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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豳王大妃带着世子坐在左首,那世子不过三五岁年纪,听着萨满唱个没完没了哪里坐得住,他看那烤羊头上顶着银制刻牌,四蹄也套着银掌,整头羊卧在盘上十分有趣,不由站起身来,噔噔噔跑过去想要触摸。大妃正要喊他回来,不料其中一个萨满突然抓住了世子,一把将他拎起。

这一下事发突然,谁都没有料到,连汝阳王身后的鹿杖客都来不及反应,他正盯着豳王身前跪着斟酒的美人儿暗自垂涎,走神儿的功夫,听得豳王与王妃连声呼叫,那萨满却抢了世子冲出帐外。

众人追出帐来,豳王连声喝令,早有兵士们纷纷赶来,将那萨满团团围住。那萨满无处可逃却也不慌,他手中一柄匕首抵住世子背心,喝道:“谁敢上来!”

世子被他提在手中哇哇大哭,豳王与王妃只得这一个嫡子,平日里视若珍宝,王妃此时骇得心肝俱颤,哀声道:“王爷,切莫让他们轻举妄动!”

豳王握了她手稍加安慰,其实也是心急如焚,大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劫持世子!快将他放下,我饶你不死!”

那人冷笑数声,一把掀开萨满面具,却对着豳王身后的汝阳王说道:“察罕帖木尔,你还记得故人吗?”

汝阳王凝视他半刻,缓缓说道:“原来是当年的梁王王禅,你将豳王世子放开,咱们有话好说!”

那王禅却喝道:“察罕,你若还念着泰定帝的旧情,就快快把阿希达布放了,我也自当归还世子!”

汝阳王问道:“王禅,当年两都之战你弃城而去,少帝也跟着失踪,原来是你将他救走的么?”

豳王听到此处已是大为吃惊,他知道汝阳王手中抓了一个神秘喇嘛,没想到竟是十几年前两都政变中的泰定帝之子。他那时尚且年幼又在西北,不过明宗流亡察合台汗国,两都之变后文宗奉他为帝,于是明宗东归继位,这些他是有印象的。

范遥在一旁也暗自点头:“大哥果然料事如神,眼下这人劫持豳王世子是为了交换人质,救那小喇嘛,也不知汝阳王会不会放人。”

却听那王禅恨声道:“奸相倒剌沙平日狼子野心,关键时刻却又毫无作为,当时上都大势已去,我料他打着投降的主意,只怕还想害死少帝,便假装弃城而逃,随后偷偷将他救走!这么多年我们流亡西域,没想到才一回来,你却又派人将他擒了去,察罕,当年泰定帝如何对你,你良心何在?”

汝阳王淡然道:“梁王果然忠肝义胆!泰定帝的确对我有知遇之恩,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文宗已然崩殂,察罕如今蒙圣上隆恩浩荡,分外倚重,自然只有一颗忠心。梁王你带着阿希达布回来,我岂能容你以他为名义,叛乱生事!”

王禅断声道:“阿希达布是真金太子长房唯一血脉,我只要换回他平安,再没有别的念头,咱们从此销声匿迹,绝不再出现!”

汝阳王沉吟不语,一旁豳王却已不耐,喝道:“那梁王,你快将我儿放下,若他有个三长两短,那阿希达布也不能好过!”他暗暗向左右连使眼色,兵士们将包围圈越缩越小,几名武功高强的侍卫也已跃跃欲试,随时打算冲上来抢夺世子。

王禅看的分明,吹了一声唿哨,众人正不解其意,忽然感觉地面传来微微震动之声,随即这震声越来越响,隆隆而至。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远处天边腾起滚滚烟尘,豳王和汝阳王同时色变,异口同声道:“不好,是马群惊了!”

这马场养了不下几万匹马,此时也不知有多少朝这边奔来,豳王还想命人上前去拦,但左右宾客早已惊慌失措,乱成一团。却见那王禅趁乱跳出了包围,反而迎着马群而去。豳王妃吓得撕心裂肺地号哭,豳王也是脸色铁青。

马群越奔越近,人们这才看清有一匹黑色的野马奔在最前方,众马都远远地跟在其后。那王禅显然骑术十分了得,他从袖中抛出一根套马索,正套中那野马脖颈,接着紧跟几步,飞身一跃,骑到了黑马马背之上,朝这边大喊一声:“拿阿希达布来换世子!”便驾着黑马朝另一个方向绝尘而去。

众马前方没了领头,便开始四散乱跑,有不少冲到大帐这边来。众人逃的逃,拦的拦,所幸在场大多数人都熟悉马性,一番折腾后马群终于安静下来,由马倌儿一一认领回厩。

这诈马宴原本是要办上三天三夜,此时豳王爱子遭人掳走,自然是办不下去了,于是宾客们纷纷告辞,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草场上瞬间冷清下来。蒲崇诰左右找不见赤穹多吉的身影,方才一片混乱,也不知他又去了哪。他唯恐走得迟了惹了豳王的眼,便也不再多做逗留寻找,自带着其余人等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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