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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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贺顾闭了闭目,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的、声音低哑道:“他不是坏人……”

……却比坏人还要坏。

宝音有些茫然,那院子里的人却似乎听出了外头说话的这个嗓音是谁,颤声道:“顾儿……是你吗……顾儿?”

蹲在院门口打瞌睡的小厮终于被这声音惊醒了,睁眼抬头看到是谁,却吓了一跳,道:“侯爷,您怎么……您怎么来了?”

贺顾沉默了一会,道:“把门打开。”

小厮闻言,虽然不解这么多年来侯爷都从未来看过老侯爷,即便是回了侯府也只和二少爷相见,今天却怎么忽然走到这来了,还带着小公主,但却并不敢多问,只从怀里摸出一把钥匙,动作利落的打开了门上的锁。

院子的门就这么吱呀一声开了。

贺顾抱着宝音,刚一看向那被小厮推开的门,立时就望见了那个佝偻着身子,拄着一根拐棍站在院中石凳边上的老人。

他竟然已经……老成了这副模样。

贺南丰如今也不过五十多岁而已,可和方才那三个登门来逼自己放人的贺家旧部相比,却足足好像老了二十多岁。

也不过短短几年的功夫,他竟然已成了这副模样……

“顾儿……真的是你啊……”

贺南丰似乎是想走上来,却不知因为什么踌躇了两步,终究还是没有真的走上来,他有些费力的眯着眼想要看清来人,可最终似乎也只是徒劳的闭眼叹了口气。

贺顾道:“是我。”

宝音在他怀里有些懵懂的看了看贺南丰,又转头看了看他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爹爹,他是谁啊?”

贺南丰听见这一声爹爹,却好像愣住了,半晌他才往前走了两步,看着宝音怔怔道:“我听下人说……你和长公主有了孩子,就是这小丫头吗……”

他脸上渐渐带了点笑意,似有些恍惚,又好像有些欣慰道:“不错……不错……虽是个女娃娃,这丫头生的却机灵,像我……像我……”

贺顾:“……”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转头对那小厮道:“你回前厅去,跟刘管事说,叫他准备个席面,备些好酒好菜,送来这里。”

小厮应了声是,立刻转身离去了。

贺顾听着他的步伐走远,直到消失再也听不见,才转头看着贺老侯爷,淡淡道:“这丫头的确是我的女儿,只是却不是我与长公主殿下的孩子。”

贺南丰茫然道:“那她是……”

许是因着老了的原因,他好像依然彻底失去了几年前的那种锐气,和贺顾说话时也不再如同当年那样动辄瞪眼怒骂,眼红脖子粗了。

贺顾的声音平静无波,好像在说件最寻常不过的事:“这孩子是我生的。”

贺南丰闻言,显然没有回过神来,满脸的茫然:“……什么?”

贺顾却不知怎的,心底莫名的燃起了一点复仇的快意,他低头看了看宝音,捂住了小丫头的耳朵,这才抬目看着贺南丰,勾了勾唇角低声道:“爹没听明白吗?我方才说,这孩子是我生的,是我和男子交合行房——十月怀胎生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贺南丰仿佛才终于回过神来,他张着嘴,半晌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贺顾若无其事的笑了笑,道:“喔,忘了告诉您,这孩子的生父是三殿下,他如今已继承大统,是我朝的新君。”

“爹不是一直希望孩儿出人头地,光耀贺家门楣吗?孩儿不敢忘记爹的期望,一直挂在心上,这不,昨日皇上已晋了咱们家的爵,以后便没有长阳侯贺氏,而只有永国公贺家了。”

贺老侯爷呆呆的看着他,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儿子。

“哦,还不止于此,除了这丫头,我肚子里可还怀着一个皇上的孩子呢?”

他看着贺南丰,皮笑肉不笑道:“等这孩子出生,倘若不出意外,孩儿搞不好就要做本朝高祖忠惠文皇后以后的第二个男皇后了,啧,届时爹可就是国丈了,这门楣光耀的可还够吗,爹是不是很高兴?”

贺南丰却好像终于回过了神来,他浑身如同筛糠一般颤抖了半天,问道:“你说的……你说的都是真的?”

贺顾道:“自然!我怎会骗您?”

“而且您瞧瞧这孩子的相貌,怎会觉得她像您呢?双双这样的好相貌……这般干净的眼睛,岂会是如爹这般心思肮脏之人,能留下的血脉?”

他语罢,哈哈哈哈的笑了几声。

其实,就连贺顾自己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瞧见贺南丰这么一副不可置信的愤怒模样,竟然也并无半分怜悯,心中只有快意和冷眼旁观的漠然。

尽管两世过去,他也实在无法忘却当初母亲病逝时,贺家正院里那样死一样的萧索和寂寥,无法忘却母亲握着他的、干枯的、逐渐松开、一点点失去生命力的手,无法忘却那时候沉睡在万姝儿的温柔乡里,甚至直到发妻离开人世后足足一个多时辰,等母亲的尸体都一点点冰凉,才衣冠不整的出现在正院的贺南丰。

即便依然重生一世,他也仍然无法忘却前世诚弟那颗永远瞎了的眼睛,容儿那永远停滞在七岁的音容笑貌。

甚至……连万姝儿当年在公堂之上,状若疯狂的喊着“我不信”的样子,他都仍然记得一清二楚。

他爹这样的人……说要原谅,谈何容易?

宝音在贺顾怀里,虽然耳朵被他爹捂住了,什么都听不见,也并不能看见头顶爹爹的神情,可却能感觉到他因为大笑微微颤抖的身体。

她觉得这样的爹爹很奇怪,还有些吓人,只能乖乖缩在贺顾怀里,抱着他的脖子,把头埋在爹爹的肩窝里,乖乖的一动不动。

贺南丰颤声道:“你骗我……男子如何可能生育……”

贺顾顿了顿,道:“爹不信吗?”

“信不信是爹的自由,我已说了实话,您若实在不信,孩儿也没有办法。”

贺南丰颤抖的更厉害了。

他这儿子虽然忤逆,可从小到大,一向是从不骗他,从不撒谎的……他很清楚……他一直都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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