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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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洲双手握拳,目眦欲裂,她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她又跑回内殿,见后来那人已经占据上风,暗暗松了一口气,从案上取过一只花瓶狠狠砸在异族人头上,随后和获胜那人合力用粗麻绳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翁主,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那人心疼地望着她颊边指痕,心有余悸道。

“白、泽,你怎么会来?”她的舌头伤了,说话不利索。

“是冠军侯,他走的那天去羽林卫找过我,把阳陵密道的事告诉我了,他说一旦太皇太后薨了,就让我从密道潜到宫里,到你身边保护你。我听说陛下今天会亲自扶灵出城,想着宫里人少就过来了,没想到……”

白泽看着芳洲一阵后怕,若是他再晚来半步,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芳洲一听到魏无恙的名字就哭了,半晌擦干眼泪,指着地上的人问:“你见过这种长相的人吗?

“我见过,我们羽林卫跟他们打过交道,这是匈奴使臣。”白泽肯定道。

芳洲怒火中烧,气得脸都红了,姬嬿其人简直毒过蛇蝎,为了一己之私,居然将匈奴人放进了宫!

“白泽,走,我们去报仇!”她一字一句说道。

“好!”白泽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豪气冲天,“别说报仇,就是上刀山下油锅,我都陪着翁主!”目光落在她背后风光上,他耳根通红,不自在地别过脸,“翁主,你还是先换一件衣裙吧。”

芳洲又气又羞,匆匆跑进内殿换好衣衫,再出来时手上拿着个火折子。

“带上匈奴人,咱们去宣室。”她寒着俏脸,目光如炬。

拜姬嬿所赐,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宣室,芳洲深吸一口气,将心一横,点燃了殿中幔帐。火烧得很快,不过片刻就冲到屋顶,冒出阵阵青烟,宫墙外终于有了响动,脚步声、呐喊声不绝于耳。

“走水啦,走水啦,快叫人来!”

“夭寿喔,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陛下回来我们要怎么交差啊?”

……

白泽瞥了芳洲一眼,见她面无惧色也跟着放下心来,按照她的吩咐将匈奴人解开,扔到屋子当中显眼处。做完这一切,二人悄悄躲到一旁,直到有人冲进来拿住匈奴人,他们才不声不响地回了明光殿。

刘炽的车队才出城,就被皇城里冲天的黑烟拉回了脚步。待他匆匆赶回宫才得知,匈奴人潜进他的内宫,不光意图染指皇室翁主,还想盗窃他帝国机密。

若不是被人拉着,刘炽真想杀了这个所谓身份尊贵的匈奴竖子!

……长信宫内,姬太后像疯了一般,当着陆吾的面砸光殿中所有摆设仍不解恨,她进宫三十年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到头来竟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手上。

“你们一个二个可真是我的好儿子,一个巴不得我死,一个背着我给别人通风报信,我怎么就生出了这么好的儿子!”

“你看看你护着的那个女人,多么狠毒的心肠啊,居然连宣室都敢烧!她这是要我死无葬身之地啊!”

“阿母,是你先要害她的。”陆吾眉头皱得死紧。

“我不过是要她吃个小小的教训,”姬太后心虚道,“父债子偿,她大父为了她大母要我儿子活埋我,我难道不该还回去?早知道匈奴人会溜进宫来,不如将她跟明光殿的人一起药倒,直接送给匈奴人好了,也不至于被她将这么一军,晦气!”

陆吾只觉得烦躁不已,不想再听她抱怨,幽幽道:“阿母有这个发牢骚的功夫,还是想想怎么应付阿炽吧,他现在很生气,等他查到阿母头上……”

姬太后突然息了气焰,一把扑过去揪住陆吾衣袖,哀求道:“阿吾,你可一定要帮阿母啊,阿炽从来就不信我,这一次他肯定要让我去给他阿翁陪葬了。阿母不想死,你可一定得帮帮阿母啊……”

“我帮你,你肯放过芳洲翁主,再不与她为敌吗?”姬太后听见引以为豪的长子这样问自己。

第27章

三十二岁的刘炽自诩霸道自负,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但当他看到躺在床上的小女郎时,却感得羞愧难当,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与怜惜萦绕在心口,挥之不去。

这样的情绪已经多年不曾有过,他不敢深想,只能将其归之为失信带来的负疚感——

跟大母说过的话言犹在耳,一转身她就在自己眼皮底下险被匈奴玷污,枉他尽掌天下,却连个小小的承诺也兑现不了。

他转向张宝:“医正过来给翁主看过没有?”

“看过了,医正说要静养。”张宝满脸心疼与自责,“都怪奴婢没有照顾好翁主,太皇太后刚走,翁主就被人害成这个样子,这教奴婢以后有什么脸去见太皇太后呀。”

刘炽默然,他其实已经问过医正,并向他下了封口令。据他说芳洲身上共有三处伤痕——舌上咬伤,颊上掐伤,耳上划伤,均为意图自尽时留下的痕迹。

刘炽恻然之余觉得这女郎表面看着聪明实则有些傻里傻气,虽说狭路相逢勇者胜,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郎实在不该逞强,直面强敌最重要的是智取,扬长避短、虚与委蛇为上,烈性是最无用最裹乱的东西。

这样的不知天高地厚,若下次再遇见同样的情况,却没有相同的运气,又该如何?

他忍不住想教训她:“翁主,虽说名节重要,但危急关头舍节保命才是明智之举。这次若不是刚好有人施救,你以为你还能在这里?”

这样的话从一国之君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怪异,芳洲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讥讽:“陛下可真是看得开,您对自己妻妾也会这么说吗?”

刘炽抿唇,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谁够胆给他出这样的难题。不过倘若真发生这种事,他是不希望她们舍节保命的,毕竟天子尊严不容亵渎,能为他殉节,她们该感到荣幸才是。

刘炽的沉默让芳洲气恼,若是可以,谁不想好好活着,谁不想守着家人牵着爱侣快活一生,但若仅仅只是为了活着而活,弃礼义廉耻于不顾,与行尸走肉何异?

她轻咬粉唇道:“陛下之言恕芳洲不敢苟同,生而为人,气节当先,有人愿意耻辱地活,有人只想慷慨地死。”

她的话教刘炽怔仲,这是头一回有人跟他说要为气节赴死,而且对方还是个女子。他大为激赏,心中一热,脱口而出道:“翁主,你放心,你受的伤我会替你从匈奴人身上讨回来的!”

侵犯她的匈奴名叫连日珠,是木铎单于的长子,未来的王位继承人之一。他虽不能杀他泄愤,但让他吃些教训还是绰绰有余,他伤害芳洲多少,他便在他身上找补回来多少。

芳洲并未因他的话而展颜,反倒有些忧心忡忡。

“陛下知道芳洲为什么要连夜移宫吗?是因为逸侯特意到碧霄宫提醒芳洲,他说山中无虎,猴子称王,还说太皇太后去了就没人疼芳洲,让芳洲今后要多加小心,芳洲觉得他说得十分在理才连夜向陛下请求移宫的。陛下,您说逸侯的话怎么就那么准呢,昨天才说的话,今天就应验了。他难道会未卜先知不成?”

刘炽狭长的眸子眯到一起,语气中有难以觉察的戾气:“逸侯真是这么说的?”

“奴婢可以作证,逸侯就是这么说的,当时奴婢就站在翁主身边。”张宝连忙接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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