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提前离开,阮嫣之病(1 / 2)
第二日,玉无玦正坐在书案后面查看这一个多月来的各种军报,他看起来全身心都放在了桌子上的折子上,不过,唇角却始终挂着一抹浅笑,若是了解他的人,并不难看出来,或许,晋王殿下的心思,已经不在眼前的折子上。
外边,玉无痕正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人还不见,声音就大喇喇地传过来了,“四哥,四哥……”
待到跨入书房的时候,一张折子猛地扑面而来,已经锻炼出了一些身手的玉无痕忙用手捏住,下意识的动作不是对自家四哥表达不满,反而是将折子打开,轻咦了一声,“南华……有什么动静?”
不过又看了看上面的内容,玉无痕并不放在心上,总之南方向来有大军镇压,何况今年还有二皇兄过去压阵,就算南华真的有什么动作也要掂量一二,还有前一个月北燕的前车之鉴呢。
“什么事?”玉无玦头也不抬地问道。
玉无痕一拍脑袋,“被四哥一打岔,我差些忘记了,四哥……阮弗回会永嘉了你不知道么?”
玉无玦猛地抬起头来,脸色也沉了几分,“什么时候的事情。”
“嘎?四哥你竟然真的不知道?”玉无痕有些意外,不过看到玉无玦的冷眼,又赶忙道,“我刚刚从城外回来,恰好遇上她,她说已经和大皇嫂道别过了。”玉无痕有些不解地道。
只见玉无玦皱了皱眉头,猛地站起身来,往外而去,恰好遇上往书房而来的逸王和逸王妃,玉无玦只瞥了两人一眼,便直接擦肩而过。
逸王妃忍不住摇了摇手中的信封,“四弟……”
然而,玉无玦只看了一眼,上面隽秀熟悉的字体在他眼底翻滚了一遍,他已经朝着马厩而去,不多时,祁城内的人只见一匹快马朝着城门飞奔而出,马上的男子薄唇紧抿,浑身带着一股让人不敢近前的煞气。
知道这人是谁的人心中忍不住泛起担忧,晋王殿下这样急匆匆,难不成又要开战了么?‘
当然不是要开战了,这匹马出了城门便朝着永嘉所在的方向而去一路疾去,可跑出是几十里,茫茫天地之间,却未能见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阮弗拉住了身下的马儿,站在山道之上,看着远处空旷的道路上,一匹似是有些烦躁的马儿不停地在原地转圈,马上的人身形熟悉,阮弗的眼神有些复杂,轻叹了一口气,不再看那一处,转身对着身后的盼夏和青衣道,“我们走吧。”
阮弗自认不是一个接受能力不强的人,否则也无法真的面对自己这张脸了,但是……实际上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躲藏一些什么,玉无玦已经起了怀疑,并且毫无缘由地坚信自己的怀疑,这一点,她能如何?可有一点她很明白,那就是厮人已矣,过去与现在之间隔着一条长长的激流汹涌的江河,谁也跨不过去。少年时期的旧梦,早就该醒了,她是阮弗,辰国右相府的嫡女阮弗。
青衣和盼夏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昨日阮弗去洒下了孔老先生的骨灰回来之后便与她们说第二日便回永嘉,此时,他们自然知道远处那个人正是晋王殿下,不过阮弗不欲说的事情,他们自然不会多问,深吸了一口气,盼夏道,“小姐,我们直接回永嘉么?”
阮弗点了点头,“直接回吧,已经离开了这么久,不知道永嘉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好。”
另一边,玉无玦知晓,这么快的时间之内不可能让他追赶不上阮弗,既然看不到,想起这个女子通身的本事,便也知道了,若是她是故意地,只怕也是不想让他找到罢了。
于是,打马出去的晋王殿下又快速回了城中,只是……原本的玉无痕以为再次回来的玉无玦会脸色很难看,却见自家四哥的神色,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看啊,温润如玉的面庞,俊雅无双的神色,唇角还带着一抹极浅的笑意,“四哥,你追上阮弗了么?”
玉无玦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玉无痕当即也不敢多问了,只跟在玉无玦的身后,满脸疑惑。
回到书房,拆开逸王妃带来的阮弗的告辞信件,玉无玦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似乎已经不为不告而别匆匆离去的人感到任何不快,逃跑么?若是心中真的如同她所言的一般坦然,为何不敢当面告别,又为何匆匆离去?
回去的时候虽然不同于来时一般匆忙,但也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阮弗才出现在了永嘉城外的宣慈寺中。
当初所言的为祖母祈福诵经三个月的时间,到了如今,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回到了宣慈寺之后,寺中皆是静悄悄,盼夏去打听了一番之后方才知道,原来右相府真的没有派人来看过她这个在寺中为祖母祈福的大小姐,虽然知道不来人是最好的,但是对于盼夏来说,却是不乐意,右相府如此做,也实在是太难看了吧,不过阮弗可不在意这些,安抚了小丫头两句,便又继续在宣慈寺之中悠闲度日了。
祈福?就算她祈上三五年,阮老太太的身体也不可能会好转,原本就已经是垂垂老矣的人了,正是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即便再做这些折腾,又有什么用呢?
已经进行了几个月的整顿吏治,永嘉城内的情况,如今在济王殿下的手中也掌控得很好,一开始出现的皇子之间借机争斗的现象也在阮弗离开之前稳住了,后面虽然不可能全权杜绝,但是随着前一段时间对一些明知故犯的人进行打压之后,便再也不会出现如往常那样明目张胆的情况,如此一来辰国朝中的风气,也渐渐显现出一种新的气象。
白饮冰出现在远在千里之外地祁城,并且间接造成了祁城之战中北燕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的事情果然相隔了千山万水之后并不能在歌舞升平的永嘉城内惊起任何涟漪,永嘉皇城里的说书先生可以把祁城之战描述得天花乱坠,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在这场影响了北方多年格局的战役中,曾经有过一个女子,发挥过不可或缺的作用,直到后来,孟长清真正面世的时候,许多人才将许多已经遗忘了的东西,渐渐回忆起来,后世的史书上也才记上浓墨重彩的一幕。
不……或许有个人会觉察出一些什么的,便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但阮弗不会知道,在她尚未回到永嘉的时候,祁城而来的一匹快马加急的信件已经匆匆往御书房而去,元昌帝看着被放上了快件标志的书信,有些疲累地摇了摇头,安静空阔的御书房大殿之中,元昌帝将那封出自晋王之手的书信看了又看,最后只剩下一声略带苍老的叹息望往着空旷旷的御书房大殿,年过半百的皇帝,神色中多了一些欣喜的同时,也多了一些苍老。
元昌帝喃喃出口,“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这小子第一次给朕的书信,竟然是为了一个丫头。”说罢,又哼了一声,“让朕不要轻举妄动,不要轻举妄动,这是什么话,是一个做儿子的该说的话么,朕看起来是如此轻举妄动的人么?”
与元昌帝一般年龄的安成躬身站在元昌帝的身后,对于元昌帝先是喃喃而后略微激动恨不得抽晋王殿下几鞭子的话没有任何动静,因为他知道,自己跟随了半百岁月的这位主子,在这种时候是不需要别人说什么的。
元昌帝当然也不介意,发觉玉无玦不在,自己就算生气也无趣得很,转头睨了一眼安成,“阮弗,就是阮嵩那个养在外面多年的嫡女?”
“是。”安成躬身道。
元昌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又是笑一声,帝王的威严在胸腔的笑意之中轻发出来,“朕看,阮嵩也是老了,放着一个如此出色的女儿不理,也不知她是如何想的。”顿了顿,元昌帝又道,“不过那丫头怎么就跑到北方去了,阮嵩竟然也没有动静。”
安成但笑不语,元昌帝睨了他一眼,“朕知道,这外边的风吹草动,你比朕还清楚呢。”
安成忙弯腰道不敢,不过还是道,“陛下,奴才听说,那阮大小姐在花朝节后不久便前往宣慈寺为祖母祈福了。”
元昌帝听罢,眼中流过一抹了然,无声笑了一声,“阮嵩啊,真是……”
安成躬身不应。
元昌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道,“这段日子,齐妃召见过阮家二女多少次了?”
“陛下,奴才着人去问宫门守卫。”安成道。
元昌帝轻哼了一声,睨了一眼神色恭谨的安成,“你这内宫总管这点小事都不知道,还想来唬朕?”
安成听此,赶忙跪下,“陛下冤枉,奴才一心一意只为陛下,只守在陛下的跟前,宫中那些事情,奴才哪里知晓。”
元昌帝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起来起来,别动不动就跪在朕的跟前,朕看着脖子酸!”
虽是如此说着,可了解元昌帝的安成知道,元昌帝并没有就此动怒,这位皇帝,若是真的动怒了,就不会还有心思这样问罪于他了。
叹了一口气,元昌帝道,“罢了,若是齐妃真想让那丫头做了楚王妃,朕也不是不给。”
顿了顿,元昌帝像是自说自话一般,“白饮冰,这丫头,藏得好深。你还记得,上次咱们去招贤馆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少年么,朕真想不到,竟然是她,那时候朕就想,这般出色的人,会不会是莫如……”
说道此处,元昌帝猛的一拍桌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吓得守护在御书房外的人心儿一颤,以为皇帝陛下又发了什么怒火一样,安成才刚刚站起来,复而有跪下,“哎哟,陛下啊,您这是怎么了?”
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元昌帝眼中并没有怒气,反倒是升起一抹类似于恍然大悟的神色。
“哈哈哈,朕说呢!”元昌帝朗声一笑,倒是让跪在地上,几番见了皇帝反复神色的安成,疑惑不解
阮弗回到永嘉的时候已经过了七月,待到七月中旬的时候,右相府那边终于来人接大小姐回府,因为,虽然大小姐为祖母诵经祈福的孝心很感人,但是,终究抵不过祖母年迈,老太太已经处于出气多进气难的状态了。
但是,阮弗离开了右相府三个多月的时间,倒是让不管是阮姝还是阮嫣都活得比较风生水起,至少,突然消失在众人面前的辰国国色,再也引不起更多人的视线和关注了。
阮弗坐着马车回到右相府门口的时候,正见阮嫣从马车中被人扶着走出来,阮嫣今日的装扮有些隆重,脸上也淡淡施了一袭粉黛,比起以前阮弗所见的病容,更多了几分神采,只从她的神情之中就能看得出来,阮嫣的心情很好。
见到阮弗回来,阮嫣有些意外,“大姐姐,你回来了?”
阮弗淡淡点头,“是啊,二妹这是?”
阮嫣低头一笑,面上多了一些难掩的羞意,“我今早奉旨去见了齐妃娘娘,这才刚刚回来。”
本以为会从阮弗的神色之中看到别的类似于羡慕或者疑惑的东西,但是阮嫣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只看懂阮弗平静的神色,若说还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大概就是眼中浅淡的了然,似乎对于这件事,仅仅停留于表面的知道了,而不会去想究竟这件事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果然是不懂永嘉的生存之道,阮嫣低垂的眼眸划过一抹浅淡的轻蔑,“大姐姐,我们先进去吧。”
阮弗点头,当先朝着府门走了过去,还没有进去,却见里边的温氏被阮姝扶着走了出来,“嫣儿。”
见到阮弗的时候,温氏面上温和地笑意微微僵硬了一下,“弗儿也回来了?”
“夫人。”阮弗淡淡避开了走出来的温氏,身后的阮嫣已经盈盈走上前来,“娘。”
温氏走上前去,拍拍她的手,“快去见你祖母,好让她高兴高兴,既然弗儿也回来了,也一并去见你祖母吧,她知道你出府为她祈福,定会高兴的,届时说不定身子就好了许多了。”
回府了,的确该是去见阮老太太的,加之温氏都已经这么说了,阮弗自然不会就这样回了自己的院子,当即便与温氏三母女朝着老太太的院子而去了。
老太太如今已经不能说什么话,不过,还是能够听到温氏三母女在说什么的,说到阮嫣被齐妃邀请入宫,并且赏赐了许多东西之后,便是病中的老太太面上也露出了苍老的笑意,虽然不能说话,不过一看她的神色便知她有多么高兴了。
其实也是,阮老太太这大半生都以右相府的荣耀为中心,以自己儿子的前程为中心,此时听到这样的消息还能不知道齐妃的意思么,而楚王虽是纳了两名侧妃,正妃之位却还空悬着,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八月十五,楚王便会回朝了。
所以,齐妃此时此刻的动作,已经无异于昭示了一切,她就是要为自己的儿子选一个楚王妃。
阮弗静静坐在一旁,进来之后除了与阮老太太问过安,便不再多言,三个月不见,阮姝与温氏和阮嫣之间,似乎也没有了当初隐隐表露出来的不快,其实也是,若是阮嫣被齐妃看中,阮姝但凡是聪明一点的都不会与自己的这位亲姐姐交恶。
因此,看着阮弗沉静的样子,阮姝笑道,“姐姐,大姐姐为祖母祈福了三个月,想来也是很辛苦,齐妃娘娘既然送给了姐姐这么多的礼物,不如也送给大姐姐一些如何?”
阮嫣顿了顿,温和一笑,“三妹说的是。”接着又看向阮弗,“大姐姐缺什么的,待会到紫嫣阁看看,有什么喜欢的跟我说,我送给大姐姐,咱们姐妹之间,就不必见外了。”
阮弗淡淡一笑,“不必了,既然是齐妃娘娘送给二妹的,二妹好好保留就是,不若拿一些过来给祖母,让祖母高兴高兴,才不错。”
阮嫣神色微顿,面上有些不好看,“大姐说得是。”
阮姝本想以此来膈应阮弗,却不想阮弗的态度冷淡至此,只轻哼了一声,便不欲做理会了,老太太身子不好,加之心中高兴不免激动而疲累,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继续休息了,阮嫣从老太太的床榻边上站起来,只是,才刚刚站起来,便突然觉得一阵眩晕,几乎软倒在地,原本算是平常只是略微带了一点病弱的神色,此时此刻也突然变得苍白了起来,一手捂着胸口好像下一刻就要出事了一样。
“姐姐!”
“嫣儿!”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阮姝与温氏皆是一惊,坐得比较靠近的温氏已经快步走上去,扶住的阮嫣,可能是真的太过着急了,竟然一把挥开被吓到了的阮姝道,“还不快去叫大夫!”
阮姝面上划过一抹不甘,咬了咬唇,对着门口已经出现了的丫鬟,高声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叫大夫!”
坐在门口的丫鬟见此面上难免有一些慌张,但还是很快便有人跑出去了,温氏一面扶住阮嫣,一面不断安抚道,“嫣儿,别怕,你不会有事的啊,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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