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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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闻俞大人府上的园子有兆京小江南之称,造景奇妙,楼阁精致,各种工艺匠法精湛,在下同坊里几位师傅早就向往以久。今日有幸能借此机会亲眼见到,在下算是得偿所愿,一饱眼福。贵府的园子,果然名不虚传。老太太与几位夫人公子及姑娘久居此福地,难怪个个都似仙家下凡,非池中之物也。今日机会难得,在演示此‘山水戏台’前不妨让在下给诸位变个小戏法,先叫诸位乐上一乐。”

“你说得这般动听,就是想讨我们老太太的赏吧?”钱宝儿站在杜老太太边上打趣道。

“若能哄得老太太一笑,便是在下的福气,在下还真想讨老太太这口仙气的赏。”严肃朗声一笑,回道。

“瞧瞧这孩子说的话,倒把我们这些凡夫俗子都捧上天了。他这么夸了,纵不变这戏法,我也该打赏。”杜老太太被他夸得高兴,笑出满脸褶子来。

“据传奇物坊里的匠人个个都有拿手绝活儿,老太太不妨让他变变吧,也叫我们开开眼界。”俞眉安上前挽着老太太的手晃起。

“好好好。”老太太笑着点头。

“快变,变好了小爷也给你赏。”俞章锐等得不耐烦,便催道。

严肃点点头,目光寻过全场,口中念起一阙小谣:“今日凡夫俗子,初入仙家宝地,被繁花迷了眼,被玉宇慑了魂,玉母云端站,众仙花中立。我左手拈来人间香,赠予仙子求一笑……”

他说着左手一晃,不知怎地就变出了数支红蔷来,散抛向四周的丫头们。

人群又是齐声发笑。

严肃这会倒不笑,端着张严肃的脸,双手一翻,掌上又托了两样东西。

“我两袖清风甩一甩,换来金蟾玉兔献神女……”他说着往前走了两步,正站在了俞眉远面前。

俞眉远已行到俞眉初身边,正要与她说话,不妨被他打断,两人皆是一愣。

他左掌之上,是只金蟾,递予了俞眉远;右掌之上,托着只玉兔,伸到了俞眉初眼前。

金蟾为木雕刷了金漆,玉兔则是白玉小件,均都雕得惟妙惟俏,十分讨喜。

俞眉初拉着俞眉远的手,怔怔盯着严肃,俞眉远便拿眼神问向杜老太太。

老太太乐呵呵点了头,俞眉远方才笑咪咪拿走了金蟾,又把玉兔往俞眉初手里一塞。

岂料这金蟾玉兔才入手,也不知两人按到了什么机关,金蟾忽然发出声蛙鸣,从俞眉远手里跳了起来,那玉兔耳朵一折,也蹦哒起来,不止把初远二人吓了一跳,还引得旁人几声轻呼。

“唉呀不得了,神女吹了口仙气,这凡物竟然活了!”严肃往后一跳,讶然瞪眼。

众人恍过神来,知是他搞怪,又见他表情逗趣,便爆出轰天笑声来。

俞眉远抓过那小金蟾,放在手里翻来覆去地寻机关,一边用手肘撞撞俞眉初:“大姐,这人好有意思。”

俞眉初没理她。

她有些奇怪地转头看去,俞眉初正垂头盯着手中玉兔,眼神发怔。

“仙人法术太高妙,惊得我目瞪口呆神难回。琼楼玉宇转几回,迷得我头晕眼花路难寻。万般惶惑不得出,又遇玉母指仙路。”他又将口中调子一改,在院中转了两步,走到老太太跟前,弯腰献了颗木雕的蟠桃,“王母指我升仙路,我献仙桃祝王母。瑶池的王母娘娘,请收了在下这蟠桃果,愿您福寿安康,长命不衰。”

杜老太太本已经笑得直拍胸,被他这一说更是乐到不行,令人接了那物件,又满口喊人打赏:“快,快给他赏银,要厚厚的。”

众人已被逗得前俯后仰。

严肃变完这一出戏法,才又走回“山水戏台”边上,收了逗趣的神情,仍彬彬有礼地含笑道:“好了,乐也乐了,笑也笑了,且随在下一起来看这‘山水戏台’吧。”

他语罢转到“山水戏台”之后,拔了机关簧片,众人便听见一阵叮咚水声如乐音般响起。他一边演示,一边解说起这东西来。

这件“山水戏台”摆件高约一人,以紫檀所雕,远山近水,亭台楼榭,飞鸟游鱼,细微处也雕凿得栩栩如生,机簧一按,便有水流出,鱼鸟虫兽皆动,十分有趣。

“这件宝贝原是朱大人替九王爷先定下的,后来九王爷听我父亲说起祖母也喜欢收藏这些玩意儿,便命朱大人将这宝贝转赠给祖母。我们可得好好谢谢九王爷。”俞章锐趁着杜老太太高兴,便说起这宝贝的由来。

“可不是。我们家老爷前些日子无意间与朱大人说起母亲,朱大人转头便禀了燕王,燕王当下命将此物赐下,老爷怎么推都推不去,看来燕王与朱大人是真器重我们家老爷。母亲,我们老爷一心孝顺您,您就等着回头他再给你挣个诰命回来吧,不像别人……”钱宝儿得意地接下话茬,又拿眼嘲瞥了蕙夫人一记。

燕王?俞眉远捏着金蟾的手一紧。

二房这是打定主意要向燕王靠拢了。

只是……燕王怎么提早进京了?

……

“燕”为九王的封号,为今上的异母兄弟。

燕王乃先皇第九子,封地汉宁,是个兵强马壮的富庶之地。

当年先皇去的突然,并未立下遗诏,太子又不堪大用,几个皇子却早就封王,有了藩地,开始厉兵秣马。先皇这一去,众亲王谁也不服谁,便于各藩地举兵进京,惠文帝便是其之一。若论兵力,几个皇子中当以燕王为最,而当初封号为“秦”的惠文帝,兵力远不如燕王。

后来这惠文帝兵行险着,在众王都以太子为目标的情况下,他反其道行着,打着“拥立储君、匡扶社稷”之旗号助太子镇守兆京。后太子暴毙,他取而代之,顺理成章坐上皇位。之后他又对部分藩王大行封赏,安抚其心,恩宠无双,这些藩王本就夺位无望,只是想分杯羹,如今目的达成,便各自回了藩地。燕王兵力虽强,此时却也难攻下兆京,便只得铩羽而归。

惠文帝继位之后便起削藩之意,无奈边疆战乱频繁,他不得已只能循序渐进,缓缓图之。这么多年过去,各地藩王也被他削得七七八八,只剩了空无实权的爵位,只除了这位燕王。

燕王为人狡诈,虽早已猜中惠文帝之心,但也按兵不动,蛰伏汉宁,不动声色地招兵买马,只等时机一到便发兵兆京。

而这个时机便在承和十年。

就是今年。

北疆萨乌进犯,朝野上下的注意力必然都在北疆之上,这便是他的时机。

藩王每三年进京述职一次,今年恰逢其述职之期。上辈子燕王便是借这趟述职之期,悄然带兵进京。

不过……这应该是在五个月以后才对。

怎么这辈子竟然提早了这么多?

俞眉远觉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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