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加入书签

“换一件,就换那件雪青色的吧!”沈昕颜瞥一眼春柳捧来的黛绿色衫裙,摇了摇头,指着架子上另一套道。

第2章

“夫人穿这颜色可真好看!”望着一下子就年轻了不少的主子,春柳忍不住赞叹。

平日世子夫人总爱穿些不是靛蓝啊墨绿啊等沉色调的衣裳,虽然是给她添了几分勋贵世家夫人的沉稳端庄气势,但整个人瞧着却是老了几岁。

似如今这般打扮不是更好看么?

英国公府以武起家,历任国公爷均是威名赫赫的战将;现英国公夫人大长公主乃今上嫡亲姑母,育有两子一女。

长女嫁予卫国公嫡长子;长子魏隽霆文武双全年少有为,自十四岁起便跟着父亲四处征战,娶妻平良侯府大姑娘方氏,可惜天妒英才,数年前魏隽霆一病而逝,这世子之位便落到了次子魏隽航头上。

这魏隽航虽与魏隽霆一母所生,可较之出色优秀的兄长却是逊色许多,并无过人之处。而他生性好逸,平日往来的也多是各勋贵世家中无所事事的子弟,久而久之,居然得了个纨绔世子的名头,恼得英国公只恨不得拎棍打杀了这个有损家风的逆子。

而身为魏隽航的妻子,沈昕颜虽也水涨船高成了世子夫人,但她却并不是大长公主相中的未来国公府女主人。

长媳与次媳的要求自是不同,当日大长公主为儿择媳便是充分考虑到了这一点,故而才为长子聘娶了能干的平良侯府嫡出大姑娘方氏,而为次子聘娶了他心悦的靖安伯府姑娘沈昕颜。

只可惜世事弄人,眨眼间,能干的长媳便成了未亡人。

上一世的沈昕颜虽是世子夫人,但事事处处都被方氏压一头,唯一能让她在方氏面前扬眉吐气的,便是她的儿子远远比方氏的儿子优秀!

至少,英国公选择了将她的儿子养在身边,而不是选择方氏的儿子。

说起来她的心态也甚是奇怪,既恼公公不顾她的意愿抱走儿子,但又得意公公看重的是她的儿子。

沈昕颜也有些失神,换上这淡雅的颜色,就像是看到了当年仍待字闺中的自己。

可是,渐渐地,铜镜的身影便被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庞所取代。

她抿抿嘴,不发一言地脱下身上的雪青衫裙,转而换上一件崭新的银红褙子,略施薄粉,整个人显得愈发明艳夺目,让一旁的春柳赞叹不已。

“还是夫人眼光好,这件比方才那件还要好看,若是与四姑娘走到外头,没准儿人家还以为您俩是姐妹呢!”

沈昕颜脸色在听到“四姑娘”三个字时立即便僵住了,更是感到一阵锥心痛楚卷席而来。

“盈芷,盈儿……”她双唇颤抖,喉咙像是被东西堵住了一般,艰难地唤出女儿的名字。

魏盈芷,她唯一的女儿,上一世白头人送黑头人的悲恸与绝望仍旧历历在目。女儿的死,也是她憎恨周莞宁,憎恨周家的最直接原因,哪怕那个时候的周莞宁已经怀了她的孙儿。

可是,让她的恨意到达顶峰的,却是她的儿子对凶手——周莞宁二哥的袒护。

那个时候的她已经彻底疯狂了,她不想听任何解释,只知道她的女儿死了,而凶手却只是不痛不痒地被流放边关,隔得三年五载便可以以功抵罪,继续过他的风光日子。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他姓周的就可以踏着别人的血泪成就他的风光幸福!凭什么她的女儿死了,周家的女儿却还能没心没肺幸福地活着!

她的女儿还那么年轻,她甚至还没来得及为她定下亲事……

“夫人这是想四姑娘了?方才孙嬷嬷着小子来回,四姑娘辰时便会回来了。”春柳以为她想念去了靖安伯府的女儿,笑着禀道。

对对对,她的盈儿还活得好好的,再过一会儿便会回来了!

她深呼吸几下,袖中纤手死死攥紧,勉强压抑住不停颤抖的身体,缓缓坐到贵妃榻上。

垂着眼帘在脑子里搜索属于今生的她的记忆,这一年,她的盈儿才六岁,昨日她带着女儿回靖安伯府,母亲不舍得外孙女儿便把她留了下来。

她默默地今生的记忆梳理一通,心里不禁生出些许庆幸来。

都过去了,上一世的一切都过去了,女儿的不幸还没有发生,一切还有挽回的可能。这一辈子她再也不会争了,不管是周莞宁还是李莞宁陈莞宁孙莞宁,儿子爱娶哪个便娶个。

急促跳动的心房渐渐平复下来,她长吁口气,便见侍女夏荷脸带愠色走了进来。

“姐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后厨那些婆子嬷嬷们还敢给姐姐脸色瞧?”春柳正将叠好的衣裳放回柜子里,转身见夏荷这般模样,随口便问。

夏荷勉强压下心中恼意,朝着沈昕颜福了福,恨恨地道:“夫人每日清晨都要吃燕窝粥,这已是定例。今儿一早奴婢见送来的早膳不见燕窝粥,便去问个究竟,可恨那崔嬷嬷竟说这个月咱们院里的用度已经超了,如今各家铺子里的燕窝都在涨价,怕是要下个月才能供应。”

“这是什么道理?诺大一个国公府,连世子夫人想吃碗燕窝粥都不行?”春柳顿时便急了。

“可不正是这话!”夏荷脸色甚是不豫。

这分明就是欺负世子夫人性子好,若是大长公主,甚至大夫人想吃,那崔嬷嬷敢如此驳回?

沈昕颜脸色神色不显,却是暗地冷笑一声。

片刻,她瞥了为自己打抱不平的婢女一眼,淡淡地道:“不就是一碗燕窝粥么?少吃几日打什么紧,你们好歹也是我身边的人,为这么一点东西耿耿于怀,岂不是让人笑话!”

上一辈子也是如此,而那个时候她心里虽然恼怒,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回想前世,她对方氏总是在忍让,不停地忍让。哪怕心里怄得要死,恼得要死,她最终还是独个儿咽回去。

只因为,她知道方氏才是最得婆母大长公主意的儿媳妇,才是大长公主最满意的未来国公夫人。若不是方氏命不好,早早就死了夫君,这世子夫人的名头又怎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可是,这辈子她还要忍让么?

她再度冷笑一声。

不,不会了!

上辈子她一再退让的结果,便是让方氏鸠占鹊巢,彻底掌握原本应属于自己的国公夫人权柄与地位,并且让她从中一再挑拨她和儿子的关系。

反正重活的这辈子是意外所得,并非她所愿,既然如此,她为何不活得自在些!

缓步在膳桌前坐下,望望桌上早就摆好了的早膳——几样小粥和几种精致的小菜,虽不是她平常惯用的,但瞧来也不算太差。至少也可说明,虽然如今方氏掌权,但有眼色之人都不敢在明面上为难她这个世子夫人。

大长公主每日一早醒来便要到小佛堂诵经,诵完经才简单地用些清淡的早膳。她性喜静,也不耐烦让儿媳立规矩,故而她的儿媳们便会在她用过早膳后到她房里来请安。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