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2)
陆凯张口,却又在陆老太太言辞灼灼、哭天嚎地的可怜相下闭上了,眉宇紧紧皱着,不同老太太说什么,只是径直走出来,朝着陆恭桦道:“明日是你奶奶的忌日,你可是知道拜祭祖坟最重要的是什么?!”
因老太太大闹那一场,甚至还出了白姑娘的事,陆恭桦难免对陆老太太心里存了几分芥蒂,只是听陆凯忽然提起自家去世的老太太,陆恭桦倒是停下来听了几句。
陆凯看着陆恭桦半晌,又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这事儿的确为难你,大房老太太也的确跟宝珠有了龃龉,但这些总不至于闹的这般大,如今更不能把你的怒火迁怒到老太太身上,被言官知道了这些事儿,那些言官早晚得弹劾到我身上。”
陆恭桦又好气又好笑,不想自己这父亲耳根子和脑瓜子这般不好用,甚至有些像小孩,耳根子软的容不得别人说些什么,也不管对错,只管由着自己的脾性。陆老太太若是不犯错,不指使杀人,那也无妨,如今大房的长孙和陆老太太都牵扯进这等人命案子中,不是无理取闹,就能宽恕的。
见到陆恭桦不说话,陆凯指了指身后的梧桐树,怒道:“树大根深,你的确是官居一品,成了朝中的红人,但树再大也需要脚下的土地输送养分,整日钻营些乱七八糟的案子,有什么用!若我是你,宁愿不要这些,只愿护着家人。”
日光炎热,陆恭桦摇着折扇,淡淡道:“护着家人?你真正的家人是母亲,是陆家二房,而不是大房。由着陆老太太折腾宝珠,由着庞氏给宝珠下蛊……由着妾室欺负母亲,跟我谈护着家人?!父亲还是好好回去翻翻家谱,看看家人的定义!”
陆凯一时语塞,偏偏陆恭桦说的这些都是自己理亏的地方。本来他想陆恭桦是自己的儿子,仗着长辈的身份给他一个下马威,哪成想跟前这个做儿子竟然如此官威如此条理清楚,且连打带削,到头来自己什么没做成,反而招惹了一身的不是。
陆凯清咳了一声,刚要说话,就见师爷猴着身子跑过来,低低道:“陆大人,陆钦在京郊被抓,多起案子皆是靠着一只扳指联络,陆钦声称扳指是您给的,我们青天老爷请您过去当堂对证。”
陆凯紧皱眉头,此刻才开始后悔一开始就不该插进陆家大房这摊子烂事儿,如今弄得里外不是人也就算了,还被牵连进了荒唐违法案子。
“以后离大房远点儿,当心别再被他们给算计牵连了。”陆恭桦睨了陆凯一眼,随后朝着师爷道:“把这封信交给你们老爷,四王爷给的。”说完,叮嘱了陆凯两句便回府去了。
陆凯这等脑袋不清的,若是不尝到些苦头,定是不回头的,陆恭桦也没打算继续让他淌这趟浑水,如今稍作敲打,也算是让这个糊涂爹张长记性,真正的家人不是陆家长房那等的。
府里的宝珠正坐在荷花池旁喂锦鲤,听锦儿说陆家大房那档子事儿,手里的鱼食儿一下跌进了水塘里。
初初想到庞氏用蛊术害了金嬷嬷,她真的是气的脑门儿冒火,恨不得撕了庞氏的,后来被陆老太太折腾出个白姑娘来,更是给她心里一堵。
虽说这辈子宝珠的心性儿内敛了不少,在陆恭桦跟前也不再是那般张扬,可白姑娘那出的确是损了她和陆恭桦之间的感情,如今陆恭桦这般狠戾的拆的陆家大房家破人亡,这却超出了宝珠的预料、
“听说清风亭的夜景不错,你前阵子吵着闷,不如我们去郊游一番?”陆恭桦看宝珠发呆,不由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宝珠连忙扭过身去道,“你又不会煮饭,我也不会,去了岂不是要喝西北风?若是带了婆子丫头们去,又少了好几分郊游的乐趣……索性不如不去。”
宝珠脸面发红,其实是内心有些别扭,陆恭桦为了自己做了这般事儿,应该是开心的,但是宝珠又担心陆恭桦被家人悱恻,所以一时间有些拘束不安。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情绪竟然被陆恭桦一语道破,“旁人说的,我从来没在乎过,我在乎的,自始至终只有你。”所以能讨得宝珠的欢心,陆恭桦便觉得顺了心意。
至于煮饭这事儿,他自然也是学了,甚至百忙之中还去了御膳房一趟,跟着最有名的秦御厨学习了几个硬菜,平时也没有特定的时间去御膳房,回府呆在小厨房也不太合适,所以只在闲暇时间到徐瑾府上练了练,。
不过每次试菜,徐瑾都是摇摇头,陆恭桦坚持让徐瑾试菜,到了最后,徐瑾终是告了饶,“你为了给你的宝珠子做出顿饭菜来,倒是拿着我折腾上了,不说旁的,就说这盐,卖盐的死在你家门口了不成,这个可劲儿的撒盐,齁得要死……要我是宝珠,我也不吃。”
这边儿宝珠正心安理得的看着陆恭桦煮菜,袅袅炊烟,微微碧水,陆恭桦在一行浓烟中呛得咳嗽,宝珠一抬眼刚好看到他把一整块剥了皮儿的土豆扔进了汤锅里。
“夫君啊,这个至少要砍一砍才能往汤锅里放吧……”宝珠也被烟呛得有些嗓音沙哑,看清宝珠眼中的笑意,陆恭桦眸中也挂了一抹温和,一边看汤锅冒起的水泡儿,一边伸手将宝珠拉在怀里。
本来只是想抱抱,不想宝珠一双明丽的眉眼直勾勾的看着他,一副娇软任人揉捏的模样,陆恭桦那股神态淡然的煮夫模样,顿时就消散了……
汤锅里的水被熬得快干了,咕嘟咕嘟的鼓着青菜泡儿,溪水旁的身影也像是此刻的坩埚,热烈的几乎要烧干了整片荷塘。
☆、可怜楚楚
樊佑霖的家世虽然算不上大族,但终究是有些人脉,在牢里也没呆几天,再加上陆恭桦这边儿也没深究,也就混过去了。
樊佑霖出狱,这事儿也成了宝珠操心的一大事儿。陆瑛纨今年十六岁,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在加上樊佑霖闯闺房这事儿闹的风风雨雨的,宝珠便思量着把樊佑霖留给陆瑛纨,哪怕是用些手段,总归有这段缘法儿,指不定还能结段不错的姻缘……
宝珠屏退房里的丫头,来到陆瑛纨的身边,叹了口气轻轻攥住她的手,温和道:“瑛纨,你看樊佑霖如何?”
陆瑛纨脸色先是一红,随后却扭过身子去,“嫂嫂说的什么话……”陆瑛纨在宝珠跟前开始挂着那副故作坚强的模样,可是宝珠了解她的性情,她这幅模样也恰好将她中意樊佑霖的事儿展露无遗。
宝珠打算的好好的,还跟御史台家的李夫人讨教了不少的牵红线的法子,不想还未出手,福州刺史的千金苏雪儿相中了樊佑霖的皮相,倒是抢着找了媒人,寻了樊家老爷子去了,樊家老爷子也是觉得这事儿闹的满城风雨的,索性应了,福州刺史那边儿就先得手了。
宝珠找了几个交好的夫人,那几个夫人到了樊家老夫人那里一连串的话说出来,倒是替宝珠追回了七八成,剩下的也就是让樊佑霖和陆瑛纨私下见面处处的事儿。
虽说私下见面不是什么好事儿,但是大族里的公子小姐私下见面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宝珠便让几个夫人跟樊家那边儿定下了见面的日子。
那天傍晚刚好下雨,细细的雨丝打在乌篷小船上,陆瑛纨觉得这事儿有些让人不齿,到时也可能被父亲陆凯训斥,但她是个实诚的性子,而且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得到一门好的姻缘,索性就在乌篷船上等着。
雨细细密密的下了足足两个时辰,船夫将船蒿放在一旁,陆瑛纨抬头看到了船夫眼中的心烦和嘲弄,但她却一句话都讲不出,樊佑霖家世不错,自己虽说也是大族,但毕竟经历了私奔那遭……说到底她自己都觉得配不上樊佑霖,人家樊公子不来,也是意料之中。
陆瑛纨苦苦一笑,刚下了乌篷船,就看到了福州刺史家的小姐苏雪儿,陆瑛纨也知道苏雪儿抢樊佑霖的事儿,便咬了咬唇,没说什么转身要走,正在这时苏雪儿唇角却噙着冷笑,染着丹蔻的指尖微微拨弄着腕子上的玛瑙珠串,道:“哟,陆三小姐真是好命呢,哪怕是身子脏了,都有个有通天本领的嫂嫂为你操持,只可惜,人家樊公子对你没那个意思!”
其实,樊佑霖是赶去赴约的,只是路上有旁的事儿,耽搁了不少时辰,待到了乌篷船处找人,早已经是人去楼空,但又担心走了,陆瑛纨可能会找不到,索性就在乌篷船那里等到了二更天。
樊佑霖到底在牢里待了些时日,大牢里又潮湿,原本在里面就着了些风寒,在加上在乌篷船那里的夜风吹了很久,樊佑霖终于病倒了,且发烧烧的浑浑噩噩的,在家中疗养了不少时日。
樊家老小各有心事,樊佑霖安静的闭着眼由着郎中诊脉,不多一会儿,郎中便开了方子,只是樊佑霖还惦记着跟陆瑛纨会面那事儿,索性喝了汤药后瞒着樊老夫人径直去了陆家。
福州刺史的小姐苏雪儿始终是不死心的,逢见樊佑霖后就一路尾随跟来陆府,见到樊佑霖进了陆府,她是满心思不忿的,只是陆家到底是北齐的世家,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陆恭桦又是权臣,索性只能怒气冲冲的瞪着陆家的后门,一双拳攥的紧紧的。
刚要转身走,只听的后角门吱呀一声。
“不是樊公子是谁,病着就来了,奴婢方才去老爷园子时偶然遇见的……”小丫头朝着陆瑛纨笑着说着,陆瑛纨听说了也情不自禁地笑了。
苏雪儿脸色一下垂下来,打量了陆瑛纨一眼,“都说人轻贱,受不住外人的勾搭。”说完,又指着陆瑛纨的鼻子尖,“凭你这等□□作派还想攀附人家樊公子,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感情是癞□□想吃天……”
说到底,终究是陆瑛纨年少质朴,再加上黄氏对她太过宠溺,对感情风月大约是一知半解的,那约她私奔的男人又是风流种子,惯会用这些手段来哄女孩子,陆瑛纨认定对方是梁山伯那般忠贞的,这才落得困难境地中。
宝珠担忧着陆瑛纨,赶巧逢见了后角门的这出,不由的皱眉,一双眼睛打量了苏雪儿一眼,唇角冷冷一勾,“呵,我还当是谁,原来是苏小姐。”宝珠将陆瑛纨挡在身后,径直朝着苏雪儿道:“我们瑛纨自是比不得您苏小姐,专程照镜子踢了青梅竹马来吃天鹅肉。”
苏雪儿被宝珠直戳软肋,又不敢招惹宝珠,不由的剁脚儿,瞪了陆瑛纨一眼转身气恼的跑了。
偏陆瑛纨这会儿,眼圈儿泛红,一双手也发抖的攥着,脸儿苍白的一副任人欺负的神情,宝珠这才意识到陆瑛纨性情里带着浓浓的自卑,这股自卑不仅仅是私奔的缘故……
宝珠拉着陆瑛纨的手,略略问了几句,才知道这背后是何姨娘和陆莹母女在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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