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曹爽也清楚,女人病、月子病是能要人命的,沉吟半响,在屋中转了两圈,叹道:“我在狱中也遭了大罪,今年就先不回去了,今年就不回去了!”
柳娘已经不想猜测这是他真心体贴,还是一时感动,给予的补偿,亦或者是怕自己在京中串联。
曹爽令家仆代信回去,把今年的祭祀全权委托给立德,这是他们的嫡长子。
既然决定要在京城过年,一系列准备必不可少。柳娘的宅子遭了兵祸,抢得不剩什么了,若要在此举行祭祀,还是差得远。
曹爽带着曹立昂里里外外的忙碌,柳娘依旧卧床养病。这里的家仆都是她的人,即便大动房屋,也不会影响她休息。等到准备得差不多了,柳娘才不曹立昂叫过来。
“立昂,你年轻力壮,又无伤病在身,从京师到永宁卫,一路快马加鞭五日绰绰有余,京师的事情也都办好了,你愿意回去祭祖吗?”柳娘半躺在床上,倚靠着靠枕慢悠悠道。
“娘亲何出此言,儿自然要跟在父母身边侍奉。再说这漫天风雪的,路上也不安全。”
“有良马代步,有忠仆护卫,怎么不安全,立昂,我想你回去。”柳娘神色郑重。
“娘,您就心疼心疼儿子吧,这么大的雪天,您不要赶我走了!”曹立昂拉着柳娘的手撒娇道。
“你这傻孩子。”柳娘轻叹一声,“还和我装糊涂了,你若不回,祭祖就是立德主持了。”这是家主才有的资格,在此之前,一直是曹爽主持,就是他们几个儿子,也只有拈香捧盒的荣耀。
曹立昂低头轻触床面,依偎着柳娘道:“娘,二弟是嫡子,我从未想过和他争。而今这一切,都是娘亲的心血,我也想您传给二弟,我从旁辅佐就是。”从小请了儒生教导,嫡庶正道早在心间,柳娘也从未避讳过他庶出的身份,把权利义务剖析得明明白白。曹立昂从未有争权之心,他的野心都在建功立业上,这次大战让他看到了希望,原来自己可以凭借战功,堂堂正正立于世间,接受赞美的目光!
第32章 不种田
大战之后,百废待兴,边关素来贫苦,又加兵祸,能快速繁荣的办法,只有商贸。可和瓦剌大战还在眼前,不论是政治形势还是民众情绪,都不适合再与瓦剌人做生意。幸而朝廷很快下令,整束边防,重开榷场,只与朵颜三卫、朝鲜等国做生意。总之,不与与瓦剌人有交集。至于这些国家的人买回货物之后会不会和瓦剌人做生意,大明就不管了。中央财政也缺钱,顾不得那么多。
柳娘的商行重新开张,不过没用“王家商行”的旧名号,改了名字叫“方圆商行”,铜钱外圆内方,让人一看就知道“向钱”的意思。这些事柳娘没瞒着曹爽,也没特意说明,她现在给自己定的目标是恢复身体健康,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这次大战损失了很多武将、士兵,也有好几个柳娘曾经护卫队中人一跃而上,身居高位。
柳娘以为自己是一只蝴蝶,能在大明煽起一场飓风,却不想历史的顽固性超乎想像。柳娘留在草原上的商队传来消息,瓦剌有意释放太上皇。带领瓦剌大军一路打到京师的也先如今还只是太师,他向可汗脱脱不花谏言释放太上皇。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中原王朝礼仪为先,放太上皇回来一定能造成大明内政混乱,使瓦剌有可乘之机,再次恢复蒙古汗国的荣耀。可汗还在考虑,没说同不同意。
柳娘得到消息马上给留在前线的人指示,让他们尽力拖延。蒙古人酷爱“血债血偿”,黄金家族最爱颜面,当年就是大明把他们赶回草原的,如今太/祖的直系子孙在他们手里,何不折辱解气。柳娘宁愿被尊为“太上皇”的折磨致死,给大明出兵的理由,也不愿这个懦弱无能的皇帝回来,尤其中间还牵涉着一个民族英雄——于谦。
安排好草原这边,柳娘又让手下人进京找于谦,把瓦剌人的打算告诉他。柳娘不知自己的后手能起多大作用,只盼着真有蝴蝶效应。
柳娘日夜盼着脱脱不花犯糊涂,没想到朝中先出了问题。于谦接到消息之后,直接派人去接回太上皇。柳娘拿着回信,当着信使的面哭道:“于公这是为何?难道是不信我吗?”
信使亦是心腹之人,叹道:“夫人高义,小人敬佩,可我家大人就是这般……没法儿劝!”
柳娘挥手请他下去,无力极了。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柳娘击掌而歌,慷慨悲凉,只要太上皇接回来了,柳娘几乎可以预见结局。
信使听到身后苍凉歌声,亦红了眼眶。
柳娘自回永宁卫后,就与曹爽分居,肚子在西院起居。曹立德年纪大些,已经开始读书,也居住在东院,跟在曹爽身边;王立言、曹立功和曹华英跟在她身边。
立言循着歌声而来,即便年纪还小,也知道这不是高兴的意思。仰着小脸问道:“娘,你在哭吗?”
柳娘展颜一笑,“不,娘是在怀念故人,娘的朋友去世了。”
“去世就是死了对不对?去年就有很多人去世。”立言在边关见多了生死。
“对,就是死了。”
“娘不哭,我以后不死,不让娘伤心。”王立言踮起脚尖,乖巧的给柳娘擦眼泪。
“好孩子,娘不哭,娘还有你们呢。”柳娘喃呢。
最终也先派人送太上皇回京,朝廷很快做出反应,接手护送。君权神授的思想根植人心,若是太上皇死在大明国土、死在大明人的重重保护之中,又是一桩政治大事。
柳娘没有这样的能耐,只能看着车队远行,不久就听说太上皇奉养于南宫,龙椅上端坐的依旧是景泰帝。
景泰帝在位,朝政以于公马首是瞻,可于公太过高高在上,不是普通武将能攀得上的。曹爽听说柳娘和石文昊有关系,特意来找她。
“武清伯不喜文弱之人,石将军在他面前并说不上话。且我与石将军乃是平常生意往来,此时空口白牙的去求他,他也不会应啊。”柳娘一味推脱,自她避居西院以后,曹爽内宠颇多,少来西院。柳娘只牢牢掌控着内院权利,那些签了卖/身/契的妾室也翻不出波浪来。况且曹爽子出狱后再未让女子有孕,也没有谁能仗着肚子让他破例和柳娘大小声。
“夫人只管为我引见,我定有办法让武清伯对我另眼相看。”曹爽自豪道。他刚笼络了一批女子和骏马,石亨好女色、爱骏马,定能投其所好。
柳娘详问了他的打算,笑道:“而今文靠于公、武靠石伯,天下谁人不知,等着送礼的人从京师排到大同,能摸着门槛都是祖坟冒青烟。这些东西,武清伯有如何看得上?”
曹爽拉下脸来,“夫人的意思是不可行吗?”曹爽不悦,与他同期的人都死在的大战中,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曹爽自认是个有福气的人呢。
“我是不赞同与武清伯拉关系的,不过你非要做的话,何不从石彪入手。”
“是极,是极,还是夫人想得周到!”曹爽笑问,“夫人与石彪将军可有交情?”
“哪儿这本事。不过石文昊将军与石彪将军是堂兄弟,关系一向亲近,可代为引见……”
柳娘话还没说完,曹爽就拉着她的手表白道:“辛苦夫人了!夫人为我操劳,都都铭记于心,一时一刻不敢忘怀。夫人放心,这家业日后是要传给立德的。”
柳娘瞪了他一眼,骄横道:“这还用说?”
“是是是,夫人说的是。今晚我留在西院给夫人暖脚。”曹爽暧昧笑道。
“滚吧!我还缺你这个汤婆子,一身酒味熏得我难受!”柳娘笑骂几句,把曹爽赶出了西院。
自大战之后,柳娘搬到西院,再未让曹爽近身。曹爽开始还怀疑,后来仔细查探,柳娘果真是病重,不能行夫妻之礼。开始的时候曹爽为表敬重,时不时过来歇息。可是有次遇到柳娘半夜来了月事,污血流了满床,柳娘疼得在床上打滚之后,曹爽就再不坚持留宿了。
柳娘为了养病生活习惯都改了,饮食清淡少盐,屋中不用熏香。知道柳娘不爱闻酒肉味道之后,曹爽多数时候过来都是一身酒气。
曹爽走后,立言依偎着柳娘,小声问道:“娘,爹在外面养了外室,据说是他的表妹,您不管吗?”
多少武将家破人亡,包括先婆婆娘家。这些人也曾上门打秋风,不过柳娘能容忍他们越界一次两次,不能容忍他们打蛇随上棍!曹爽都不曾在要自己的强,他们倒妄图做自己的主!柳娘一气之下用计把人赶了出去,还以为回老家了呢,不想是被曹爽私下养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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