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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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州东南的焉支山脚下,有广沃无际,水草丰茂的大片绿地草场,相传起始于西汉时霍去病在此地大破匈奴,屯兵秣马,之后便成了历代各朝饲养军马之处。几兴几废,到了世祖忽必烈时,蒙古人离不开战马,这里重新整划了皇家马场,有千户执掌镇守。

此时秋意渐浓,万顷碧油油的草原呈现出一片片金黄斑斓。马场西北面的平坦之地搭建起座座营帐,豳王既在此地设诈马宴,甘州凉州两处大小官员及附近各部族首领纷纷赶来捧场。诈马宴是蒙古人传统集会,除了烤制整牛整羊,宴飨宾客,更有乐舞百戏,角斗竞技。只见草原上彩旗飞舞,号角齐鸣,四处人声鼎沸,歌舞喧嚣,端的是热闹非凡。

场地正中央最大的一顶牛皮圆帐便是豳王的王帐,豳王携王妃帐中设宴,奉了汝阳王坐主宾席位,另有两州左右丞相,平章政事等官员作陪。蒲崇诰只是一介斡脱商,并没有资格前列行酒,只在帐外和其余众人叙坐合饮。他仍有些惴惴不安,不敢全信杨逍的话,生怕豳王什么时候就把他拎进去问话。众侍卫却坐得不耐,看一旁摔跤射箭赛马好不精彩,早纷纷散去自行其乐。

杨逍便也随处溜达,在一处角力比武的场地旁站了站,他看那蒙古摔跤中勾腿绊脚之技巧颇有独到之处,不由看得兴味。忽然肩头被人一拍,回头一瞧,却见范遥正立在身后冲他挤了挤眼睛。杨逍会意,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人迹偏僻之处,范遥望着眼前熙攘热闹的场景,对杨逍道:“大哥说得果然不错,这豳王和汝阳王之间大有问题。此次汝阳王前来,轻骑便装,连兵将都没带几个,显然是想避人耳目,可如今豳王却在这里大宴宾客,生怕别人不知他来了甘州,恐怕是故意为之,我方才在帐内看那汝阳王脸色可不太好看,只是当着众人不便发作罢了。”

杨逍微微蹙眉:“汝阳王悄声匿迹,只怕还是和那佛经里的秘密脱不了干系。”

范遥笑道:“我那日回来之后,当着汝阳王的面将宝盒呈给了豳王,他二人神色各异,眼下豳王大约也知道画卷在汝阳王手中,就不知他们何时摊牌。”他又指着不远处几座帐子说道:“那里是汝阳王营帐,大哥说起的那个小喇嘛就在其中一顶偏帐内,门口有他身边两个高手轮流看守,那两人我虽未交过手,看样子很是厉害!这小喇嘛究竟是何身份,为何如此神秘?”

杨逍隐约猜到一些,说道:“你可记得十二年前鞑子朝廷发生的两都之争?”

范遥想了想:“大哥说的是鞑子自己和自己打起来那次?”

杨逍点点头道:“不错,当时泰定帝在上都驾崩,太子继承皇位。谁知怀王,也就是后来的文宗竟在大都发动政变篡位,两都交战的结果是上都兵败投降,泰定帝之子失踪。那文宗先奉了其兄明宗为帝,没过多久却鸩杀了亲哥哥,自己做回了皇帝。许是报应,他做皇帝没几年也死了,不知是他死前良心发现,还是心虚害怕,他自己虽有儿子,却将皇位还给了明宗之子。这其中更有一件疑事,当今的皇帝虽是明宗长子,一开始传的却并不是他,而是其幼弟。没想到那小皇帝也很快因病而卒,这才轮到他做了皇帝,只是有传闻文宗曾斥他非明宗亲子……”

范遥已听得头昏脑胀,忍不住说道:“这鞑子朝廷乱七八糟,传个皇位也是毫无章法,可见他们气数已尽!”

杨逍点头道:“你这话不错,正是如此。前几个月那大丞相伯颜和文帝皇后勾结,想要改立文宗之子为帝,却被当今皇帝提前发难,废了太后和自己的堂弟,将伯颜贬黩。伯颜在贬官途中偷偷将那金盒交给斡脱商叫他转交豳王,白鹿子说里面藏着蒙古皇帝的秘密,却不知是何等诡秘机要,引得几方人马前来争抢。”

“那小喇嘛呢?却又是何人?”

“听那喇嘛手下叫他殿下又甚者陛下,当年泰定帝之子失踪时不过八岁左右,年纪上是没错了,极有可能他正是那没做几天皇帝的少帝,兵败后由泰定帝旧部保护遁走。这十年过去,他们未必甘心,只怕还想着拥护泰定帝一脉重夺帝位,或许也是知道了什么,便前来盗取画卷佛经,却不料反被汝阳王识破了行踪。”

范遥拍掌道:“如此倒说的通了!大哥眼下有何打算?”

“静观其变罢,若那秘密当真万分要紧,豳王只怕不肯就这么放汝阳王离去,且看他们何时撕破脸!”杨逍想起来又接着道:“我回头要取那汝阳王身上的倚天剑,此事你不必插手,或许可以如此这般……”

范遥听得连连点头,又问:“那倚天剑便是当年孤鸿子那柄么?没想到落到鞑子手上。”

杨逍叹道:“总算我欠峨嵋一个人情,替她们夺回来也便罢了!”

范遥忍不住打趣:“是为了峨嵋还是为了那纪姑娘啊?”

杨逍瞟了他一眼,没说话,其实他知晓芙并不打算再回峨嵋,只是她上一世曾说过,替师傅寻回倚天剑是她的心愿,他还是打算和前世一样为她办了这件事。

两人商议既定,范遥自回大帐豳王身边,杨逍便也在帐外同蒲崇诰等人一处。此时全羊全牛皆已烤熟,仆从们抬着铜盘呈进帐来,上面跪卧了一整只烤羯羊,羊头对准了汝阳王放置,以示其主客的贵重身份。分食之前要有祭祀祈福,豳王命人将正前一侧的帐帘全部打开,众萨满沿着红毯唱唱跳跳地从帐外走入,围着那烤羊念咒祝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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