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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南之愣了下,试探着回答:去找胶布?
是躲开啊。温郁看着她:你可以这么理解,我正吃着火锅拉着琴,突然间,我身边的镜子砰砰砰砰全炸了,四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换成是你,你是先哭还是先躲开?
他人就在灾难现场站着,所有情绪尽数躲远,看起来像是毫发无损。
连他自己也觉得,好像这一路走过来,是没受什么伤。
蒋南之哑然许久,想了个朴素的办法。
你今天看着心情不好,咱们吃全辣吧。
两人真跑到一家重庆火锅店里,要了几份毛肚鸭血黄喉虾滑,以及红得跟喷血一样的牛油鲜辣锅。
蒋南之朴素安慰人的时候不算仗义,看见锅底脸都绿了,主动把漏勺往他那边递。
你是弟弟,你先吃。
你是人吗?温郁拿着火锅勺脸也绿了:要不咱跟服务员说一声,换个番茄鸳鸯锅?
先生,那可不行啊,一口四川话的服务员情深意切道:这是我们店最正宗的牛油锅了,您尝一口,就一口,不好吃我自己出钱给您换!
姐弟两直直看了几眼锅里翻滚的长尖椒,又看向那个服务员。
您看我们老重庆火锅店的招牌,服务员把菜单亮了出来:鲜香烫辣,包您满意!
温郁瞪着眼睛看了半天,捞了一筷子牛肚,料都没敢再蘸,吹凉了放在口里。
眼泪登时就不听话地哗哗往下流,鼻涕勉强还能收的住。
好吃姐,你尝一口。
我信你??蒋南之跑路的心都有了,转头又拿了菜单仔细看:清汤挂面有没有?
服务员摇头。
蛋炒饭?就来个蛋炒饭吧?
我们是火锅店,没有蛋炒饭。
蒋南之愣是没听懂其中逻辑在哪里,反而是被服务员盯得浑身不自在,应付性夹了一筷子牛肚。
然后啜泣着边吃边灌水。
服务员露出满意神情,说了声您两位慢用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有加更
第7章
一顿饭吃到一半,温郁连呛带哭愣是干掉了几乎全部的菜碟,效率高到不可思议。
蒋南之在旁边拿小镜子照自己眼线花没花,确认上下都漂亮无暇才瞥向他:今天这事对你刺激这么大?
见我爸有什么好刺激的。温郁示意服务生再来碟黄喉,起身去打了一碟麻酱回来。
我入职才发现,我以前的对象也在这里工作。
他低头拿筷子搅了两下葱末,苦笑起来。
这事你也知道,对吧。
一场手术之后,什么都变了。
如果那天他没有骑车出门,也许人生走向都会完全不一样。
我听说过,蒋南之抿了口啤酒,若有所思:你们两碰面以后,死灰复燃了?
他居然像没事人一样,甚至不生我的气。温郁重重灌了两口:你不知道我以前觉得见不着他,心里排练过多少次对不起。
蒋南之眉毛一挑:那你们两话一说开,不就什么都能重来了?
绝对,不可能。温郁放下玻璃杯,看着她的眼睛道:一半当然在于我们家的情况。
我爸在坐牢,我妈才刚出院不到一年,家里再出一个同性恋,别想过消停日子了。
他说出这句话时极其笃定。
已经放弃了所有抵抗,半分叛逆的心思都不复存在。
另一半呢?
另一半啊。温郁笑了起来,唇上都润着水光。
闻玙这个人看着像正常人,谈起恋爱来就是个疯子。
我要是被他捉回去,这十年欠下的账,我赔不起了。
朋友亲邻之间的人情欠债,也许还能用时间精力金钱来一一偿还。
爱欲里糅杂了亏欠,便是痛与乐的深渊。
蒋南之沉吟片刻,得出最终结论:你会跟他上床。
温郁深吸一口气:您有听我在说什么吗?
闻玙那天追我追到胡同里你也是看见了,两三句话甚至没互相介绍一下,这混账直接把我摁在石狮子上亲!
我他妈连他现在回家坐几路公交车都不知道,这算什么?!
蒋南之深思熟虑完,得出进一步结论:你会跟他上床,上很多次。
温郁一拍桌子,憋了半天不知道该骂什么,又重重倒回椅背上。
这顿你请。
蒋南之随手拆了张银行卡:服务员,买单。
闻玙自中午以后就没有再瞧见温郁了。
他记得周五温郁在学校里应该有课,下午提前请假走了?
一中校园很大,大到有三个操场一个体育馆附带游泳馆,真要是有心避开,可以一周都碰不着人。
自从温郁回来教书以后,闻玙很自觉地保持距离,把任何偶遇的可能都掐灭在萌芽中。
但每天会留神他在不在,上课是否顺利。
他挑了几张无关紧要的文件,拿去年级主任的办公室签字。
黄主任正守在打印机旁边等单子,见闻玙过来了招招手。
正好,这批教师培优的名单你等会帮我发下去,没空可以找学生帮忙。
闻玙接过翻了两下,在靠前面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他目力很好,正反一翻完,发觉有副科老师。
音乐课是范老师去培训?也是,温老师现在还在试用期吧。
黄主任表情踌躇,又流露出几分由衷的惋惜。
小温老师我其实很看好他。
教学很用心,学生们也都反响很不错,他重重叹了口气:可惜混不上编制,学校的很多福利没法给他。
闻玙状似不经意道:前两天高三教音乐的雷老师不是退休了吗?
黄主任摇摇头,见他有意知道,才压低声音询问:你不是他高中同学吗,这几年不联系了?
闻玙皱眉道:这和编制有关系?
黄主任往窗外望了一眼,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我跟你说这个,不是为了八卦看谁笑话,是想拜托你替我多照顾下温老师。
以后要是有别的老师问这种事,你知道内情,也好帮忙挡着几句。
小温老师他家里有人正在服刑。
你也知道,他这种情况,按规定只能算编外的老师,薪水高不到哪里去。
黄老师忧心忡忡地念叨着,没有发觉身侧的青年教师气场都冷下来。
北京现在房价这么高,也不知道他租房子住能不能负担得起,我回头还是想法子多拨点奖金给他。
闻玙罕见地失了笑意,点点头走了。
温郁周五晚上跟表姐吃了趟火锅,吃得第二天直接急性肠胃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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