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 / 2)
只听得身后贝锦仪师妹还在喊:“纪师姐,你究竟去哪?你不跟我们回峨嵋吗?师傅她老人家很挂记你呢……”纪晓芙听在耳中,脚下一顿,却又奔得更快,转眼消失在密林中。
殷梨亭见纪晓芙离去,明白她再不会回心转意,心中痛到极处,化作一腔愤恨,长剑飞舞,青光闪闪,下手既狠且快,程白二人只能勉力支撑。
张松溪站在一边看得心惊,眼见他剑剑都是杀招,不由出声道:“六弟,切勿伤人性命!”
只见殷梨亭剑尖抖动,刷刷几下刺中了对方二人膝盖。程云蛟与白龟寿各自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殷梨亭长剑一抖,指向白龟寿的喉咙,厉声问道:“我五哥在哪?是不是已被你们这些魔教妖人害死了,快说!”
白龟寿年纪一大把,却甚为倔强,他冷笑了两声,把脖子往旁边一扭,也不发话。
殷梨亭为情所伤,此时心魔渐生,他见白龟寿如何逼问也不回答,于是说道:“好,我就当我五哥已死在你天鹰教手中,今日便屠尽你们这班奸邪!”说毕,手中长剑向前刺出。
张松溪眼见他走火入魔,想要出手拦他却是不及,谁知忽然一阵劲风袭来,将殷梨亭的长剑扫向一旁。殷梨亭一惊,却看到人影一晃,一个灰衣僧人忽然站在身前。那和尚合十行礼道:“施主还请手下留情,切莫妄造杀业。”
殷梨亭剑锋被他荡开,感觉此人内力浑厚,却绝对是正派武功,当下冷声问道:“大师可知这两人乃是邪教妖人,为祸武林,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那和尚摇头道:“施主可亲眼看他们杀人放火?人在江湖,恩恩怨怨,对错是非,谁又能绝对说得分明,天鹰教反抗朝廷,多有义举,依贫僧看还是以和为贵的好。”
张松溪在一旁听到这番话,心中也暗暗点头:“师傅常说,正邪两字,原本难分,还在个人心性,咱们出来之前,他老人家还嘱咐说殷天正为人光明磊落,是条汉子,不到万不得已,切勿兵戎相见,只可惜终究还是互有死伤,这梁子倒结的更深了……”
殷梨亭却断然道:“他天鹰教害得我五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谢逊更是害死了无数人,我看你也不像魔教中人,你究竟是谁,何门何派,为何要包庇他们?”
那和尚却道:“贫僧乃是寂寂无闻的一名寻常行脚僧人,不值一提,只是偶然路过,还望各位能化了这场干戈。”
殷梨亭哪里听得进去,只不耐道:“你快快让开,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连你一起伤了!”
张松溪正想出言相劝,忽然那边河面一前一后跃出两人,前一人身穿黑袍,双足在水面轻轻一点,飞快向岸边而来,轻功之高令人生畏。而后面那人紧追不舍,他定睛再看,却是二哥俞莲舟。
那黑袍人正是杨逍,他之前将俞莲舟引开,沿着隧道跑回到山上,绕了一大圈,想着纪晓芙应已离开,这才又从原路返回,又从水洞中出来,只是俞莲舟一直紧紧追在他身后。
他来到岸边,见到几派人被困在渔网中的景象,先是一惊,细看晓芙并不在其中,略略放心。又看到白龟寿二人受伤倒地,心想这毕竟是鹰王手下,倒不能不管。只是再一环顾四周,见殷梨亭和张松溪都在,俞莲舟也已追上岸来,一旁还有一个和尚,倒有几分眼熟,当下也无心理会。他不想和武当几位交手,正暗自思索该如何把这二人救走,俞莲舟已奔到近前,他见殷梨亭也到了,却暂时无暇顾及,只对着杨逍问道:“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方才藏在暗处窥伺?”
杨逍还未作答,一旁已有峨嵋弟子认出他,惊呼道:“他是杨逍,魔教的杨逍!”
众人皆是惊诧,殷梨亭眼中却似要喷出火来,他恶狠狠地问道:“你当真是杨逍!”俞莲舟与张松溪也是面色一沉,同时望了过来。
杨逍心中一叹,他经历过前世,别说与殷梨亭的关系,便是和俞张两位其实也颇有交情,实在不想和他们起冲突。只是眼下被人认出,以他的性子又怎肯不认,于是点点头,淡淡说道:“在下正是杨逍,俞二侠,张四侠,殷……六俠,有礼了!”
一旁那个和尚却向杨逍合掌作揖道:“杨施主,咱们又见面了!”
杨逍一愣,再仔细看那和尚,恍然道:“啊,你是……六度禅师!”
六度和尚点点头道:“我和杨施主果然有缘,自四年前仙霞寺一别,今日又在此处遇见……”
他话还未说完,殷梨亭已经再按耐不住,他双目通红,一剑劈了过来,口中喝道:“姓杨的,我杀了你!”
杨逍暗暗皱眉,他回身一闪,让开殷梨亭这一剑,口中说道:“殷六侠,你我之间的恩怨一时半刻却也说不清,眼下不是解释的时机。不如你先冷静冷静,日后咱们找机会再慢慢分说。”
殷梨亭只觉得痛彻心扉,更是万分耻辱,根本听不进他任何话语,一剑接着一剑,招招都是杀手。可杨逍此刻的武功已高出他甚多,纵然殷梨亭剑法再快,却也伤不到他分毫,躲闪间游刃有余。
俞莲舟看出殷梨亭远不是杨逍的对手,这样下去只会更加自取其辱。他待兄弟向来亲厚,见六弟的情形,知道这其中定发生了不得了的事,当下也不管别人是否说武当以多打少,手中长剑出鞘,迎了上去。他二人双剑一合,一时威力大增,杨逍却还是只躲不攻,心中暗想:“我要脱身不难,只是如何能救走白龟寿二人却是个问题。”
殷梨亭此刻已杀红了眼,他见自己与二哥联手还斗不过杨逍,对一旁的张松溪喝道:“四哥,你帮我不帮?!”
张松溪之前被白龟寿打了一掌,又中了一枚飞刀,倒也不在要害,他趁方才的功夫暗自调息,此刻已好了许多。听殷梨亭一喊,虽有些为难,觉得三打一不太好看,但方才他却是见到了纪晓芙与六弟之间的情形,只怕不大妙。六弟此刻的模样叫人心疼,于是吸了口气,一面攻上去,一面口中说道:“杨左使,咱们武当弟子兄弟同心,一同来领教阁下的高招。”
杨逍只觉得头疼,他此时不能再一味躲闪,只得使出乾坤大挪移与对方三人周旋。武当三侠平生还未遇到如此敌手,俞张二人越打越是心惊,殷梨亭却是越来越愤恨。
杨逍渐渐也有些急躁,他不住看向白龟寿二人,暗中思索脱身之法。一旁那六度和尚却仿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喊了一声:“杨施主,请随贫僧来!”说着,便一手拎起一人,转身向树林奔去。
杨逍一愣,也不知他是敌是友,有何企图,当即左右手交互一转,对方三柄长剑顿时绞在一处,他内力一吐,张松溪与殷梨亭的长剑立断,唯有俞莲舟的还完好无损。杨逍口中说道:“诸位,得罪了,今日种种,日后总有冰消瓦解的一天。殷六侠,感情之事不可勉强,还望你放下执念。”他微一抱拳,身体向后飞出,再转身已在数丈之外,追着那六度和尚去了。
武当三侠怔愣在原地,许久俞莲舟才叹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以你我几个眼下的功夫,打不过他。”
殷梨亭却望着手中断剑颤颤发抖,他忽然大吼一声,拿着断剑就向颈中挥去,俞莲舟眼疾手快,剑柄在他手腕一磕,将他断剑荡开。一旁张松溪已出手拉住他说道:“六弟,万万不可如此,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三哥已然瘫废在床,五弟下落不明,你若是再出事,叫师傅他老人家情何以堪?”
殷梨亭一震,手中断剑落地,他面如死灰,眼中是伤心绝望,喃喃说道:“是,我不该如此,我还要留着命报仇,可是晓芙,晓芙,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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