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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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蓁又歇了两天,能下床后,自然不会错过赶集的日子。告知了家里人一声,怀揣周氏给的掐算好的钱,步行去了城里。

故意绕了几处荒僻的小道,秦蓁来到了城郊绣坊。

最近绣庄稍有起色,云霜忙着外出去选购布料,宫如雪在加紧收徒训练新人,只有纪昭抽出点时间,招呼秦蓁。

坐在自己的地盘,秦蓁悠闲的啜茶,闻着宫如雪细心添置的百花香,上回提过一次的。

边听纪昭禀说绣坊的情况:“杭蜀绣庄有我们的加入,并不是丝毫起色没有,不过,还是些小生意。从前的大客户流失掉了,还需慢慢累积。东山再起可并不比白手起家简单。”

秦蓁知道,姐姐们怕她一次次听到这些平淡的消息,会心态不稳剑走偏锋,每回都要夹带两句宽慰她的话。她平和笑道:“我懂的。不过眼下我需要你们办一件事,我们的刺绣镇宝之一‘春江花月夜’,你们可找时间绣好了?”

既是刺绣镇宝,并不是临时按客人订制所做,而应一开始就绣出,故而这么问。

纪昭心头微跳,秉着她是东家,不能因年龄而小觑的态度,压下疑惑老实交待:“不瞒东家,二十一位绣娘紧赶慢赶,前天才完成了一幅。如需展览或兜售,还需东家完成朱雀的眼睛和天边的彩霞部分。”

“带我去作坊吧。”

“……是。”

箫清羽尾随到这个偏僻的绣庄后,见迎她的人是纪昭,而不是林渊,他就没有多逗留,折回了城中。

杭蜀绣庄,他盯着招牌上几个大字,虽不识字,但议亲时曾随家里人来观摩,这里就是秦家开的绣庄。

客人稀疏,门可罗雀。箫清羽畅通无阻的走进里面,他敲了敲柜桌,提醒打盹的小二。

小二慢吞吞的擦了口水,撑着懒腰:“要什么,自己看。”

这可把箫清羽难住了,货架上摆了琳琅满目的绣品,不可能全是大小姐绣的吧?

他想了想,缩小范围,不确定的道:“我要最好的蜀绣。”

小二翻找了几块,放桌上。又懒懒的撑着手臂打起瞌睡。

箫清羽很快从中找出熟悉的针线手法,是一朵牡丹花,跟芍药花大同小异,那随风晃动的姿态,简直一模一样。

他怕自己看错,又去货架上选了些对比,很多都不是这种感觉。

难道大小姐对她爹妥协了,悄悄帮助杭蜀绣庄?她因为过不久可以再获秦家宠幸,做回她的大小姐,所以对他若即若离?

箫清羽又吵醒小二,问那牡丹绣帕:“请问这是谁绣的,绣得很好。”

小二打了个呵欠:“那是跟我们新合作的苏家绣坊,苏绵雨姑娘带来的。嘿,你东问西问的,到底买还是不买?”

箫清羽含糊的说:“我再看看。”

然后趁小二又打盹之际,悄悄溜走了。

表现动物的质感通常采用晕针手法,辅以纱、切等特技,尤其是画动物眼睛部分,以针代笔,绣出来的不仅要有笔墨有的润泽感,还要有透亮的灵动感。‘画龙点睛’一步乃是这副绣品的精髓之一。

秦蓁坐在绷架前,飞梭的针线交织着各种绣法。她面前隔了一层半透明白纱,外面坐着纪昭。纵然亲密如纪昭,也不敢窥视先夫人留授给东家的绝技。

纪昭拉拉扯扯说一些闲散事情,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东家的用意。

秦蓁没有隐瞒,告知:“妇人常居于深宅,不容易得见,不管是以杭蜀绣庄的名义,还是我这个落魄大小姐的名义,避而不见的可能性居多。我便想起四月的采茶季节,苏家大户家中承包了茶园,就离云山村不远。届时他们会就地招募采茶工人,我会过去,趁机将礼物奉上给苏家夫人。如果知道是自己工人奉上的礼物,她没有拒收的道理。”

听她念及,纪昭很快想起这户人家,是秦家以往的常客,富贵显赫。

“苏夫人往年花费很多心思,金银玉器不眨眼的往秦家抬,也无法获得‘春江花月夜’这幅至宝。届时我将‘登黄鹤楼’赠予她……”

“啊,怎么变成‘登黄鹤楼’了?”纪昭不得已打断东家。

片刻,帘子那边传来东家无语的声音:“我把她最想要的送给她,她还能被吸引来?”

纪昭胀红了脸,这道弯折很快转了过来。‘登黄鹤楼’跟‘春江花月夜’有异曲同工之妙,后者更为珍贵。目下整个金陵城,都无人绣出这两幅。当然,要是直接挂出来,指不定又被人指说骗子。届时有识货的苏家人帮衬,借势东风,自然火起。

具体怎么做,她并不担心聪明的小东家。纪昭另提及一事,“东家,我有办法让你离开箫家不被怀疑,你先搬出来吧。”

针头欻的扎进手指,秦蓁快速的缩手,避免血液污了整幅绣品。

“东家你怎么了?!”

纪昭冲到帘子前,迟迟不敢进去。

秦蓁吮住指头,平静道:“我没事,绣累了,歇息一会。”

纪昭坐回外边的椅子上,跟她道出计划:“我家柏哥认得一位船夫,是值得托付生命的挚交。由他作证你出海远行,姜如巧绝盘问不出什么。到时姜如巧只以为你受不了乡村贫瘠,逃跑了。过后你就随我们住在这里。”

半晌不听回答,纪昭唤了声:“东家?”

“嗯?你说什么。”

声音惘惘然。

“东家,是对箫清羽动心了。”纪昭轻声道,不是在问她。

秦蓁声色惶然,激动站起:“昭姐姐,你在胡说什么。”

“妹妹何必瞒我,你每回来,提及箫家柴米油盐的生活,神色并无半分苦楚,而是乐在其中的样子,念及箫清羽,更泄露出少女情怀。姐姐是过来人,也是你的亲人,你懂吗。”

秦蓁颓然坐下,点点头,承认:“这件事不在我的预料之内,但我也无必要说对不起,我会克制住自己,不会拖累大家。船夫那边,你去安排吧。”

纪昭拨开了帘子,走过去,将她往外拉走,动作有些粗鲁恼怒。

二人在外间落座下来。纪昭又气,又苦口婆心:“不要满脑子都是绣庄,你既喜欢箫清羽,就跟他坦白,好好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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