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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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然没练过断水刀法,但是见过。”叶浮生一边稳稳压制住谢离,一边有条不紊地说出自己的看法,“三刀之中断水重势、惊鸿主快、挽月生变,你们家的刀法向来走大开大合之风,江湖上也素有‘抽刀断水’的说法,但是……”

谢离本来见他负手行步就能压住自己的刀势,心里难免生出急躁和慌乱来,此时听见他开口指点,赶紧清醒了头脑,并不敢弃招,一边继续走着路数,一边竖起耳朵听他说话。

“所谓‘抽刀断水’,其实是有两重意思,一指刀法迅猛势不可挡,二指流水奔腾浮沉瞬息分流。”叶浮生侃侃而谈,“你年纪小,内功底子不如先人,想以内功为继施展刀法,难免气力不足,因此就要学着如何分大江入小流了。”

他说话间,谢离陡然变招,本该气势磅礴的一式“大江东去”在奔腾而出之时突然凝于一点,化劈为刺,纤毫不乱地转为“滴水穿石”,点向叶浮生的关元穴。

叶浮生一笑,依然不出手,侧身抬腿让过这一下,顺势下压就要踏中树枝,谢离却在间不容发之际抖手卸力,又是一招“细水长流”,绕过叶浮生这一沉力,抽身退开三步。

“分化路数,见招拆招,这就得注意到耳目的问题,不可错估对手的套路。”叶浮生话音未落,就像算准了谢离退路一样出现在他身旁,屈膝顶向他腰背,“断水刀法走沉稳之风,沧澜十三刀诡谲生变,但毕竟同出一脉,只是你没把握住合二为一的要点。”

谢离就地一滚,狼狈地躲开这一下,捉隙问道:“哪一点?”

“傻孩子,既然是‘抽刀断水’,那你不如试一试……”叶浮生脚步一转,谢离还没来得及出招,就被他一脚踢中了手腕,“势如刃,气如水!”

枯枝被踢了起来,叶浮生顺手接住,看也不看地回首挥过,再转回身前时,枯枝上竟然平平躺着一片落叶。

他吹了口气,落叶飘了下来,未及地,一分为二。

落叶切口平整,可他手里明明只是一截枯枝罢了。

叶浮生用的当然不是断水刀法,或者说他这一挥都没有招式可言,只是平平淡淡地一个转手而已。

可是一式之力,迅猛如斯。

他手中无刀,招势却锋利无匹。

他未动功力,内息已瞬变如水。

谢离看着叶浮生,再低头看着地上两半落叶,一时间说不出话了。

叶浮生晓得这孩子聪明,提醒要点到即止过犹不及,要说的暂时够了,得先等谢离自己琢磨过来。于是他耸了耸肩,就要放下枯枝的时候,突然耳朵一动听见了轻微脚步声,随即有一道凌厉劲风从脑后袭来,叶浮生偏了偏头,劲风擦过脸庞,竟有些微刺痛。

枯枝一扫,才看清那道去势未绝的“劲风”也是一片落叶,只是上面凝聚了内力,锋利不逊飞刀。

摘叶飞花可伤人,这可不是一般高手能做到的了。

叶浮生回头,看见院门口多了一个人。

那人看起来二十多岁,身穿白底青纹的道袍,泼墨长发被青竹簪竖起,看着便生出“君子如竹”的清隽之感。

可是他左边戴着半张面具,遮住了从额角到颧骨的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澈宁静的眼睛,和胆鼻之下弯成月牙的唇。

这是一个年轻清俊的男子,却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如闻檀香静气,油然生出宁然之意。

这人身上倒是没感到敌意,叶浮生虽然没松下警惕,但还是好言好语地问道:“在下叶浮生,不知阁下……”

“贫道玄素。”男子抬手对他行了个道家礼,语气温和,“贸然打扰是有事寻端清师叔,不意见二位较武,一时技痒冒昧出手了。”

他不说话时微笑站立,便有细水长流的潺潺宁静,开口却不掩青年本色,还带着些许天真直率。

可是这样一个单纯无害的人,却已有了摘叶飞花的内功底子了。

叶浮生忍不住也有些技痒,他多年心结一朝宣泄,正是慢慢解开的时候,不再把自己拘在心牢里,对其他的人事也开始热情起来,闻言笑道:“打扰谈不上,左右是场晨练,道长有意切磋一番否?”

玄素想了想,先问道:“端清师叔不在吗?”

叶浮生看向谢离,小少年道:“前辈寅时出了院子,现在还未归来。”

叶浮生笑了笑:“既然如此,与其空等,不如来战?”

玄素也没多加犹豫,捉在腕上的拂尘轻扫:“贫道却之不恭,请。”

他看出自己比叶浮生小些,便不托大,抬手便一记劫指凝气点来。眼看就要点中肩头大穴,也不见叶浮生如何闪避,掌化刃自下而上斜劈过去,就要切上玄素手腕。

两人你来我往拆了十几个会合,叶浮生身法灵活经验老道,再加上眼疾手快总能在见招拆招之余直击要害;玄素则始终沉稳应战不乱阵脚,在明知自己身法不如的情况下化攻为守,他内力浑厚,拳掌更是滴水不漏,饶是叶浮生捉隙甚快也难以抓到他不继之机。

僵持了一会儿,叶浮生眼睛一眯,以手中枯枝使出了气贯长空的“白虹”,其势之强丝毫不弱金戈铁刃。枯枝未至,刀气已逼面门,玄素被这招式一惊,但依旧不乱,手中拂尘轮转如圈,锁住枯枝借力一带,不料叶浮生并未与他角力,反是陡然松手,趁隙指点天池穴。

玄素手腕翻转,被拂尘绞住的枯枝顺势向下打去,与叶浮生手指相交,却轻若无力。但见叶浮生化指为爪在枯枝上一绕,轻松将其夺回,反手便是“游龙”横挥而出。

这一式太快太厉,以玄素现在的武功路数已不及回防,下意识地,他空出的左手竖掌成刀,拇指、无名指却内扣于掌,是个怪异的手势。

然而这一招未出,便有白影插入战局,左手一掌推开玄素,右手竖臂挡下枯枝,黑白衣袖顿时裂开一条口子,但下面皮肉未伤分毫。

端清不知何时回转,瞬息已分开两人,他挡下了这一记,侧头对玄素道:“非危急时刻不得动用那套功法,你是忘了吗?”

玄素被他打断,现在也撤了招,欠身道:“一时过兴,下不为例。”

叶浮生看了一眼他的左手,扔掉枯枝,对语气严肃的端清笑道:“切磋之中难免兴起,不算什么大事吧?”

端清回过头,没接这句话,只是看了他一眼:“你的气色好多了。”

叶浮生悄悄给玄素丢了个“放心”的眼神,继续岔开话题:“说起来,师娘你大清早地上哪儿溜达去了?”

一旁整理自己的玄素差点被这个称呼给噎死,抬头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头胆大包天的孽畜。

端清道长被“师娘”二字荼毒多年,早已修炼到“四大皆空”的境界,闻言依然面不改色,道:“四处走走。”

顿了顿,他又看向玄素,道:“此乃我师侄,太上宫的少宫主,俗名纪云舒,道号玄素。你们无须客套,自在便好。”

第92章 请柬

端清的欺霜院简陋得连个客厅都没有,自然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叶浮生嘱咐了谢离两句,小少年乖乖留下练武,他就跟着端清和玄素往山顶去了。

太上宫的主殿坐落在忘尘峰山顶,叶浮生跟着他们两人从林间石阶拾级而上。此时虽然已是卯时过,但山间雾气未散,人在其中颇有身处仙境的缥缈感,间或有隐约人声,似乎是从山顶传来的诵经早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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