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适如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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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苏灵郡轻声笑了出来,“好吧,那是我想多了。”

“本道刚刚问你的话呢?”

“……嘘。”苏灵郡忽然伸出了一根手指抵在了他的唇上,浓重的酒气喷洒在了他的面上,好不诱人,“师尊不让我说,我可就只告诉你一个人,你不能说出去。”

“嗯,本道答应你。”薛景阳一只手抱住了他的腰,免得他直接像后仰去。

“五年前……五年前……”苏灵郡叹息着,像是掀开了重重往事,他慢慢开口道,“也是一个深秋的夜晚,我得到了绝密的命令,暗杀了一个门派上下几千口人,那个时候,我有好多次都差点死在他们手上。”

“怎么可能,”薛景阳不可置信的摇摇头,“你真的喝多了。”

“才不是!”苏灵郡忽然站起了身,摇摇晃晃的朝着二楼走去,“那种用双指戳穿心脏的黏腻感和满手鲜血的感觉,我不会忘记,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别摔着了。”薛景阳步伐一紧,跟在了他的身后。

“我曾在睡梦中无数次的惊醒,我问我自己,你害怕吗?”苏灵郡转过脸,目光冷了一半,“我怕。我真的很害怕,这么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害怕着那些人临死前看我的眼神,你想象过吗?他们倒在地上,怨恨地看着我,而我踩过他们的尸首,那种无法诉说的恐惧。

“但是,没有人会在意我害不害怕。”他说到这,苦笑了一声,“除了先生,从来都没有人会在意我的想法,也没有人会在意我的感受。”

这么多年来,数不尽的往事在他脑海中不断翻页,但唯独这次的事在他心中根深蒂固,如何也忘不掉。

但世事变迁不过白云苍狗之后,时隔今日,平静堆砌了他浸染风霜的双眸,温柔潋滟了他的曾经悲切的过往,再多的难忘,最终也只得叹一声隙中驹罢了。

他能告诉自己的,也只有苦尽甘来,刻在心尖的痛苦,总会烟消云散。

只可惜过尽千帆之后,那份隐在心底的恐惧却依旧紧紧扣住了他的心脉,如同多少年前的那个夜晚,大雪掩埋了他的身躯,绝望遮蔽了他的双眸。

漫漫长路,岂谓寒暖,孑然一身,如鱼饮水。

薛景阳怔怔的看着他,除了震惊之余,忽然觉得自己对眼前这个人的了解是少之又少。

“我清楚的记得在那样的雪山,那样冷的夜晚,师尊在我的九针里动了手脚。”苏灵郡的声音轻了许多,“那是我最后一次的追杀,因为九针被动了手脚,我被十几名高手乘胜追击,侥幸掉进了冰窟,才得以苟全性命于长刀之下。

“那天夜晚,垂死之余,我失足掉进了冰窟,那样深的冰洞,那样长的寒夜,他们守了我整整一晚,断定我是活不了才肯离去,但是我奇迹般的活下来了,我等他们都离开之后,从冰窟里爬了出来,回到了神祭,我没敢惊动任何人,因为师尊说过,这是绝密。”他说着,竟忽然背对着薛景阳解开了自己的衣带,露出了坚实的后背。

他的背后有大大小小的伤疤,然而最显眼的还是一条从肩头贯穿到腰迹的疤痕,仿佛只要一闭眼,就可以想象到他当时的伤是如何的彻骨,血液是如何浸透了整个背部。

这么重的伤……他当时到底是如何回到神祭的?薛景阳忽然间有种愧疚之意,他缓缓走到了他的身后,鬼使神差般的伸出了手,轻轻抚在他的伤疤上。

他的肌肤清冷如玉,长长的伤疤如同一只被折断了的羽翼。

“那次之后,我便想了结这一切。”苏灵郡侧首,如瀑布般的墨发便滑到了他的后背,遮住了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疤。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这些年的归隐山林,不问朝夕,不谙世事,已经让他的身心愈来愈淡雅温和。

折一身瘦骨,在空山新雨后采梨花以酿酒,摘春露来煎茶,闲来沾笔墨备药方,功名浮华皆为空。

“唉……”他长长的一声叹息,犹如穿过了时间光景,沉的令人心疼,“皆是过往之事了,提它作甚。”

他言罢,又开了一坛梨花醉,坐到了阶梯上慢慢的饮。

“茶需独饮,酒需对酌。”他轻轻笑了起来,“道长还要吗?不要我可就全喝了。”

“你不能再喝了。”薛景阳按住他的手,心里五味杂陈,“你喝的已经很多了。”

“不醉,就不会忘记。”苏灵郡淡淡的笑着,一双明眸里映照着满屋的星光,醉眼朦胧间,他仿佛又回到了烘焙着新酒的小屋,先生在桌案前画了一副墨梅。

疏笔墨梅,梅瓣点点,飘洒俊逸。

酒在红泥小炉中散出了淡淡的香气,先生笑着问他,“灵郡要不要尝尝先生酿的酒?”

他点点头,踮起脚尖,接过了先生给的杯子,望着大雪飘摇的夜晚,明灯映亮了廊前绽着的梅花,铜铃被风吹的玲珑作响。

“为什么一点都不辣呀?我记得叔伯告诉我,酒是辣乎乎的。”苏灵郡尝了一口,酒香浓郁,酒味清甜,似酒又不是酒。

先生抱着他,怜爱的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是用梨花做成的蜜水,酒是用来解愁的,先生不希望灵郡以后喝酒。”

“那灵郡答应先生,以后一定不会喝酒的。”苏灵郡歪着脑袋又尝了一口,不由咦了一声,“先生,昆仑常年大雪,是没有春天的,为什么会有梨花呢?”

“托故人送来的。”柳思卿微笑道,“现在正值春季,若是尝不到这梨花醉,先生可就要心心念念一整年了。”

“先生很喜欢梨花吗?”

“是呀,先生很喜欢春天,也很喜欢梨花,”柳思卿抱着他,脸上笑容绽开,“但先生最喜欢的,还是我们家灵郡。”

小小的苏灵郡撒娇的钻进他怀里,腼腆的笑了。

“先生……”像是呢喃,苏灵郡终于支撑不住沉重的身子,手一松,酒坛便骨碌碌的滚了老远。

薛景阳哑然。那个他在受伤的时候总会呢喃的先生,究竟带给了他多少温暖,才会让他在夜深人静时一遍又一遍的低喃。

强烈的占有欲在一瞬间侵占了薛景阳的大脑。

苏灵郡枕在他的肩上,浓重的酒气喷在他的耳边,一直散到了面上,香的醉人。

薛景阳似乎也懒得再去跟理智做斗争了,他把苏灵郡的头抬了起来,然后按住他的后脑勺,让苏灵郡几乎是自己把自己送上来了。

“唔。”苏灵郡挣扎着想要起来。

然而薛景阳却不会让他这么做的,他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让苏灵郡的唇紧紧贴合了自己的唇。

醉人的酒气,在顷刻间涌进了薛景阳的口中,溢满了他的鼻端。

苏灵郡被他强制的按住了脑袋,竟是半分也动弹不得。

薛景阳的吻与之前的大相径庭,这次是极其温柔的,他用唇瓣轻轻摩挲着苏灵郡的唇,然后伸出舌尖,轻柔的试探,像是引诱,又像是品尝,攻城掠地,让苏灵郡紧紧咬住的牙齿不多时便缓缓松开。

不知是没有力气再去挣扎,还是不想再做无为的抗争,苏灵郡竟逐渐放弃了抵抗,头一回老老实实的没有了任何动作。

无数的声音在他耳边交错,但都被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逐渐盖过,他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但他能清楚的意识到薛景阳在做什么。

真醉也好,假醉也罢……就放纵这么一回,也不为过吧。

几乎是无法抑制,薛景阳翻身把苏灵郡放在了身下,然后一只手搂住他的腰,继续加深了这个吻,不过这次他没有再往下侵占,反而把苏灵郡没有穿好的衣服重新拉回肩上,然后用指尖捏住了他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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