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快乐(1 / 2)
苏灵郡连着观察了薛景阳很多天,始终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薛景阳每日替他疗伤,闲来无事就练练剑法,一手浮生三十六意在他的手中已经练得炉火纯青。
剑出,绯色的光华在月色之下盛开,浮生剑被他紧紧握在修长的指间,每一剑刺出之时,绯光横空,宛若红莲绽开,他宽大的墨袍被凌厉的剑风被吹的鼓起,绯色的剑光映照着长夜,熠熠生辉。
苏灵郡倒了一杯茶坐在屋里看医书,听着屋外由剑气带起的瑟瑟风声,他终是再无心看书,放下茶杯,推窗而望。
薛景阳此时已经收剑,站在月色下,不知道在想什么,浮生剑在不甚明亮的夜中绽放出淡淡的光华,绯光像是快要透体而出,映亮了他墨色的衣袍。
忽然,他抬起头,不偏不倚,望向了站在窗边的苏灵郡。
他漆黑如墨的眸子深深的看着他,一眨不眨,安静而专注,似是有难抑的感情,但又被深深克制下去。
苏灵郡竟有一瞬的失神。
相对沉默之际,薛景阳忽然垂下头,倒转剑柄,浮生剑化作点点绯光,散在他的手中。
已经达到可以召唤浮生剑的境界了吗?苏灵郡收回目光,薛景阳已经转身走进了驿站。
推门声响起,他连忙关上窗,坐回了椅子上。
“伤已经比之前好多了吧。”薛景阳的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屋中响起。
“嗯。”苏灵郡点点头,淡淡应了一声。
“上次给你吃的九转丹,应该也在体内彻底化开了。”薛景阳上前一步,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苏苏,我有话想跟你说。”
“是吗?”苏灵郡有些僵硬的想要抽出手腕,但无奈对方握的实在太紧,只得暗自叹了口气,问道,“什么时候?现在吗?”
“不,明天。”薛景阳定定的看着他,像是在期待着什么回答,墨黑的瞳仁专注而沉静。
苏灵郡微微颔首:“好吧,明天什么时候?”
“把你明天一天都给我好吗?”薛景阳握着他的手腕,紧紧的,有丝颤抖,“只要一天。”
苏灵郡的目光落在了手腕上,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但他还是点点头,轻声回道:“好。”
薛景阳松了口气,紧握的手逐渐松开,而后藏进了自己的袖子中,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屋子。
苏灵郡无言凝视着他消失在门后的背影,跟了上去。
薛景阳似乎是没想到苏灵郡会跟过来,他有些惊讶的看着站在自己房间口的苏灵郡,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想,我也有话跟你说。”苏灵郡走进屋内,轻轻关上了门。
“什么事?”薛景阳问道。
苏灵郡:“我不知道你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事是不可以说的吗?”
“本道能有什么事?”薛景阳轻轻一笑,眉梢一挑,恢复了往日的样子,但仔细一看,并不难看出他的模样是装出来的。
“真的没事吗?”苏灵郡靠近了他,忽然伸手握住了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既然道长说没事,那便是没事吧,我相信你。”
他的声音轻而温柔,手掌温暖而干净,仿佛大千世界里最无尘的一隅,浅浅映照着整个世间的光彩。
只一瞬,薛景阳忽然觉得,这颗七上八下跳了好几天的心渐渐稳定下来了,没有了一开始的躁动,也没有了这几日来的不安,唯剩下不可动摇的坚定。
我相信你。仅仅是再简单不过的四个字,却是薛景阳这些年来听见过最让他动容的话了。
他生性浪荡,也跟不少花魁女子之间有过往来,但从来没有哪个蠢货对他说过“我相信你”之类的话,更别说是被自己玩了这么多次的人。
连只睡过一次的女人都知道他是不可信的。
为什么还会有人相信他。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苏灵郡说出这种话,亦或者是露出这种坚信的神情,总是能够让薛景阳出乎意料之外的心软,一次又一次,就好像他第一次撞见他,也是在意料之外的事。
这样的蠢货,真是不知道离开了白素清的光环会被人骗成什么样子。薛景阳这样想到。但不可否认的是,就是这样的蠢货,让他有了前所未有的心动。
就好像现在,对着苏灵郡那双仿佛揉进了细碎星光的眸子,他忽然有些动摇了——不去赴约,不想跟他生死别离,哪怕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以后没办法接受,毅然决然的离开自己,又或者是其它什么举动,这都比以后生死相隔来的强。
他只不过是想陪在他身边而已,就算他不接受,默默守护着也是好的。
然而薛景阳更清楚的知道,不去赴约,换而来之的就会是苏灵郡的决堤。这种时候,他也不想再去质疑魔君说话的真假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真实性,他也会义无反顾的去赴约,他不能让这万分之一变成伤害苏灵郡的机会。
“道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苏灵郡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柔和而有力,“我与你走来的这一路,你虽然都在骗我,但是我相信,你救我的情,不会是假的,这就是为什么我还是能无所顾虑相信你的理由。”
“你不会骗我的,我相信你。”他轻柔的笑了起来。
薛景阳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他突然不敢保证自己真的能够做到骗他一辈子。
真相到底是什么?他把目光投向了窗外的天,深秋的夜,远处漫漫星光彻照了暗夜,月如钩般的悬在空中,静的仿佛时间凝滞了一般。
又会是什么样的事,才会让这个深陷沟壑也坚不可摧的人奔溃?
第二天来的很快,薛景阳起床时,苏灵郡已经收拾好了,他盘膝打坐了片刻等待薛景阳的到来,然而薛景阳直到傍晚才来叫他。
落日西斜,秋日的阳光浅淡,桂花的香气飘散在风中,让瑟冷的凉风里多了几分淡淡的甜味。
两人沿着人声寂寥的古道走了很久,直至来到了一家小饭馆,薛景阳才停下脚步。
“只是吃饭的话,在驿站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来这里?”苏灵郡奇怪的问道。
然而薛景阳只是随口应付了一句,便先走了进去。
这家不大的饭馆里苏灵郡刚走进去,就问到了一股久违的香气,是梨花的清香,充斥在整间饭馆。
“秋天还有梨花吗?”苏灵郡忍不住问道。
“自是没有。”薛景阳转头看他,“你喜欢梨花是吗?”
“嗯。”苏灵郡点点头,又问,“你怎么知道?”
“你在鹿鸣谷的时候,就差没把整个谷种满梨花了。”薛景阳神态倨傲的走到了柜台前,奇怪的是柜台前并没有人,整家饭店看起来好像只有他们两个。
“要不然我们换一家吧。”苏灵郡提议。
“不了。你等我一会。”薛景阳拉过他,把他拉到了一张靠窗的位子,按了下来。
苏灵郡奇怪的看着他,委实猜不出他想做什么。
薛景阳就这样大步走到了后厨,找到了几个伙计,冷声道:“让你们做的你们知道怎么做吧。”
“知道的知道的。”店小二连忙点头。
苏灵郡坐在桌前好一会也不见薛景阳回来,只好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暂解口渴。
正当此时,他忽然看见拐角处不知何时飞进来了一只纸鹤,应是糖纸折成的,在夕阳的折射下流动着七彩的光泽。
那只纸鹤扑棱着翅膀,在空中兜兜转转了几圈才飞到了苏灵郡面前,最后像瘫痪了一样掉在桌上不动了。
这折纸鹤的技术,实在惨不忍睹。苏灵郡忍俊不禁的拿起那只快要散架的纸鹤,把它重新加固了一下,那只纸鹤便又扑棱起翅膀,摇摇晃晃的飞向空中。
苏灵郡的目光顺着那只纸鹤落到了一处窗口,那里突然又摇摇晃晃的飞进来了好多只纸鹤,排成了一条线的形状,上下不齐的飞了过来。
“噗。”苏灵郡忍不住笑出了声,只见那几只纸鹤被穿在了一根白色的长线,可即便如此,它们还是歪七扭八的把一根长线队形飞成了曲线。
苏灵郡双指一点,那些纸鹤竟像是活过来了一样,井然有序的排成了一字型,向自己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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