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 / 2)
这时代可看的书籍有限,况且她又不爱看那些个书生小姐的话本,而棋既能养性又能打发时间,于旁人眼中还是件雅事,于是研究棋谱也成了她的一大嗜好。
范雪瑶原本就精通下棋,又有读心术这一作弊器,自然赢率极大。偏偏楚楠又是那种喜欢在脑海中深思细想的人,范雪瑶完全克制这种类型的人。每每他设想出什么陷阱布局来,她当时就知道了。想想也挺没意思的。不过幸好她分寸拿捏的很好,既显出了她在棋艺上的功力,又不会太过。
如此一来,楚楠只会觉得她棋力超绝,巧妙策划,进退有据,而不会感到她太过擅于揣测人心,心生反感与警惕。
有时她也会稍微“分分心”,或是顾惜棋子而被陷入楚楠的陷阱,光是她赢也没意思嘛。
范雪瑶输少赢多,每赢一次,她就会对楚楠笑笑,玩笑似的说:“哎呀,妾又赢了呢,官家是让妾的吧?”
楚楠开始不知道,把她的话当真了,还解释说自己没让。后来发现她是故意的了,便煞有其事的点头,好似真的是让她一般。
她输了,有时轻叹一声,哀怨地说:“妾腹中还怀着官家的骨肉呢,官家就这么欺负妾……”
有时傲娇的一抬下巴,用眼角睨他:“这次是妾失手,作不得数。”
有时又故作茫然奇怪地说:“方才官家的棋子是放在这儿的吗?似乎不是吧。难不成是官家趁妾不注意偷偷换子了?”
楚楠兴致勃勃的同她连下了好几盘,时而装腔作势时而伏低陪笑。目光在落子空闲时总会凝在她脸上,专注的看她展露出来的各种不同的表情。心里十分得趣,觉得她这般十分可爱。
从前是见不到她这样的一面的,难道是怀了孕,养分都被胎儿吸去了,心智便幼稚了?那真的感谢这孩子来的早,让他提前看到了她这样讨人喜爱的一面。
陈倩云,司膳房小宫女。今年十四岁,因为家里穷,父母便把她送进宫做宫女,她进宫已经两年多了,学了一段时间规矩,一年多前被分在司膳房内的许司膳手下受教。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个小宫女。
三人之中,她学的最认真,可是许司膳却最不喜欢她,教导她们的时候对她每每都是敷衍了事。
她知道,这是因为其他小宫女都把自己的二百月钱和月料都孝敬给许司膳,赶着伺候,端茶递水,梳头洗脚。可她却把钱都攒起来给了家里。
相比她们的上进,机灵,许司膳自然就嫌她不懂事,不肯教她重要的技巧。和她一起的那两人都陆续出了头,她却依然做着杂役的活。这些她都能忍耐。
可许司膳不仅经常打骂她,还总在每月宫人见家人的日子里,借故罚她站,让她错过见家人的机会。
这是在逼她“上进”,她懂。
她急着见家人,为了让许司膳放行,只好学着做些“孝敬”。可是小宫女稀薄的月钱,一部分要孝敬管着他们宫人见家人的管事,又要给家里送钱,哪有多少能再孝敬许司膳。好不容易攒了点钱,依然不满意,还要磋磨她。
陈倩云被逼急了,心中便有了怨。上次娘亲说哥哥腿被人打断了,她当时身上只有两百多钱,根本不够的。也不知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哪有时间和她磨蹭?
正在她急的恨不得去偷去抢的时候,司膳房一个叫徐癸癸的女史找上了她,许给她五十两银子,只要她做一件事。
五十两银子,她现在一个月才二百钱,得攒几十年了。
一是急着见家人,担心家里,二是对许司膳有怨恨,陈倩云犹豫了两日后,终于在又一次被许司膳指桑骂槐说她白眼狼后,答应了。
她拿到银子,先用二两买了上好的胭脂水粉给许司膳,哄得许司膳终于松口这次让她去西内门。
一大早,会见家人的宫女、小黄门便在西门排了几条大长龙。陈倩云拿着自己的牌子出来西内门,堂子里候着的都是要见在宫里的亲人的人。时隔许久,终于再见的母女俩抱头痛哭之后,陈母便将家里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告诉了女儿。
陈倩云抹掉眼泪,惊讶使她一双哭的通红的眼睛睁得很大:“什么人会给咱家送银子?”
陈母道:“是东坊一个开酒楼的人,说是替他内人送的。他内人以前是一个姓范的少卿府上的丫鬟。他家有个女儿进了宫,做了嫔妃。那丫鬟就是那嫔妃闺阁时候伺候的贴身丫鬟。”
陈倩云一愣:“姓范?”
“对,就是姓范,他同我也是这么说的,我打听了,确实是那户人家。”
“范……”陈倩云喃喃,没想到范婕妤不光在宫里给她送了钱,宫外也先一步帮助了她家里,要是等她巴结好许司膳得以出宫,恐怕哥哥的命都该保不住了。
爹娘就哥哥一个儿子,她又远在深宫,要是哥哥死了,谁来照顾爹娘?
想到深处,陈倩云不禁感到万分后怕,原本对于徐癸癸说的事还有些畏缩,如今却是一肚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勇气了。
“娘,人家托你交给我的东西呢,带了吗?”
“带了,就是这包,也不知是些什么,包袱不大,倒有些沉,娘也没有看。”
“看他作甚,是给我的。”
第四十六章 杖责出宫
许司膳满面春风地从安处殿回来,她刚去见了韦昭媛,送了些自己亲自做的茶点小食。之前中秋宴她答应韦昭媛办的事没达成,虽然心里明白这种事要看个运气,要是范婕妤谨小慎微,就不会把那玩意吃下肚。但是毕竟韦昭媛送了她两百两银子,事情她没办成,总要弥补一二的。
回到下所自己的房间,司膳这样等级的女官不像宫女要住大通铺,她有自己的一间房,小宫女们都在外做事,屋里没人。掩上门,许司膳从袖中掏出一个包儿,解开来,里面是一锭一锭的白银,一锭五两重,足有五锭之多。
“不愧是出自太后母族,出手就是大方,这样一整锭的银子随手就赏出来了。”
许司膳美滋滋地把银子在嘴边亲了亲,到床头处把她的一个带锁的箱子打开,里面都是些她的冠服,圆领袍儿,瞧瞧将箱底的一个沉甸甸的包袱拿了出来,里面装的全是碎银、铜钱,沉的二三两重的也有好几个。
许司膳正待把那刚到手还没热乎的银子也放进去藏起来,突然门被咚地一声推开。
“谁?!”
许司膳惊惶转身,就见门口站着许多人。带头的正是周宫正、吕司正、田司正,后面站着的是她的顶头上峰,刘尚食和袁尚食,正以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
“当啷——”
手中宝贝似的攥着的银锭重重砸在地上,那沉重的声音,仿佛昭示着不详的征兆。
许皇后两指端着碗冒着苦涩气息的药汁在喝,听了侍女的话,点了点头,让人把周宫正请了进来。一身熨得直板一丝不苟圆领袍的周宫正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女史,手上都拿着个包袱。
周宫正先向许皇后行礼道了安,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事情便是如此,因此臣与吕司正、田司正立即前往司膳房下所,将许司膳逮了个正着。”
“小宫女举报的?可有搜检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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