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阮弗的决定(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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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弗早就料到了两人的反应,见此也只是淡淡一笑,“阮嵩是高车族人在埋在朝中多年的一员,应该也是极为重要的一员,所以,我身上流着的是高车族人的血脉,至于这几日的事情,是因为我的这一层身份被揭发了出来,而对方,或许是想要借机生事,最后却变成了现下这个局面,或许,连对方都想不到。”

林墨和李秀抿唇不语,只是听着阮弗的话,眸中的震惊也渐渐消退。

阮弗静静看着两人,好像在等待两人将这个消息消化一般,良久之后,还是林墨首先开口了,他竟似乎松了一口气一般,“若是如此的话,只怕有心之人会借此抨击阮同知啊。”

阮弗摇了摇头,“抨击是一定的,但是如今已经对我造不成什么影响了,但凡任何变化的发生,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在暴露在前面的那个人,但现下,我要说的是,因为而会给陛下或者院阁造成的压力。

李秀和林墨刚刚松下的那一口气又瞬间提了起来,外边如今变成了这般景象,朝臣正当需要一个发泄的借口,而那些被抓捕的人显然不足以,那么,阮弗这个位高权重的人,显然就……

想到此处,两人的眉头皆是拧成了一个结。

阮弗见此,眼角稍稍一松,而后才道,“与你们说这些,也并非是要证明什么,外边如今在乱,这一次震动是不可避免的,即便不是现在,也是在不久的以后,这一次,或许不能把所有的高车人都纠察出来,但已经足够打破他们维系多年的安排,经此一打击之后,想要恢复,不仅需要更长的时间,也需要更周密的安排,而再如何周密的安排,也基本是再难成事了,如此,或许也会逼得背后之人越发着急,所漏出来的破绽也会更多,这只能说是一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如今外边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所以,我今日找你们过来,是想让你们来将朝臣的自危和即将到来的春闱受到的影响减到最低。”

林墨和李秀闻言,皆是皱眉道,“阮同知,这件事,是陛下下的旨意,御林军在办事的时候,已经申明,何况,即便没有申明,若是没有陛下的旨意,他们也必定做不到这么多,何况……”

两人顿了顿,神色有些为难地道,“何况,外边如今正升传言,说是当年皇后娘娘的薨逝与高车族人有关,陛下和晋王隐忍多年,如今怎么能容忍?”

因此也才造成了尚未入朝的学子对于春闱的失望。

阮弗摇了摇头,道,“那么,如果这件事并非是陛下主动下令的呢?”

两人皆是一愣。

阮弗看着盆中跳跃的火苗,轻声道,“你们是朝中年轻一代颇有影响力的人,如今的年轻学子也愿意与你们交往,所以,我想着,这件事交给你们,或更好一些,招贤馆如今正是热闹得很,你们便在招贤馆中议论,告诉别人我阮弗就是高车族之人之事,并且,将本次抄查内宫以及百官府邸的意思,暗中说成是我向陛下进言,申明利害,不顾损失,也一定要查之事,原因很简单,一是如今官吏变革之事,堪堪半年,我为维稳定,必定会出此计策,二是阮嵩是高车人,我是阮嵩的女儿,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最有可能向陛下进言,三是别人只会更加相信,比起别的人所说的话,我这个流着高车人血脉的人所言的高车人之事的真实性更为可信。”

她说得平静,但是,她还没有说完,林墨和李秀便震惊无比地看着她,比之先前阮弗说自己是高车人之事然他们感到震惊和意外之外,如今却是觉得不可理解了。

阮弗说完之后,林墨便猛地出声打断了阮弗的话,“阮同知,不可如此,如此,阮同知的名声可还如何维护?”

阮弗看了一眼焦急的林墨,道,“这世上大部分人,其实都是人云亦云之人,此法对付的只是一些心志不坚定,造成如今开始升起的乱象之人,但这世上维持一个国家运转的人,却是这其中的大部分人,有人能够看得明白整件事情的本质,所以不会对朝堂寒心,不会觉得陛下的举动如何,甚至能与陛下同心,但是却是大部分会觉得陛下是过分猜疑之人,你们瞧瞧,即便是如今在朝中做事多年的人,还不是有人自自危吗?但是,为臣之人,伴君之侧,然臣字如何写就?乃目竖立之形。”

阮弗说着,便提出火盆之中的炭火,在地板上,划下一个臣字,她看了一眼两人,便道,“俸君之事,成君之名,比起朝堂运转,我的名声算个什么,最多天下人会觉得阮弗是个心思深沉不择手段之人罢了,但倘若小小的骂名换回局面之利,有何不可?”

她脸色实在是太过平静,可林墨和李秀却是心神一阵,只感觉一阵热血涌上心头,他们看着阮弗,心中不由得升起更多敬意,关于她是高车族之人之事,早已无暇顾及。

阮弗眯了眯眼,道,“何况,若非如此的话,接下来,必定还有人想要借助这件事做文章,既然如此,我便先把文章给烧了,断了后路,我倒要看看,吏治变革之后,想要借着我生乱的人,还有谁。”

林墨和李秀当即一震,“阮同知难道要引辞?”

阮弗冷静道,“这一日,迟早要到来,御书房同知之位,不可能一直放在我手中,不管阮弗这个人有多么强的能力,她背后牵扯的东西实在太多,这两年我做了许多事情,却不是一个真正的为臣之人当做的事情,经此一事之后,除了引退,没有更好的让朝堂注入生机的办法,朝堂需要的是像你们这样的人,而不是我,我只能是个例,不能成为普遍的存在,这个头,我已经替你们替辰国开始了,把路给走了出来,余下的,是你们如何让后来人前赴后继,你们可懂?”

林墨和李秀脸上皆是有些悲痛之色,看着阮弗,看她平静的眉目,竟然觉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阮弗见此,笑道,“你们两人也不必如此,知道了这样的事情还如此待我,我很是高兴,我也不会一说便立刻离开院阁,这件事……”

阮弗轻叹一声,这件事,不知又要如何让玉无玦不快了……

她继续道,“罢了,眼下先阻止混乱生成吧。”

林墨和李秀起身,对着阮弗深深一揖,而后才离开了。

阮弗却依旧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之中,看着火盆中的炭火,不知在想着什么。

直到前面的椅子落下一个身影,阮弗方才抬头,却见稷歌正坐在自己的对面。

稷歌有些神色复杂地看着阮弗,阮弗大概也知道,刚刚她在书房里和林墨和李秀所说的话,稷歌大约已是听到了,见他这个样子,开口道,“作何这么看着我。”

“你当真是为了晋王,什么都做得出来。”稷歌一针见血地道。

与其说阮弗今日的决定,是为了元昌帝,莫若说也是为了晋王,因为若是有人站起来借她而反,玉无玦面对的压力,绝对是比元昌帝更大的那个,而如今阮弗若是主动退出那些人举刀相向的地方,他们还能如何呢?

阮弗不以为意,道,“此路要走一百步,如今已算是走了九十九步,剩下的那一步,走不走,对我而言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走了九十九步,踏出来的这条路,已经成了路,后面的人,不差我那一步,便可以走下去,难不成还不许我休息了么?”

她说得倒是轻松,稷歌闻言却是叹了一口气,“长清,你当年信誓旦旦为中原的时候,所说的话,可不是如此的,谁人阻你,你便从谁的身上踏过去。”

阮弗低头一笑道,“可现在已经没有阻我之人,他们要阻止的却是我在乎与维护之人,我踏不过他们的尸体,却可以让他们的刀离开原定的方向,说来有多大的区别呢……以前不畏流血,现在觉得,这血能少流一些便少流一些的好。”

她顿了顿,看着火盆中的炭火,道,“何况,稷歌,阮弗作为孟长清的使命,到了如今,已经可以暂告一段落了,这人间大地,不单单只靠一个孟长清,需要的是无数个像孟长清一样的人,即便没有高车族的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已经足够,我背后有太多东西,若真的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我知道如何做才是最好的。”

她的背后,牵扯的东西、势力实在太多,高车族的事情之后,元昌帝即便信任她,心中也有存了芥蒂,而她的目的,也从来不是权倾天下,只有孟氏不变的使命而已,既然如此,这个御书房同知,做与不做,对她而言,发展到如今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元昌帝不会真的完全放心她,不管她本身看起来如何,所以,不管是为了玉无玦,还是为了她自己,抑或是为了他们两个人,总要一些东西需要妥协,既然如此,她还有何不舍的?

听到阮弗这么说,稷歌也知道阮弗心意已决了,这会儿,除却心中有一些怅然若失之外,她面上又恢复了那轻快的神色。

阮弗似乎是想起什么,道,“高车族以前的事情,还能查到多少?”

稷歌嗤笑了一声,“桃花林立足百余年,难道你以为只在本公子出现的这几年桃花林才会暗中收集消息,高车族尚未离乱的时候,桃花林就已经收集有他们的资料了。”

阮弗眸中一亮,稷歌道,“那些消息,平日里我也不会去看,不过,我可以传书回去,让他们将来一些相关信息誊抄过来给你,只不过……这永嘉城中许多人知道你我之间情谊匪浅,只怕也会有心之人想要搞破坏啊。”

“多谢。”阮弗顿了顿,道,“其余无妨,就怕他们没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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