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不怪她会这般觉得,只因沈昕颜一向就是个闷嘴葫芦,不管遇到什么不痛快之事都只会把它憋在心里,更不必说当面讨个说法了。
杨氏讶然,心里却更是兴奋。
也不知这沈氏今日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一再主动对上方氏,哎呀呀,这回可有好戏看了!
杨氏岂会不知方才大长公主出言教训自己,也是有维护方氏之意。如今她倒要看看,当嫡亲的两个儿媳对上时,她会护着哪个!
方氏怔了怔,也是没有想到沈昕颜居然会主动找上自己,只不过她到底不是杨氏,很快就回过神,忙道:“咱们国公府也是富贵人家,区区一碗燕窝粥又怎会吃不起?府里各院虽说每月用度都有定数,但福宁院如今为世子院落,便是偶有超出份例之事,也断不会有缺了主子用度之理。至于二弟妹所说之事,想来是下人做事不上心,我回头便查个清楚,必给二弟妹一个说法!”
杨氏暗暗咂舌。
方氏此话回得妙啊!只差没有直接说“你们福宁院现在是世子所居,地位高,欺负谁也不敢欺负你们啊”!
啧啧,多么委屈求全,多么深明大义的大嫂啊!
沈昕颜既然当面提了此事,就没有打算让方氏避重就轻地略过,她清清嗓子,似笑非笑地道:“大嫂想来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只是想弄清楚,这福宁院超了用度超在了何处?为何与我手头上的册子相差如此之大。”
顿了顿,她正色又道:“况且,无规矩不成方圆,福宁院便是世子所居,但是也属府中一处,自是要遵循府里规矩,该用的不该用的全按规矩说话。故而,大嫂方才所说的‘福宁院便是偶有超出份例之事,也断不会缺了主子用度’,此话恕我不能苟同!”
方氏被她驳得脸色有些难看,但对方句句在理,她一时之间倒也说不出什么来。
大长公主双眉皱得更紧了,长媳与次媳间的机锋她又怎会感觉不到,只一时却有些不好出言。
“既如此,我也不瞒二弟妹了。二弟妹手上册子所记院中用度开销想来不会有错,只是二弟妹许是不知,前不久二弟曾从公中支了一百两,这笔账是记在了福宁院中。”方氏恼她步步紧逼,微顿,别有所指地又道。
“二弟与你乃是夫妻,难不成此事他竟不曾与你提过?不是大嫂我多嘴,只是二弟妹既身为人.妻,总得多花些心思在夫君身上。”
沈昕颜怔了怔,对上方氏讥讽的眼神,敛敛神色,严肃地反驳道:“此事我确是不知,也是我的疏忽。然而,大嫂行事也有不妥之处。我且问大嫂一句,世子爷支这银两用于何处?”
方氏顿时哑然,颇有几分羞恼地道:“你与他乃夫妻尚且不清楚,我又从何而知?!”
“那便是了!世子爷性情洒脱,为人又仗义豪爽,向来视钱财如身外之物,如今忽然要支这一笔不小的银子,大嫂不问缘由便同意,此举甚是不妥,且有行事不公之嫌。今日既无故便支了银子给世子爷,明日旁人若要支又该如何?难不成因为世子爷位尊便可支,旁人势微则不许?”
方氏张口结舌,好一会才有些气急败坏地道:“他乃世子爷,他要支取银两,难不成我还能挡着不让?!”
话刚出口,她便知道糟了,迅速望向始终不作声的大长公主,果然便见大长公主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话旁人说得,而她却是万万说不得,尤其是当着大长公主的面。
她张张嘴正想要说些什么话来补救,沈昕颜却不给她这个机会,起身跪在大长公主跟前,诚恳地道:“此事若是说来,大嫂错了一分,儿媳却是错了九分。正如大嫂所说,我既为人.妻,便应事事以夫君为先,如今闹出这一遭,全是儿媳平日对世子爷多有忽略所致。儿媳自知错已铸成,只夫妻一体,这一百两便从儿媳与世子爷的月例里扣补。”
“从今往后,儿媳必以此为鉴,凡事以世子爷为先,事事替世子爷考虑周全!”
大长公主责备之话却是再也说不出来了,片刻,淡淡地道:“起来吧,你明白这层就好。”
这是打算轻轻放过了。
可这却不是沈昕颜最终的目的。
她抬眸,迎上大长公主已有些不悦的脸,诚挚地道:“还有件事,儿媳想请母亲示下。”
大长公主眉头蹙得更紧了,直觉告诉她,这个儿媳妇接下来说的并不会是什么好话,可还不等她回答,沈昕颜已经自顾自地说了。
“如今府中各院的例银虽是分给各院的,但这钱却还是掌握在公中,不能由各院自个儿分配。儿媳觉得,此举颇为不妥,给公中添了麻烦不说,还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杨氏眼神陡然一亮,瞬间便明白她的意思。
此事若成了,得益的可不只沈氏一家啊!
想到这,她连忙接话:“二嫂此言甚是,既是分给各处的例银,这银子自然由各处自个儿掌握,如此方是正理!”
见大长公主脸色颇有些不以为然,沈昕颜干脆扔下一记重拳。
“譬如说,哪有做嫂嫂的还管着叔子院里钱的理儿!”
“放肆!!”
第4章
大长公主怒声喝道:“沈氏,你大胆!”
“二弟妹此话,我真是死一万次也不能够了!还请母亲替儿媳作主!”方氏脸色发白,泫然欲泣地拜倒在大长公主脚边。
杨氏也被沈昕颜的大胆吓了一跳,眼神如见鬼一般盯着她,可心里却有一股抑制不住的兴奋感在疯狂蔓延。
撕啊,撕得再狠些,最好把方氏那贱妇一层皮都撕下来!
一个寡妇,不老老实实地窝在自个屋里悼念亡夫教养儿女,还死死抓住中馈不肯放。这还不止,男人都已经死了,她偏还摆着世子夫人的谱,眼高于顶,目下无尘。
呸!也就正主不爱与她计较,若是较真起来,哪还有她的什么事,这府里的天都要变了。
不,或许这天已经在慢慢变了……
“沈氏,你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女子,此等污言秽语怎能说得出口,往日竟是我错瞧了你!”大长公主恼极,厉声指责,唬得屋里一众丫头婆子呼喇喇跪了满地。
沈昕颜却浑然不觉,迎着大长公主一双怒目,平静地道:“我只不过说了句实话,大嫂便已死一万次也不能够了,可知外头说起三道起四来,却不会顾及你半分颜面。大嫂深居简出,府里又清静,自然听不到。可咱府里两位爷却是要在外头行走的。”
“若是有心人从中兴风作浪,编排些不堪入耳之言,连累了两位爷不说,只怕还会损害国公府声誉。母亲休恼,且仔细想想我这番话是否在理。”
大长公主冷笑:“我竟不知,原来你还长了一张巧嘴!”
“儿媳只不过是实话实说。”
“都出去,让我清静一下,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大长公主愠怒瞪她一眼,不胜烦扰地朝着众人挥了挥手。
沈昕颜躬了躬身,二话不说就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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