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不是吧,我又没看见他,他有再次行凶的必要吗?”嘴上不相信,但气场已经弱了,汪司年把翘着的腿放下来,微微变了脸色。
“当然有必要。”张大春体貌憨胖,形象比之老汪更亲民,可说起话来却往死里吓人。他将一张松垮垮的胖脸凑近汪司年,故意压低音量,制造恐慌气氛,“凶手能够避开监控,悄无声息地潜伏进宋筱筱的家里杀人,显然对她的住所很了解,还在看见你时本能地遮挡自己,很可能就是你们圈子里的人,甚至就是你的身边人。你想想,熟人间的体态、动作乃至眼神,再见面时一定瞒不过去,等凶手琢磨过来这个道理,既然杀一个人被抓是死,为什么不干脆杀他两个,没准就瞒过去了?”
汪司年像是被唬住了,空咽了一口唾沫,喉结骨碌骨碌地动了动。
“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心,”张大春深谙诈敌之道,见眼前的大明星已被吓得够呛,又安抚似的对他笑了笑,“由于你是这件案子最重要的证人,在破案之前,我们会派出一名特警,贴身保护你的人身安全。”
说着,他就扭过头,对门外喊了一声:“小涂,你来。”
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汪司年将自己的指关节捏得发白,有些焦躁地循声往门口望过去。
那个名唤“小涂”的特警没进来,倒听见外头似乎有人劝他:“甩什么脸子啊,张局叫你呢,快去啊……”
谁啊,汪司年想,好大的脾气。
“为免打草惊蛇,还请你配合警方工作,不要泄露这位特警的身份,你就说他是你的助理或者保镖,反正尽量别让周围人起疑——”
张大春继续说话的时候,外面的人总算进来了。
汪司年歪斜坐着,以一种惯常的傲慢的姿态抬起脸,然后心口一震,眼睛狠狠一亮:嚯,别说警察里没那么帅的,娱乐圈里都罕见。
三十不到的年纪,高大挺拔的身板,小麦色的一张脸上雕刻着极为立体的五官,衬着一身黑色的特警制服,实在飒到没了谱。
汪司年歪着头,眯着眼,上上下下打量这人,依稀觉得,眼熟。
两人以目光冲撞交接,然而一秒不到,对方就冷淡地挪开了眼睛。领导面前,宽肩长腿的特警同志姿态傲然,两手背后,下巴微抬,嘴角抿出特别严肃桀骜的样子。
“这是涂诚警官,涂改的涂,忠诚的诚,”张大春站起身,笑盈盈地一拍涂诚肩膀,介绍说,“涂警官是从省蓝狐特警队里调过来的,我们局里的‘尖子兵’,由他来负责你的安全,一定不会有问题。”
第二章 装逼者着地即死
“蓝狐”的威名如雷贯耳,汪司年自然也听过。
曾有影视公司以蓝狐突击队缉毒金三角为原型,拍过一部名为《白焰》的电影。《白焰》上映之后票房大爆,没两年还出了续集。那时汪司年还没火,很想在续集里分一杯羹。他主动增肌健身,还仔细查阅了蓝狐队员的英雄事迹,可惜最后功课做足,解数使尽,却连一个龙套角色都没捞着。
但无论如何,蓝狐二字算是在心里烙下了痕迹。
汪司年对这个安排还算满意。他站起来,向涂诚走过去,微笑着向他递出一只手掌:“未来的日子就劳涂警官多费心,好好保护我这位公民的人身安全。”
凭心说,这话还是客气的,何况汪司年素以自己的长相为荣,倘若有心招展,别说异性招架不住,同性都得当场阵亡。
没想到对方不给一点面子。
涂诚完全视这位大明星若无物,只睨了睨那只热情友好的手掌,就彻底晾下了他。
涂诚冷冷转过脸,对张大春说:“张局,你肯排除非议留我在市局,这份情我承了,可我是来办案的,不是来给大明星当保镖的。”
像是北方人,普通话很标准,前后鼻音拿捏得当,声音低沉磁性。
悻悻收回自己那只手,汪司年被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噎着了。他自己就是坏脾气全写脸上的那种人,没想到一山更有一山高,这就遇见更坏的了。他想,张陈冯姜见我都挺客气,你他妈算老几?
“保护证人安全也是你的职责,为人民服务不是只能在一线嘛,”张大春试图安抚涂诚的情绪,他亲切地拍了拍涂诚的肩膀,见对方还是冷眉冷眼不为所动,自己也虎下脸来,“涂诚!服从组织安排!”
涂诚扭头就走。
张大春在他身后气急地喊:“你、你上哪儿去?”
涂诚脊梁挺直,头也不回:“换衣服,不能穿这身当保镖吧。”
张大春笑起来像弥勒菩萨,不笑也挺慈祥,反正一看就是好脾气。跟自己属下对峙这一会儿已经汗如雨下,他回头看看汪司年,抬手擦了把汗,讪笑道:“这小涂就是这个脾气,但能力没得说,有他护着你,一定没问题。”
领导强调了两遍“没问题”,看来真就没问题了,汪司年弯了弯嘴角,有些诧异地问:“这就跟我走了?”
“你的安全最重要,”张大春点着头,笑得仿佛老树发了新枝,特别神完气足,“24小时,贴身保镖。”
这点谈话的工夫,涂诚已经换好了便服。四月出头,乍暖还寒的天气,他穿着一件白色长袖t恤,外头罩着件黑色皮衣就算对付了。
t恤不算太紧身的款,但依然勾勒出了胸肌的完美形状,像花岗岩上劈下的一道石沟。
汪司年情不自禁就多看了两眼,为保证上镜好看,他也常被经纪人逼着健身,但死活练不出这样令人咋舌的好身材。
任务交代完毕,两个人一言不搭地往外走。然而从询问室到市局大门,这么点距离,汪司年把它走得跟红毯一样。他走一步停两停,左顾右看仪态万千,还频频冲围观的民警们挥手,微笑,大放电力。
涂诚身姿板正地走在他斜前方,一步之外,有同事跟他打招呼,他也不回头,不回话——从某种程度上说,他现在这样确实像鸣锣开道的保镖。
排除了自己的杀人嫌疑,汪司年心情不错。有个年轻女警员偷偷掏手机拍他照片,他瞧见了也毫不介意,甚至非常熟稔地以两根手指比了个爱心,桃花瓣儿似的嘴唇轻轻一噘,似嗔还笑:“拍得帅点哦,不帅不准发微博。”
头微微右侧,八颗水晶似的白牙露的正正好好,这样的笑容他对着镜子练过千百遍,无敌做作,也无敌好看。
女警员被他逗得花枝乱颤,全无人民公仆的严肃矜持,很快又一些警察掏出了手机,毕竟近距离接触这么大牌的明星,下次机会指不定得等到什么时候。
一众花痴的呼喊里也有不和谐的声音,汪司年耳尖地听见一个男警员说:
“狂什么?真把自己当个角儿啦!”
都是嫉妒惹的祸,这种来自同性的腹诽汪司年听得多了,根本没搁心里去。
然而再听两句,他才意识到,这些警察嘀嘀咕咕说的不是自己,而是涂诚。
“这瘟神总算走了,最好这一走就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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