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2 / 2)
见长亭不语,似是默认,胸口那把火,更烧得他眼神炽烈,面上却越发的冷,只听他道:“你这些日子以来,果真处处做戏,欺哄本王,骗得本王对你放松戒心,好出逃王府么?”
长亭压抑住所有的情绪,面色平静无波,只轻声回道:“王爷不是也欺瞒了我么,王爷说待解药配置好便给我……”
说着望向赵权的眼睛,里面不无失望,她低声问道:“王爷是在骗我罢,若是真没有解药,那药丸王爷想必是不会给我吃的,王爷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长亭想起那日赵权情深款款的模样,竟差点相信了他。
赵权一顿,却并未否认,长亭说的没错,若是没有解药的毒,他怎会冒险给长亭服下?
赵权知她聪慧剔透,却未想到她能想到这一层,脑中也渐渐清明,只淡笑道:“你说的没错,本王的确没有打算在成亲前给你解药。”
长亭了然一笑,道:“王爷心思如海,惯于掌控周遭一切,怎会轻易给我解药,我若是猜得没错,便是成亲之后,王爷亦不会给我解药,定是要将我彻底驯服之后,才会给我解药罢……”
赵权望着她,眼中似冷似寒,须臾却笑了,道:“你倒是明白本王的性子……”
长亭无话可说,心中早已寒凉一片,心知若是今日不离开王府,以赵权的手段,怕是她此生亦莫要妄想再逃离王府,便是他厌弃了她,以他两人前番种种,赵权定也不会放她离开,竟是个至死方休的死局。
长亭心中一凛,手中剑气未减,多说无益,便只低声叱道:“放我走,否则莫怪我剑下无情!”
赵权闻言却越发从容,气定神闲道:“你若真的功力尽复,根本不必冒险在本王酒中下药,以你的功夫,晋王府的侍卫哪里拦得住你,你自可潇洒来去,更不需从本王这儿盗取令信,筹谋深夜出城……”
长亭面色一惊,她怎想到赵权竟将自己的境遇计划猜得明明白白,好似他亲历一般,心中越发觉得此人可惧,却不愿泄露心事,只沉默不语。
赵权盯着长亭的面容,他自小宫廷长大,又甚早参议朝事,察言观色乃是一流,连朝廷那些积年老臣亦不敢小看他,对付起长亭这样的山野丫头,不过信手拈来。
赵权闲闲一笑,笃定道:“你如今被本王识破,先前的计谋便皆不可用,此番又狗急跳墙,想挟持本王出府,你可知本王早已在院外府外布了重兵,你想逃出去定比登天还难,你便是逃出了京城,本王随即便令京城各州府县衙发布告,令你寸步难行,亦会分兵数路,日夜不休地追拿你,以你现在的功夫,想你也逃不远。”
赵权颇为得意道:“你终究是要回到本王身边的。”
他从蛛丝马迹中推断长亭定是功力未尽复,又故意将她的谋划说出,让她生出什么都逃不过他眼睛的惊惧之心,再将自己的部署一一告知与她,一步步削减她的锐气与决心,让她知晓自己插翅难逃,再一举将她擒获。
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兵法至高计谋也!
长亭听得心惊,她知道赵权会这么做,而她即便明知赵权计划,却无力应对,赵权可以调动大批兵马,可以利用驿站换马,日夜不休追拿她,而她一个女子,再刚强也不可能日夜不休,亦难随时找马匹置换,天罗地网下她如何逃脱?
长亭的确心生惧意,更多的却是怒恨,知他是以心战削减她的出逃之心,不欲与他过多纠缠,只听她寒声道:“赵权,你莫要欺人太甚,快让他们退下,放我离开,否则……”
说罢盯着抵着赵权心口的剑尖,意思却是极明白。
赵权却是丝毫未将长亭的威胁放在眼里,只见他昂首一笑,傲然道:“本王却是不怕,你若想杀本王,就来罢!”
说罢手一抬,扬声喝道:“将她抓起来!手脚皆铁链锁了,从今日起,不得离开倦勤院半步!”
第103章
四周侍卫轰然应诺, 却怕长亭伤了赵权,又不得不奉命行事,只踌躇着按剑上前,长亭心思一沉, 眉头紧蹙,似是犹豫了一瞬, 手上劲气微吐。
“嗯……”赵权轻哼出声。
周遭侍卫呼喝声立起, 惊呼“殿下”之声不断,虽是拔刀, 却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只虎视眈眈地盯着那胆大包天的女子。
赵权却似是听不到周围的声音, 缓缓地低了头,只不可置信盯着刺入他胸前的一剑,心口寒凉,那仿佛是长亭的森然的剑气,抑或是剑身的寒意, 只是渐渐侵入心肺, 凄寒刺骨。
他的整个心都好似凝固了一般,心口仿佛被什么堵住,压得他连气也喘不过来, 只缓缓抬眸望向面前刺他一剑的人。
她竟要他死?这个念头忽然从心底升起, 却似是另一柄锐剑狠狠地捅进了他的心口, 只痛得他不能自抑, 满腹的痛楚似无处发泄, 双眼却已被激得通红,只无声地望着那人,似远似近,似真似幻。
长亭面前之人,那剑是她亲手刺进,她似乎还能感受到剑尖刺破锦袍,刺入肌理的那瞬,粘稠的鲜血顺着剑身一点一点地滴落下来,那人却只静静地望着她,长亭终是抬眸望去,那人红着眼,满眼尽是惊痛,于她来说,却好似利锥,狠狠地扎进她的心口。
长亭心中一痛,却听那人似乎在轻问道:“我若不放你走,你真会杀了我?”
他俩一动不动,长亭却仿佛能通过剑尖感受到赵权的心跳的,只是事已至此,由不得她软弱后退,可赵权胸口的血却流得越发地快了,胸襟很快被染红,长亭心如擂鼓,偏偏却不能开口一句。
长亭收敛所有情绪,面色漠然道:“放我走!”
赵权眼中通红,隐隐还有一丝水光,只是片刻后却阴沉似海,尽是狠意,他嘴角一勾,似是笑了笑,猛地一把赤手抓住剑身,众人皆是惊呼,连长亭心中亦是一窒,只惊诧非常地望着赵权,脱口道:“你做什么?”
赵权狠狠地盯着她,声音低沉阴翳得好似地狱恶鬼,“本王说过,这一生本王都不会放过你,你死!也要死在本王身边。本王若是死了,也要你陪葬!让你生生世世都留在本王身边!”
说罢却将那剑抓得更紧,一时赵权手上血流如注,那血顺着剑身,淅淅沥沥地淌在两人中间,竟好似楚河汉界,不可逾越。
长亭盯着那鲜血直冒的手,眼圈霎时便红了,只颤声道:“你真的是疯了……”
赵权却抓着那剑,低声朝左右喝道:“还不动手!”
周遭的侍卫早已被眼前情景骇住,见赵权鲜血如注,哪里敢上前,只是赵权此刻周身戾气,又哪里敢违拗他,只得慢慢上前。
长亭握剑的手紧了紧,似是被逼得紧了,心仿佛被撕成两片,挣扎着摇了摇头,心中犹似天人交战,眼睛却已通红,只哽咽道:“赵权,我会刺下去的!”
赵权抓着那剑,眼神阴狠地盯着长亭,却微微一步上前。
“啊!”长亭惊吓出声,他竟是握着那剑又刺入胸*口一分,长亭禁不住惊呼出来,握剑的手却已开始发抖,她泪盈于眶,哭喊道:“赵权!你疯了!你会死的!”
赵权胸*口的血流得更快,他却连眉头也未皱一下,只盯着长亭,状似癫狂地说道:“本王是疯了!本王早就为你疯了!想走,你就再刺深一点!”
说着抓着那剑,似又要往前一步,长亭早已被他的举动激得崩溃,她的剑尖离他的心不过半分之差,她似乎都能透过剑尖感受到他的心跳,只要他再往前一步,那剑就会刺破他的心脉,他立时便会死去!
长亭只知赵权自负高傲,却绝非会轻易涉险之人,怎料得他有这般自毁狠厉的一面,可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真的要了赵权的命,她的心似乎被利刃所绞,痛苦不堪,要叫她怎么做?
可手上却已开始用力,想要将剑抽离出来,赵权却不容她有丝毫退让,紧紧地抓着那剑,另一手直直向她伸去,竟是想要亲手将她抓住。
长亭心中一痛,她不敢放手往后退,她若一放手,与赵权角力的剑便会刺向赵权,便是轻轻一分,也可要了赵权的命,他已气恨至极,不管不顾地非要抓住长亭,竟是以自己的命做赌注。
长亭瞪着赵权,泪珠儿却“漱漱”滴落,他怎能这般迫她,到底要她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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