针准确无误刺入头上的穴位,枯坐在椅上许久,面无表情沉思。

“可有记起?”薛南追问。

薛修缘点了点头。

薛南急不可耐:“在什么地方?”

“重要的东西当然藏在一个对为父极为重要的地方。”薛修缘忽然反问,“南儿,你可知道对于为父来说,什么地方最重要吗?”

薛南一愣,正想着该如何回答。

“你当然不会知道。”薛修缘先开了口,意味深长说道,“你想要的东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近在眼前?”薛南疑惑不解,声音缓和了许多,“还望阿爹明示。”

“这座茅屋是我与你娘亲手搭建,便于来终南山采药时暂住,你小时候为父经常带你来,你自幼天资聪慧,歧黄之术更是一点便通。”薛修缘不慌不忙娓娓道来,“你在这茅屋后面栽种草药,为父与你一起种下一棵香樟树,寓意你将来能与参天大树一样成为栋梁之才,因此,在为父心中,每每看到这棵香樟树便如同看到了你。”

薛南细细品味薛修缘的话,忽然眼睛一亮:“那棵香樟树就是阿爹口中最重要的地方。”

薛修缘点头:“你要的东西,为父就藏在树下。”

薛南一听大喜过望,急匆匆出门去寻香樟树,围着茅屋仔细找了好几圈,也未见到薛修缘提及的那棵树。

薛南心急如焚重新折回茅屋:“屋外没有树啊。”

薛修缘沉默不语。

薛南以为他没听见,加重声音再说一遍:“南儿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与阿爹种下的香樟树。”

“当然没有。”薛修缘声音低沉,目光始终注视地上碎成几截的银簪,“因为南儿从未来过这里,更没有种下什么香樟树。”

薛南一怔,意识到自己在薛修缘面前露了破绽。

“南儿自幼与星河兄妹情深,远赴西域之时,星河送南儿一枚银簪,上面镶有一只蜻蜓,寓意南儿青春永驻,亭亭玉立,可惜途中南儿不慎遗失,伤心不已不知与星河重逢时该如何解释,因此让我为其打造一支。”薛修缘始终埋头,避开薛南的目光,“可我没顾及南儿感受,满口答应却没有兑现,此事一直让我耿耿于怀,若南儿还在,见到这枚银簪一定会很高兴。”

薛南发现薛修缘不再看自己,意识到薛修缘已清醒,不受自己控制,眼睛又闪过一抹妖异的蓝色,连忙快步上前走到薛修缘面前。

“抬起头!”

没人能抗拒她那充满迷惑的声音,薛修缘也不行,头缓缓抬起,但和头一同抬起的还有薛修缘的手,这时薛南才看见两枚银针夹在薛修缘指缝中。

薛南冷笑一声:“区区两枚银针就想伤我。”

“我伤不了你,但你也再迷乱不了我的心智。”薛修缘声音异常冷静。

薛南突然一惊,像是猜到什么,伸手就要夺薛修缘手中的银针,岂料薛修缘动作更快,毫不犹豫将银针刺入双眼,等薛修缘再抬头望向薛南,两眼红肿血水横流。

薛南惊愕不已,万万没想到薛修缘竟然自毁双目,如此一来,她再无法勾魂摄魄。

薛修缘正襟危坐,面无惧色,用流淌黑血的眼睛怒视薛南,临危不惧的气势反而让薛南吓的退后一步。

“你用妖术乱我心智,却始终乱不了我对妻女的一番深情,今日是我妻女的亡忌之日。”薛修缘丢到手中银针,正义凛然说道,“你根本不是薛南!”

“区区凡夫俗子还有些能耐,居然被你识破。”女人的声音也变了,阴冷妖邪说道,“你发现了又能如何,我的手段可不只有迷惑心智,若是施展在你身上,你会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为了那东西搭上性命不值得,不如乖乖交出来。”

“老朽风烛残年,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以死相逼吓不到我。”薛修缘冷笑一声,一身傲骨挺的笔直,“那东西若落到你手中,死的恐怕不只是我薛修缘一人,老朽一生治病救人,又岂会因为贪生怕死而助纣为虐。”

女人走到薛修缘身后一把掐住他后颈,一阵剧痛险些让薛修缘晕厥过去,但始终紧咬牙关不发出丝毫喊叫。

忽然一团白色的东西从薛修缘后背慢慢伸出,缠绕在他脖子上越勒越紧,薛修缘看不见那是什么东西,只感觉毛茸茸的像是动物身上的皮毛。

勒的太紧让薛修缘呼吸都吃力,整张脸被憋的通红,伸手抓住那东西想要从脖子上扯下,可任凭薛修缘如何用力,那东西都纹丝不动,再稍许用力便能拧断薛修缘的脖子。

那东西忽然松弛了一些,薛修缘终于可以呼吸,大口的喘息时听见耳边传来身后女人的声音。

“这只是开始,我有足足一宿的时间慢慢折磨你,你早晚都会开口的,不如早点告诉我,兴许我还能给你一个痛快。”

“薛某一生问心无愧,你是恶鬼也好,妖煞也罢,薛某若有半声求饶就枉活一世!”薛修缘沉声呵斥,“倒是薛某想问你一句话,你若真肆无忌惮,又何必畏惧薛某。”

“我何时畏惧过你?”

“这一月来我熬制的药剂每每都功亏一篑,看来都是你暗中作祟,你怕我配出药剂,让……”

脖子上的东西再次缠紧,女人眼角抽搐一下,没想到薛修缘竟然洞悉了自己另外的意图,但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薛修缘说出来。

一声鹰啼从屋外传来。

女人一惊,抬头看见一只鹞鹰停歇在窗檐上。

门被推开。

走进来的人双目凌厉就像那只鹞鹰。

“放了薛修缘,我留你全尸!”

秦无衣的声音如同屋外的冰雪般寒凉。

女人眼中的肆无忌惮,再见到秦无衣那刻收敛,下意识站到薛修缘的身后:“他死了就没人能配出解药。”

“第一次见你时,我就说过,我朋友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会为她陪葬!”秦无衣双目如刀,死死盯着薛修缘身后的女人。

跟在秦无衣身后的羽生白哉和顾洛雪手已按在兵器上,薛星河进来看见老父双目流血,命悬一线,痛心疾首就往前冲,被秦无衣一把拦在身后。

女人定了定神,冷笑一声:“这屋里谁死谁活还说不清呢。”

女人话音一落,裙摆下慢慢又升起一条白色的东西,仿佛一只手在女人身后摆动,聂牧谣看了一眼,顿时大吃一惊,那东西长满绒毛,竟和自己那件狐白裘无异。

顾洛雪瞪大眼睛,嘴角张合了半天:“尾,尾巴?!”

不止两条,紧接着在女人身后出现第三条、第四条……

直到九条白色的尾巴在女人身后招展,薛星河目瞪口呆,半天才说出话来:“她,她是什么?!”

秦无衣泰然处之回答道:“青丘之主,九尾妖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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