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长夜如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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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要多亏当天晚上欧阳若空因为朝政繁忙没有去玉狐殿,所以九尾狐才一个人在桌前梳妆打扮。

班陆离倒是毫不避讳,直接闯进去把画像丢在九尾狐的桌子上开口:“我干儿子这是咋了,你怎么欺负他了!”

“人家干爹是临涣好不好。”九尾狐连那画像看都不看,无所谓开口:“别晏晏一不再你就占人家便宜。”

班陆离不语,只是冷静地看着九尾狐,想要听她的解释。

“你跟我进来吧。”九尾狐无奈叹息,就知道这件事让班陆离撞上了就没法省心,她又一次打开自己面前的墙壁,带着班陆离走了进去,但是这一回见得不是如初,而是她对面房间里的一颗蓝色像是夜明珠一样的东西,正闪闪发亮。

“我把她所有的回忆,都放在这个夜明珠里了。”

班陆离狐疑着探头看过去,竟然真的发现里面有男男女女的小人儿在走来走去,忽然身后的九尾狐施法,将夜明珠里的场景放大了投射在墙壁上,像是另一个天堂。讲述另一个故事。

班陆离看得投入,险些哭了。

如初从出生开始就在鹿络山跟着师父修行,师傅是白眉长须的道长,总轻蹙额头的教导如初,人世间凶险,莫非万不得已,不得出山。

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硬生生压下满腔的热情和期许,别别扭扭的点头。

这光秃秃的鹿络山,寸草不生,刮起风来就是漫天飘扬的黄土,沙石遍地,除了一条南方流注而来的涔水河,和与她日日相伴的艃鹄小白,再无其他了。

如初时常望着窗外,脑海里勾勒出远方朋友的模样,微蹙的眉被画成深棕色,墨黑色的眼眸,棱角分明的脸颊,唤她名字的时候,要是有一颗藏在齿间的小虎牙露出来,那就更好了。

师傅曾经答应过她,等到了女子待嫁的年纪,他便会从凡间带一名凡人上来,与她共同修炼,长生不老。

她日日期夜夜盼,还是觉得日子漫长无边。

这天,如初正睡得朦朦胧胧,忽的听见小白的鸣叫声,忙扯了件青衫便匆忙跑出去,到了涔水河旁,才看清楚这番景象,一名男子湿漉漉的躺在河水旁,满身伤痕鲜血淋漓,被扯开的衣衫上还挂着白色的羽毛。

而小白的嘴上,也在太阳的反射下,变成明晃晃的红色,就在它要再一次下口残杀这个外来的“侵略者”时,如初大喊着让它停下来:“小白你做什么!不需伤害他了!”

她匆匆忙忙跑近,伸手探了探面前男人的鼻尖,气息如若游丝,早些治疗的话,或许还有救。

“小白,快来帮我把他驮回屋子去。”

扑棱着翅膀的小白,不甘愿的叫了几声,只好乖乖照做,师傅闭关修炼,诺大的鹿络山就只有如初做主了。

而对如初来说,天上掉下个俊哥哥,哪有不捡回去的道理。

手臂被小白咬下很大一块肉,腿也因为长久的行走被摔得不忍直视,破了的衣衫和淋漓的伤口掺混在一起,每动一下,床上的人都蹙眉叹息。处理好大半,如初也浑身湿透,闷热的天气让屋子里满是腥热的气息,她擦擦汗打量着这个外来者,虽然衣衫早已破败不堪,可还是看得出衣料价格不菲,师傅曾经在自己生日的时候给她送了一件丝绸质地青色长裙,他一副被人家抢劫了的表情告诉如初,这衣服可贵得很。

而她摸了摸面前人的衣衫,做工和面料都比自己那件细致许多,怕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迷路在山上了,要是他醒了发现自己救了他,说不定会挥金如土的给自己一大笔钱,这样她就可以买好多花花草草的种子,把鹿络山恢复往日光景了。

想着想着忽的便听见浅浅的呻吟声,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床上的人正缓慢艰难的睁开眼睛。

“你醒啦。”

如初送给他一记灿烂无比的微笑,只是当面前人好不容易恢复神智,恍惚间看见她身后如怪兽般的大鸟时,再一次昏了过去。

小白本是普通的鸳鸯鸟,据说当年因为师傅为救爱妻擅自习得起死回生之法,打破死生轮回的规则,天帝下旨劈裂这鹿络山,一夜之间本来仙气环绕,花开草木旺的仙山,变成了寸草不生的黄土,小白也变得半妖半兽。

花了很大的功夫给俊哥哥解释清楚小白的来龙去脉,在抬眼已近黄昏,他尴尬的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红着脸颊笑了笑。

“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他笑得时候露出两颗洁白的虎牙,如水的黑眸深不见底,如初险些就陷入这暗黑深渊里不能自持了,她捧着茶杯开心的跑出去,两颗虎牙,双倍收获耶。

如初做了很多平日里自己都不舍得给师傅做的菜,她杀了一只鸡一只鸭,还抓了几条鱼,丰盛的连一向清心寡欲的小白看了都垂涎三尺。

几分钟的功夫俊哥哥把几大盘菜全部一扫而光,然后便抿着唇望着正痴痴傻傻望着自己流口水的如初,唇齿张合发出好听的声响:

“我叫鑫地,欧阳鑫地,你叫什么?”

“如初。如梦初醒的如初。”

她听他唤她的名字,正是日日期盼的那样,洁白的虎牙,远山一般的眉,秋水一般的眸,每多望一分,就多沦陷一寸。

“这样破败的山涧,竟还生活着你这样好看的姑娘。”

这一席话扰得如初瞬间羞红了脸颊,她避开他的眸子,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搭话。

山外的男子都这样直白不害臊的吗。

黄昏的剪影拉长了如初瘦小的身躯,她为掩饰慌乱只好小心翼翼开始收拾起碗筷,却被站起来准备走出去的鑫地揉了揉额前碎发,笑眯眯道:“不过说了句真心话,这小脸怎还红得同苹果一样了。”

说罢慢慢悠悠的晃出去走散步了。他倒是自在,胳膊还掉着木板也不怕痛,自顾自的在竹屋外面看黄昏。

这样温润谦虚让人捉摸不透的鑫地,惹得未入尘世的如初,那一颗心脏跳动的,就快要冲破胸膛跳出来了。

他的指尖残留着淡淡的中药味道,冰凉的指尖扫过碎发触碰到她滚烫的脸颊,让如初暗暗的想,做一个普通的凡人,当真是极好的。

鑫地不过是上山打猎,马失前蹄,不小心从山涧中摔下去,顺着水流一直流到不知名字的这里,而后遇见一直体型巨大的怪兽,昏迷之后被这样好看的姑娘救下,大概就是他能说清的全部遭遇了。

鑫地来这鹿络山庄已有一段时日,但他还是怕死了小白这头妖兽,虽然如初不止一次的告诉他,小白只是受到太多山下村名的攻击,所以对陌生的来者分外抵触,其实说来也可怜,小白本是佑爱人长久的神兽,却因那次劈山惹得自己变的奇怪,所到之处不是洪灾就是干旱,百姓都视他为灾祸,请了许多法师来攻击他,不过都已失败告终。

每次听如初讲这鹿络山的故事时,鑫地总是抵着脑袋看着她,指尖把玩着如初的蝴蝶袖口,满脸的云淡风轻,听得却是分外认真。

遇见有趣的地方,鑫地总是忽然靠近如初的脸颊,蹙着眉头问出自己的疑惑,鼻尖吹出温热的气流,不偏不倚的飘散在如初脸颊。

那日如初正和木城坐在屋子里闲聊,却偶然瞥见窗外,发现光秃秃的枝桠上毅然被抹上粉红色的斑点。

她撇下手里把玩的荷包,冲了出去,站在那棵树下,她闻见好闻的气味,见那小花随着微风小小的颤抖着,半白半粉的模样,可人极了。

如初伸手小心触碰,满心满眼的都是喜欢。

“这是桃花。”身后的鑫地缓缓走来,站在如初身边,看着她眸里的欢喜,觉得想笑:“你没见过桃花?”

如初摇摇头,她从生下来就住在这光秃秃的鹿络山上,从未见过花。

满山枯树只这一只小花开的放肆,如初细细的品赏着,不愿移开目光。

“诗经中写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便是用此花来表达女子眉眼清秀的意思。”

如初转眼看着一向纨绔模样的鑫地,未曾想他念起诗来这样好听,她听他继续说道:“始终描写桃花的句子很多,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常念给你听。”

如初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回眸继续赏玩那株桃花时,却意外刮来一阵风,轻飘飘的花瓣一篇篇掉落,随着风四散开了。

它们飘向远方,焦急的如初也跟着它们的方向去追,两只手扑棱的忽闪着,却毫无用处。等它们被吹进山崖下面的时候,如初这才停下脚步,大滴大滴的落着眼泪。

忽然一股比花香更清新的味道袭来,一双温暖的臂膀环住自己,如初瞪着水汪汪眼眸的脸颊贴在鑫地胸膛上,细细感受着他气息的律动。

一起一伏,微弱却有力,让如初安心舒服。

回忆到此,如初的回忆里冒着粉红色的泡泡,满满的都是动人的甜蜜。

如梦初醒

如初的回忆继续,她回忆里的欧阳鑫地,青衣白衫,赤脚踏在青石板上,优雅从容又风度翩翩,即便是班陆离这样看了,都觉得好看到遭妒,平日里看这小子没这么好看有魅力啊,这怎么一来二去的,倒是让他摊上这么好看又单纯的姑娘?

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才让此刻在夜明珠里的欧阳鑫地,看上去那样魅力四射。

回忆继续,班陆离的思绪又被拉扯到夜明珠里面。

鑫地深情地望着如初,眼里包含泪水地开口:“既然这样喜欢花,愿不愿意同我去玩面的世界看更美丽的花草?”

如初惊诧的抬头,却被鑫地霸道的按回胸膛里:“我保证平安送你回来,趁着你师傅出关之前,不然他发现就好啦。”

她抵在他的肩头,余光瞥见他腰间,隐约藏在白袍里的雕龙玉佩,微微阖目,点了点头。

“你可不许骗我。”

如初虽然早已猜出鑫地的身份不一般,但当她实实在在站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外时,还是傻了眼。

门口的守卫铠甲裹身,银色长剑系在腰间,整齐划一的站在一起,恭恭敬敬的面对鑫地行礼:“恭迎太子出巡而归。”

鑫地却只是专心望着身边如水的姑娘,他的一颦一动都牵动自己的心:“怎么,遇见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就这点反应?”

他不满意的轻轻揉了揉如初的脸颊,一副一点都不好玩的样子。

如初仰着脸呵呵笑,趁他不备一把抢过他腰间的玉佩,挂着手上自傲的晃着:“我师傅告诉过我,能用垺玉雕龙做玉佩的,只有天下间权位最重的人可以。”

鑫地惊讶的望着她,随即换上宠溺的笑道:“莫不是看中我的权位才同我回来的?”

如初不答话,笑嘻嘻的跑远了,站在杏花树下使劲儿的闻着,好像要把这花园的味道一股脑儿全部吸进肺里,鸟儿飞在她身边,还有清澈湖水上面绿油油的荷叶,像是走进了仙境一般,美好似梦似幻。

“好啦,玩了一天了,回太子府用晚膳吧。”

如初吵着想骑马回府,鑫地便由着她的性子,找来上好的马匹,环腰抱住如初,小心翼翼护在自己胸前,鞭挞声后,是马儿飞驰的声音。

可绕过御花园的前一秒,如初还是看见,承欢殿后面不远处的阁楼上,毅然鹤立着一块牌匾,那几个烫金大字让她过眼不忘,那里写着:“嶀垺殿。”

她收回目光,转眼看向正在风中猎猎拉扯着缰绳的鑫地,充满愧疚。

鑫地是太子,朝中所有琐碎的事情都要他来过问,平日里忙的不行,却还是尽全力的陪伴着如初不让她觉得孤独。

好在如初也明事理,不哭不闹,只一个人乖乖呆在诺大的太子府里,偶尔溜出去逛逛,比如今天,她拿着太子的令牌,从早上偷偷跟着他出来,原本只是为了派遣寂寞的。

可偏偏又让她看见那个名曰“嶀垺殿”的地方。

可即便是拿着太子的令牌,她仍旧没有办法进去看看。如初蹙着眉头在阁楼下面摆弄着手指,眼光在牌匾上迂回,一个恍惚,好像听见鑫地的声音。

“如初?”

愕然回头,身后的人同样讶异:“你怎么在这里,太子府的人怎么这么疏忽,让你一个人跑出来,出了事怎么办。”

说着便不顾身后的臣子,走上前拉住如初的手,眼里满是关切。

本想带她离开,如初却扭扭捏捏的不愿意走,赖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的指了指身后的阁楼,小声开口道:“能带我去上面看看吗?”

鑫地顺着如初的手指看上去,眼里从片刻的不解瞬间化为一汪柔泉,他宠溺的揉了揉如初的头发,随即眼眸凌厉的看向卫兵,威严的不可抗拒。

果真还是太子出马了比较有用,没一会儿的功夫,如初便站在的嶀垺玉面前,晶莹剔透的宝玉被放在镶嵌在墙上的水晶盒子里,即便是昏暗的屋子也难掩盖它的光芒,如初失身的望着它,脑海里回荡着师傅的话。

他说天下最有权力的人手里有一块宝玉,名曰嶀垺玉,此玉是女娲补天时遗落的神玉,得到它便可让鹿络山的一切重恢往日光辉。

她谨记着师傅的教导,从鑫地的破衣烂衫中看家那块玉佩的时候,她就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她以为所有事情都是如她一预期的那样不紧不慢的走下去,可随时光流逝后她发现自己偏颇了一件事,就是自己真的爱上了这个凡间的男子,并且想要长长久久的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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