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春闱学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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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无痕下意识看向阮弗,无言询问:那你呢?

阮弗一笑,“多谢十二皇子夸赞。”可玉无痕却从她无害的笑意感到了某种说不出的感觉,当即移开视线,忍不住抖了抖。

正说着,厢房的门再次打开,玉无玦坦然地走进来,倒是让几人都惊讶不已,“四哥,你怎么会在此处?”

玉无玦淡淡瞥了一眼开口的玉无痕,没有说话,倒是直接走到了阮弗的身边,将她原本放在椅子上的手直接抓在了手中,姿态娴雅有些慵懒得把玩着,转过脸来问,“东方良才如何。”

这语气……

房中的其余三人,当即明白了一些什么,玉无寒面上没有太多惊讶,只是拿起茶杯饮了一口茶,玉无凡面上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掩饰住了,玉无痕咧着嘴,笑得有些傻气,一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

三人可谓是表情各异。

阮弗轻咳了一声,在玉无玦不打算放过她的视线中,淡定地道,“自然不如王爷。”

玉无玦的视线放过她,却依旧将她的手抓在手中把玩,微微垂头,语气似乎不太分明,“仅此而已?”

阮弗无语,玉无痕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四哥,长清说,东方良才此人,才高,人品不怎么样。”

“才高?”玉无玦挑了挑眉,似乎不太认同这句话,“本王倒是不怎么觉得,今年的春闱,本王对他并无太多期望。”他摇了摇头,煞有介事的道。

阮弗更加无语,你晋王殿下,什么时候对春闱的学子有过什么过高的期望。

玉无玦转头继续看阮弗,好像真的在询问阮弗的意见一般,“你觉得呢?”

阮弗在轻咳一声,笑道,“王爷慧眼识心,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不过,究竟如何,你我都不能预测未来不是么?”

玉无玦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唔,说得有道理。”

倒是玉无寒笑了一声,他比较了解玉无玦的脾气,但却极少见到他有这样的时候,视线只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停留了一瞬,便又移开,“四弟怎么来了?”

玉无玦不答,“三哥与六弟,还有十二,很闲么,刚巧,今早我去看父皇,父皇似乎因为一些事情忧心。”

几人立刻会意,脸色一僵,你还能说得更明显有些么?当即看了看两人,皆是起身告辞。

直到厢房里只剩下了阮弗与玉无玦两人之后,阮弗才噗嗤一声笑出来。

玉无玦淡淡看了她一眼,只是在心中轻哼一声,东方良才什么的,本王看他就是一个蠢才!

“王爷这唱的又是哪一出?”阮弗笑道。

“本王果然失策了。”玉无玦长叹了一口气。

阮弗眯了眯眼,将手从玉无玦的手中抽出来,笑意温婉地道,“王爷一向深思熟虑,怎么会失策。”

玉无玦看她,却低低笑了一声,愉快的笑意,好似从胸腔里迸发出来一样,“失策了又如何,只能我自己来挽回了。”

阮弗好像也有些无语,看了一眼玉无玦,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

阮弗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是大午后,她一进入府门,向来敏锐的感觉便觉察到了府中有些不同寻常的气氛。

还没有等她往浅云居的方向去,阮伯便已经上前,“大小姐,相爷和夫人在主院里吵起来了。”

阮弗有些意外,顿了顿,她才道,“府中发生什么事儿了么?”

“府中并无大事,只是,二小姐感染了一些风寒,府中进出的府医比较匆忙,夫人怕是过于担心二小姐因此才……”阮伯又提醒道,“自从大小姐封了御书房同知,相爷便不太高兴,这等时候,大小姐还是……”阮伯适时停下来,但是,阮弗却听明白了,看来这府中的人都那么轻易明显地看出来,阮嵩对此是有多么不快了。

阮弗点了点头,“多谢阮伯,我知道了。”

阮伯面上的笑意有些愧疚,只不住点头,阮弗只温和一笑,不再多说什么便往浅云居的方向去了。

可只是走了半路,便见阮姝眼圈红红地站在她走回浅云居的路上。

阮弗停下脚步,眯了眯眼,她还没有开口说话,阮姝便声音有些大的道,“阮弗,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回来!”

阮弗沉了沉眸,“你想要说什么?”

阮姝笑了笑,“你还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让你回来吧。”她看阮弗的神色,似乎多了一些可怜和可悲,“就算你现在是御书房同知又怎么样,阮弗,该享不了好命的,等待你的还会是一样的下场!”

她这话才刚刚说完,表情还没有达到,便听见一声清脆的“啪”的声音。

青衣清冷的声音已经在一旁响起,“嘴巴放干净一些,否则,我便不知,你会不会有好下场。”

青衣冷冷看了一眼阮姝,便走到阮弗的身边,“小姐。”

阮弗点了点头,阮姝被青衣打了一巴掌之后,先是愣在了当地,待青衣站在了阮弗的身边,她才反应过来,“阮弗,你敢让这贱……”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青衣的长剑便刷的一声而出,直直指向阮姝的脖子,阮姝只吓得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阮弗笑了笑,上前去,青衣见势将长剑收回来。

“三妹,我与你说过很多次了,出口的话,不能不经脑子,今日若非是我,你这条小命,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阮姝十几年过得平平顺顺,何曾经受过这般惊吓,当即便摊在原地,警惕地看着阮弗。

阮弗唇角虽是含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父亲叫我回来是为了做药引是么,如果是这个消息,只能说,你知道得太晚了,何况,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并不是父亲想让我回来就能让我回来的,若非我不愿,你将永远都看不到我。”

阮姝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阮弗,“你……你竟然知道。”

阮弗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阮姝,她站起身,不再多说什么,直接朝着浅云居的方向去了,唯有青衣,警告地看了一眼阮姝,跟在阮弗的背后离开。

只有阮姝,依旧怔怔瘫在原地,阮嫣突然生病,温氏与阮嵩吵架,局面混乱不堪,而温氏之所以一定要让阮弗回来,也一定要阮弗留在府中,甚至几次三番为了阮弗而责罚她的一切缘由都清楚了。

那时候,听到温氏说,阮弗的血就是治疗阮嫣病症的药引的时候,在她的心中首先升起的,却不是庆幸,而是无数的委屈和辛酸。

原来,在自己的父亲与母亲的眼中,只有阮姝,是他们的一切,而自己,不过是做永远的陪衬的那一个。

阮姝握了握自己的手掌,在这几乎没有人的路上,直接匍匐在地上,呜咽了起来。

而此时此刻,右相府飞竹院中的气氛,依旧很不好,丫鬟、婆子都不敢大声说话,温氏脸上的泪痕,依旧很清晰明显,而更明显的,是脸颊边一个宽大的掌印,红得醒目。

她侧坐在榻上,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了一开始与阮嵩吵架的时候的声嘶力竭,抹了一把眼泪,温氏的声音多了一些绝情,“阮嵩,你确定,真的不拿阮弗来给我的女儿治病。”

阮嵩还有些直愣愣的,没有立刻从一刻钟前情急之下自己扇在温氏脸上的那一巴掌恢复过来,温氏的声音有些绝情,阮嵩的气也渐渐消了一些,“你以为我不想救嫣儿么,可你也要看,弗儿如今是什么情形,她已经不单单只是右相府的女儿,更不只是阮弗而已,她是孟长清,是御书房同知,还是谋圣白莫如的义女,如果她仅仅只右相府名不见经传的大小姐,今日嫣儿一生病,我便任你用她来医治嫣儿,可如今她不是。”

阮嵩没有放开声音,微微压低的声音,还带着一股隐忍之意。

阮弗能有如今这样的成就,固然不是他愿意看见的,可是,阮嵩却也非常清楚,不论是从前,阮弗以多重身份隐藏在右相府之中还是如今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别人的面前,他都没有把握成为她的对手。

从一开始的交手,阮嵩,就已经落下了下风了。

温氏蠕动着嘴唇,“不管她是谁,她都是你的女儿。”

阮嵩面上也有一些隐忍,闭了闭眼眸,“嫣儿……如今只是多病了一些,日后嫁到楚王府,活到双十年华,是不会有问题的。”

温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阮嵩,你还是人么?”

阮嵩冷笑了一声,“我还是人么?当初你让我决定用弗儿的命来救嫣儿的时候,你又何曾帮我当做人来看?”

温氏惊愕了一瞬,而后有些疯狂地笑了起来,让她有些红肿的脸看起来有些狰狞与狠毒,“对啊,我怎么会忘记了呢,你只是很看重到手的权利与地位,怎么会在乎我的女儿?怎么会在乎我的嫣儿,我可怜的嫣儿……”

温氏自顾自的说着,“我就知道,你是不会真的放弃阮弗的,她是孙氏生的女儿,你忘不了孙氏,少年夫妻呵呵……如今,阮弗事事比嫣儿强,你当然要弃嫣儿而用阮弗助你登上权利的巅峰。”

阮嵩沉了沉眸,“你知不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温氏一字一顿的道,“我在说,若是没有了嫣儿,没有了我,你的权利与地位,永远都得不到。”

阮嵩额上的青筋已经突突跳起,“你说什么?”

温氏厉声道,“阮嵩,你给我滚出去!”

阮嵩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温氏,气得脸已经在发抖,最后还是甩袖走出了飞竹院。

偌大的一个飞竹院,只剩下温氏一个人在房中掩面哭泣,许久之后,温嬷嬷方才走上前去,“郡主……”

温氏一把抱住温嬷嬷的腰,掩饰不住哭泣的声音,“嬷嬷……”

温嬷嬷叹了一口气,“郡主这又是何苦呢?”

“我不能让嫣儿如此下去!”温氏坚定地道,“不论如何,除非阮弗死了,即便是死了……还有我来!”

温嬷嬷忙捂住温氏的嘴巴,“郡主,这话可不能乱说。”

“嫣儿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你说我能眼睁睁看她出事么?”

温嬷嬷叹了一口气,“郡主别哭了,若二小姐醒来看到,指不定又要伤神了。”

温氏这才止住了哭声。

阮嫣醒过来的时候,整个屋里,连醉儿也不在了,她怔愣了一会儿,才慢慢反应过来,唇角不禁升起一抹苦笑,这身子究竟如何了,她早已记忆深刻,又怎么会不明白,自己这是发病了。

连她自己的唇角,都升起一股对自己的厌恶之感。

“姐姐,你醒了。”

阮嫣猛然回过神来,便见不远处阮姝不知何时坐在一边看着她,她眼中的神色还没有完全消失,但很快反应过来,“姝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自然是来照看姐姐的,姐姐不知,爹娘已经在为你的病情吵起来了么,我还听说,爹爹把娘亲打了。”

阮嫣心中一惊,正要站起身来,阮姝已经上前去,顶着红彤彤的半边脸将阮嫣扶起来,“姐姐可千万要小心一些,被受惊了,到时候身子更差了,没有人来与你换血,岂不是得不偿失。”

“姝,姝儿……”阮嫣不可置信地看向阮姝,“你,你怎么会?”

“怎么会知道么?姐姐,我现在终于明白,你在爹娘的眼中是多么宝贵了,宝贵到要牺牲所有人来挽救你,对了,不仅我知道了呢,在你们以为你们都对阮弗隐瞒得很好的时候,阮弗早就知道了你们的计划,是不是觉得很蠢很傻,你们竭力表演如何对她好,可她心中早就明白了,就像看着而一群小丑在表演一样地看着你们!”

“你够了!”阮嫣出声打断她的话,因为微微动气了,让她的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阮姝伸出手,轻抚她的后背,就像一个非常担心病中的姐姐一样的妹妹,“有时候我真怀疑,我们是不是同一个爹娘生的。”顿了顿,阮姝语气有些复杂地道,“如果我的血合适,姐姐你会不会也要我与你换血呢?”

阮嫣沉了沉脸,“姝儿,你回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阮姝唇角勾起,没有多说什么,起身朝外走去,正巧碰到拿着药汤回来的醉儿,冷冷丢下了一句“照顾好你家小姐”的话,便离开了。

温氏进来的时候,阮嫣已经平静了下来,正靠在引枕上闭目养神,“嫣儿,你怎么样了?”

“娘,我没事了,好多了,可能只是因为这两日天气转变而复发了,不碍事。”阮嫣安抚道。

温氏欲言又止,只能握住女儿的手。

阮嫣扯了扯唇,“娘与爹爹吵架了么?”

“没有,嫣儿不要多想。”温氏道别开脸。

阮弗握了握温氏的手,“娘不必瞒我了,您说我心思明澈,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嫣儿身子在不济也能撑到双十的岁数,大夫说若是养得再好,还能再延缓一两年,有爹娘疼爱,这一生再嫁给王爷,嫣儿已经很满足了。”

“不!不够!”温氏突然有些激动地道,“嫣儿,还不够,娘要让你福寿延绵。”

阮嫣的眼中瞬间划出一滴泪,而后不断地掉落下来,直接扑向了温氏的怀中,“娘……嫣儿,嫣儿好不甘啊……”

温氏也哽咽了,“娘知道,娘都知道,嫣儿,你放心,就算这世上没有阮弗,娘也不会让你出事。”

夜晚的屋内,灯火不是很明亮,但是,从外边却是轻易能看到光亮之中母女抱头的那一幕。

醉儿站在外边,摸了摸眼泪,转眼便看到一个沉静的身影,“相,相爷。”

阮嵩没有说话,黑暗中醉儿看不真切阮嵩的表情,阮嵩只道了一声,“好好照顾小姐。”复而又转身离开了。

万籁俱寂,可许多事情,都发生在黑暗之中,隐没在光明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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