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小产,张涵嫣的下场(1 / 2)
商枝与秦景凌快马加鞭赶回秦府。
整个秦府气氛凝重,秦景凌带着商枝去秦玉霜的院子,断断续续传来秦玉霜痛苦地呻吟。
商枝跨进院落,就看见秦老将军不停踱步,焦急地等待着屋子里的消息。
秦老夫人守在门口,等着商枝,见到她来的时候,秦老夫人握住商枝的手,“你来了正好,太医说你娘肚子里的胎儿保不住,如今已经五个月,你娘她会不会出事……”
五个月的胎儿,即便保不住,也要经历生产之痛,秦老夫人担心秦玉霜受不住。
商枝看着秦老夫人发抖的双手,知道她心里非常害怕,用力回握住她的手,让她安心。
“我进去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松开秦老夫人的手,商枝靠近内室,一颗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突地跳,手心都在冒汗。
商枝掀开帘子,刘太医正好带着女医走出来,见到商枝,他做一个手势,让商枝一边说话。
商枝隐约看见床榻上美艳脱俗的脸,此刻就像华美的白牡丹,褪去鲜艳的颜色,令人生怜。
刘太医长话短说,“胎儿已经不行了,她像是吸入过多麝香一类促使流产的药物。又有一些其他症状,呼吸困难,咽喉灼痛,最开始心跳缓慢,后面越来越快,倒像是中毒。若是中毒,她的这个症状有几日了,身体应该更虚弱才对,还会爆发出更严重的症状。”
“我去看看再说。”商枝不敢耽搁,立即进去。
商枝入内,闻到屋子里清雅馥郁的熏香中,透着一丝异常的香味,却不浓郁,很淡,吸入鼻腔感觉到不适。
“小姐,夫人这段时日来,经常腹痛,太医开的保胎药毫无用处。只会当时喝下有一点缓解的作用,之后疼痛比之前还要剧烈。”玲珑嗓子哭哑看,眼睛红肿,头昏脑涨。
秦玉霜听到对话声,昏昏沉沉的头脑,似乎有一瞬间的清醒,她睁开眼睛,汗湿长发,显得脸色愈发的苍白,虚弱地看着商枝,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双唇颤抖,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秦玉霜吸着鼻子,双手抹泪,不想徒惹伤感,越擦泪水似决堤般潸然而下。商枝眼底的陌生与冷淡,像针刺进她的心口,泛着窒息地痛。
商枝看着秦玉霜泪水模糊的双眼,悔恨与痛苦交织,她紧了紧手心,坐在床榻边,握着秦玉霜的手,指尖搭在她手腕上号脉。
秦玉霜盯着商枝这张与她六七分相似的脸,又酸又涩,又悔又恨。
她克制不住,抬起手轻轻抚过商枝的脸。商枝浑身一僵,下意识的往后避开,看着秦玉霜眼底无法言喻的哀伤,她生生克制住。秦玉霜指尖触碰着商枝的面颊,再也克制不住激动,弯腰扑进商枝的怀中,紧紧地抱着她,“枝枝……枝枝……”
商枝的手僵住,抿着唇无法言语,看着秦玉霜在她怀中泣不成声,悲伤的气息,让商枝心里很难过,终究是轻轻将手抱住秦玉霜,让她偎在怀中平复情绪。
秦玉霜腹部阵阵的坠痛,她痛苦难忍,可却舍不得离开商枝的怀抱,她懦弱极了,害怕看见商枝眼中的淡漠疏离。她们是母女,曾经那般的紧密相连过。
母亲说母女血脉相连,无论相隔多远,无论成长环境如何,都能够感受到血脉亲缘,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割断的缘分。
可她将女儿弄丢了十五年,在外遭受着苦难,她这个做母亲的毫无所觉,活该被愚弄,被蒙骗。
“你的情绪不能太激动,躺平我看一看。”商枝感觉到她痛得发颤的身体,忍不住叹息道:“世间最无用的是悔恨过去,你要做的是养好身体,收整情绪,再想一想,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商枝扶着秦玉霜起来,躺在床榻上。
秦玉霜情绪恢复,她神色不安的拽着商枝的袖摆,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看着商枝平静无澜的面色,她偏过头去,抬手抹了抹眼角。
商枝心中也不好受,可是让她说些安慰的话,又无法启口。她说的那些话,未必是秦玉霜想听的。
商枝低垂着头,神色认真的摸着秦玉霜的腹部,看着她痛苦的拧眉,紧咬着下唇隐忍,一声不吭,不由得说道:“疼就别忍着。”
秦玉霜红了眼眶,她摇了摇头,抬手遮住眼睛。
商枝神色凝重,她低声问秦玉霜,“有见血吗?”
秦玉霜点头,哑声道:“有五六日了,肚子一阵阵紧缩着疼。”
商枝摸着她发硬的肚子,这是出现宫缩的情况,而且胎儿已经入盆,如今见血了,只怕难以保住。若是胎位高,未入盆还可以救治。
商枝看着秦玉霜费力的呼吸着,心跳加快,眼底闪过冷厉之色,确实如刘太医所说,秦玉霜中毒了。
“商姑娘,您诊出是什么情况吗?”刘太医观察商枝的神色,显然她心中有数了。
商枝没有回刘太医的话,而是吩咐玲珑熬艾叶水给秦玉霜服用。
她起身走到床位帐钩取下香熏球,拧开盖子,她凑到鼻端闻一闻,那股异香并未散发于室内,凑近后十分浓烈,脸色骤然冷沉。
“烂肠草。”
刘太医大惊失色,“烂肠草?”他忍不住回头看向秦玉霜,脸色凝重道:“胎儿入盆已经快要保不住,即便保得住这个胎儿也不能要,她如今已经中毒,胎儿也受到影响。”
秦景凌进来听到刘太医的话,脸上阴雨密布,“你是说有人下毒害秦玉霜?”
刘太医敛气屏息,不敢说话。
商枝来不及向秦景凌解释,只是快速的吩咐,“你快去弄一头羊来,取一碗羊血,要趁热给她服用解毒!”
秦景凌心快速下沉,知道情况耽误下去会愈发的危急,立即去抓羊带过来。
商枝吩咐一旁的女医,“你去取黄芩、黄连、黄柏、甘草熬一碗三黄汤送过来。”然后将香丸倒出来,将屋子的窗户打开,通风透气,将有毒的气味散发出去。
秦玉霜痛得浑身冒着冷汗,忍耐不住的叫了一声。
这时玲珑端着艾叶水进来,商枝扶着蜷缩成一团的秦玉霜,喂她服用下去。
秦玉霜太痛了,根本吃不下任何的东西,双目含泪的看着商枝,强迫自己咽下去。刚刚躺在床上,突然趴在床边喷吐出来。
商枝心中焦急,看着床榻上渗出的殷红血迹,连忙号脉,她喉咙发紧的对秦玉霜道:“胎儿可能会保不住。”
秦玉霜紧紧地抓住商枝的手,她大口喘息道:“你尽力。”
商枝点头,拿出银针给秦玉霜针灸。
秦景凌端着一碗刚放出来的羊血,商枝让秦玉霜闭上眼睛,喂她喝下去。
秦玉霜闻着血腥味,胃里翻涌,她紧紧捂着嘴,逼着自己不许吐出来。
秦景凌看着秦玉霜遭罪的模样,都不敢让秦老将军与秦老夫人进来,他询问商枝道:“情况如何了?”
商枝给秦玉霜将银针拔出来,看着她疼痛似乎稍微缓解一点,与秦景凌走到室外道:“她之前一定是吸入过引发滑胎的药物,刺激胎儿不稳。又经历一些糟心的事情,精神紧绷着,伤心过度,未能够好好保胎,如今这加着烂肠草的香丸放在炉子里烤,便会散发出毒气,闻久会中毒。腹中胎儿未发育完全,母体中毒对胎儿有极大的影响,即便是胎儿能够保住,我的建议是不生。”
烂肠草有剧毒,对神经、消化、呼吸系统很大的危害,若是生下的孩子有缺陷,孩子与大人都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重要的是这一胎未必就能保住。
秦景凌拳头捏得咔擦作响,眼底结着寒冰,想不到有人的手伸那么长,伸进秦家里面来!
他听着秦玉霜的痛叫声,闭了闭眼睛,“留不住……顺其自然。”
“嗯。”
商枝转身将目光落在床上,秦玉霜双手紧紧的抓着床褥,手指骨泛白,承受着一波一波的坠痛。
她心里有些不适,扭开头,正好看见女医端着药过来,低声说道:“盘查香丸。”
秦景凌点头,将玲珑与箜篌叫出去。
商枝将药喂秦玉霜服下,她双手紧紧地抓着商枝的手,睁着一双含泪的眼睛,惊惶不安道:“枝枝,没办法了吗?”
商枝收紧了手中的碗,看着秦玉霜眼底的凄楚,她放缓了声音,“什么事情都是讲究缘分,缘分到了,你想要的东西自然就来了。缘分不够,强求不来。你中毒了,身体状况不适合生下这个孩子。”
秦玉霜心中升起莫大的苍凉,缘分不够,留不住。缘分到了,自然就来了。
她想问商枝,她们母女的缘分是不是到了,老天才将她送到自己身边来?话到了嘴边,她的嗓子似被棉絮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秦玉霜双手抚摸着肚子,她已经感受不到胎动,胎儿如何了,她心中早就知道,只是一时无法接受!
难道得到一个,终究就要失去一个吗?
这是对她的惩罚?
秦玉霜咬着牙,费尽全力才从咽喉深处挤出一句话,“枝枝,帮帮我……”
商枝看着秦玉霜眼底伤痛与决绝,心里知道她是接受这个现实了。
她留下女医帮忙,让刘太医出去,吩咐婢女去准备热水,剪刀,酒,准备帮秦玉霜接生。
女医将催产的药喂进秦玉霜的口中。
秦玉霜闭上眼睛,泪水从眼尾滑落,嗓子眼无论如何也打不开,咽不下这颗药。
商枝帮她按揉腹部,尽快将孩子催产下来,减少产妇的痛苦。
而院子外,玲珑与箜篌神色紧张的看着秦景凌,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听着屋子里传来秦玉霜痛苦的喊叫,头皮紧紧地绷着。
秦景凌额头上青筋暴突,心里恨不得将下毒的人挫骨扬灰。
“霜儿屋子里的香丸,你们从何处拿来的?”秦景凌目光锐利的盯着玲珑与箜篌,不放过他们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玲珑和箜篌面色一白,膝盖发软的跪在地上。玲珑连忙说道:“将军,夫人有孕在身之后,夜里总是睡不沉,容易惊醒过来,便整夜睡不着。老爷特地找太医配制安神的香丸,每日烤着香丸,夫人睡眠得到改善。昨日您带着夫人来的匆忙,箱笼没来的及收拾,昨晚一宿夫人没有入睡,奴婢一大早便去侯府取来香丸点上。没有过多久,夫人整个人不对劲,说嗓子疼,胸口闷呼吸不上来,不一会儿肚子也疼。”
箜篌焦急地说道:“夫人之前胎儿很稳定,是大小姐回府之后,夫人看见她受伤、受委屈,心情压抑,大喜大悲,动了胎气。太医开的药也没有用,只能暂时的缓解。侯爷将夫人关起来,夫人的情绪越来越抑郁,开始见血。奴婢心想着,一定是夫人情绪太激动,才引起腹痛,急忙进宫请太医,哪里知道胎儿保不住了。至于其他的,奴婢们一概不知情。”
秦景凌眼底压抑不住的怒火,沉声道:“你们说香丸是苏元靖请人配制的?除了你们,还有谁经了手?”
玲珑并不笨,相反很机灵,因为秦玉霜太不会想事,秦老夫人特地挑她们送进侯府伺候秦玉霜。
从秦景凌简短的几句问话,她就知道事情的关键,只怕秦玉霜是因为香丸引起滑胎。
她不敢隐瞒,如实交代,“老爷不放心交给别人,香丸是请教太医后,他自己制的,之后交给我们,没有经过其他人的手。”
秦景凌脸色紧绷,额头脖子上青筋暴突,昭示着他发自内心的愤怒!凌厉的目光自她们脸上扫过,确定没有撒谎,摆了摆手,让她们去忙。
半个时辰不到,秦玉霜将孩子产下来,商枝并没有给秦玉霜看,而是包起来,交给女医送出去。
秦景凌让人给葬了。
等商枝处理好,他进来,屋子里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他面不改色,看着秦玉霜闭着眼睛,呼吸平缓,仿佛睡着了一般,询问商枝,“怎么样?”
“毒解了,身体状况还可以,需要观察。”商枝不敢马虎大意,秦玉霜将孩子给生出来,需要观察一个时辰,若是出血量正常,那就一切正常。
商枝对秦玉霜很陌生,并没有相见的激动,相反很平静,因为秦玉霜对她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
但是看着她脸上毫无血色,经历过丧子之痛,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即虚弱又脆弱的模样,心里触动。
每一个孩子都是母亲千辛万苦,十月怀胎生下来,怎么会不疼,怎么会不爱?
原主与秦玉霜母女分离,也是逼不得已,她为了原主,愤然与苏元靖对抗,为了女儿她鼓起了多么大的勇气!
秦玉霜能够很快的接受孩子保不住的事实,最大的原因是她回到秦玉霜的身边,让她心中得到一丝安慰。
商枝看着秦玉霜安静地躺在床上,浑身上下透着浓烈的悲伤,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她并没有睡过去,而是虽然接受现实,却暂时无法面对。
秦景凌怕秦玉霜会崩溃,打算将事情瞒下来,转念想着或许得知真相,她心里不会这般伤痛。
“霜儿,香丸里有烂肠草,你是中毒孩子没能保住。”秦景凌残忍的对秦玉霜说出实情。
秦玉霜眼睫猛地颤动几下,眼睛里一片通红,她震惊地看向秦景凌,“大哥,你说什么?”
秦景凌重复一遍,“香丸有毒。”
秦玉霜呆滞住,根本没法相信!
“你在府里就吸入打量对胎儿不利的香气,胎位才会不稳。”秦景凌心疼秦玉霜,只希望她能挺过这一劫,脱胎换骨。
秦玉霜几乎要昏厥过去,强忍着心里巨大的冲击,她死死咬着牙关压下眼底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为什么?
苏元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对孩子表现出来的在乎,都是骗人的吗?
秦玉霜看到眼前的商枝,突然想起什么,苏元靖是见事情瞒不住,所以为了遮丑,打算对她痛下杀手吗?
她双手死死地揪着床褥,想到过往的种种只是谎言与欺骗,承受着挖心刮骨的痛,这种痛苦,让秦玉霜绝望。她睁大眼睛,喃喃道:“他怎么能这么狠……”这句话带着万分的痛苦,与无穷无尽的悲恸。
商枝心口一颤,她被秦玉霜的悲伤感染,握着秦玉霜冰凉的手,弯腰抱着她,让秦玉霜依在怀中。
秦玉霜以为苏元靖的欺骗,纵着张涵嫣换走她的女儿,便是最大的绝望,可是如今这狠狠一击,几乎让她崩溃,无数的手在撕扯她的灵魂与神经,将她撕成碎片。
手上一热,一双手将她纳入温暖的怀抱中,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秦玉霜冰冷的身躯,仿佛有了一丝温度。她空洞没有焦距的眼睛,渐渐地凝聚着焦点,看着将她拥在怀中的商枝,泪水汹涌而出。
商枝静静地抱着秦玉霜,守在她的身侧,默默地给她支撑下去的力量。
秦玉霜身体太虚弱,又情绪太过激动,大悲大痛后,哭昏在商枝的怀中。
商枝将秦玉霜放在床铺上,轻轻地将她紧握自己的手松开,拉好被子盖在她的胸口。
秦玉霜不安的蹙眉,商枝握着她的手,直到她的眉心舒展,才缓缓地松开。
秦景凌在一边看着商枝自然而然的举动,心中又高兴又难过,她只是怜惜秦玉霜,心生触动才会如此照顾秦玉霜的情绪,商枝心里不一定就是接纳他们。
商枝指着门外,示意秦景凌出去说话。
秦景凌跟在她的身后,走出屋子,顺便将门合上。
“确定是苏元靖下的毒?”商枝抬眼看向秦景凌,见他点头,陷入沉思。
之前宫门口的一幕,让她觉得苏元靖不会对秦玉霜下毒,他为了挽回秦玉霜,都愿意拉下脸求她。秦玉霜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会是他寻找的转机,护着来不及,怎么会流掉呢?
商枝问道:“你审问玲珑与箜篌,她们是怎么说的?”
秦景凌将两个人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复述出来,“这一次的香丸制好没有多久,除了苏元靖,只有玲珑与箜篌经手。如果是别的人下毒,势必要出现在月华,那个时候霜儿被软禁,除了苏越去过月华,没有人能够靠近。”
商枝想的与秦景凌不一样,玲珑说自从苏锦瑟回京之后,秦玉霜胎儿因为情绪太激动而不稳,她觉得不是的,一定是苏锦瑟下的药。
“秦大叔,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昨日你将人带走的时候,有人潜进月华下毒?”商枝点出问题最关键的一个漏洞,凶手只有这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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