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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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响起一道人声,“都病得要死了,还要来取我人头给那劳什子五皇子,好保你升官发财?”

那时候萧祁远身子还不似现在孱弱得一惊厥就倒,他半靠石头,仍是悠闲自在,“姑娘,我是来带你下山的,并不认识你说的……劳什子五皇子。”

“我在山中乐得逍遥,才不要下山。”那声音仍在山洞外,清灵婉转又稚嫩满含杀气,“不过,要我下山也行,你替我灭了西北震安王。”

梁胥一大汉子,昨日保护主人不成,现在也只得缩在身后养精蓄锐,听这二人搭着话。

萧祁远道,“听曹兄说,曹家小妹婉婉自幼乖巧,连一只鸟都舍不得捆。如今喊打喊杀,哪还是那曹家小妹?”

良久,外头在无人声响。等梁胥反应过来,离奇般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晃眼间,山洞外走出一道白影,身形窈窕,有什么东西在旁边扑腾。

女子赤足白发站在洞口,目光堆在萧祁远身上,忽而轻声笑。她笑容绵软,平白让人想起树荫之上的天光,她将手里东西往上一提,“我虽还疑你是狗皇子派来杀我的,但你言语间认识我兄长,那我便信你一次。”

随后朗声道,“你跟我走吧,我方才去潭水里捉了一条鱼给你补身子。”

萧祁远起身走过去,心中思索半晌,抿唇将外袍脱下,披在她身上,“外头风寒,姑娘莫着凉了。”

曹婉婉粲然一笑,眼中碎星明亮,“多谢,”

“在下的仆从还冻着,劳烦姑娘解了他穴位。”

曹婉婉柳眉微蹙,打量洞内的另人,嫌弃道,“他长得好丑,不想带他去我家。”

梁胥脸憋得通红,一路上将那面相清秀嘴毒的小女娃瞪了又瞪。

在黯淡林间走了许久,终于前头有一丝火光。女子推开院门,凌冽杀气扑面而来,梁胥预去护自己主人,却扑了个空。

一道阴鸷肃杀之声从小竹屋传来——

“真是多谢萧家主,这曹家遗女真是叫本宫好找。”

院内两盏红灯笼摇摇欲坠,叫人能看清地上躺了一红影,腹部明晃晃插着一把刀,血森森冒出将衣裙染得暗黑,那双腿下意识抽搐,手掌粘着血去拉曹婉婉衣裙,张着嘴发出虫蛇‘嘶哑’。

萧祁远将曹婉婉护在怀里,往后闪了几步,带着她朝屋内跪下,“太子殿下,曹家只剩一位孤女,掀不起大浪。请您高抬贵手,饶她一命。”

曹婉婉在萧祁远臂弯,死死咬着牙,浑身颤栗。她想冲出去同那人撕打,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偏偏手臂被人死死遏住,攥得骨头碎了又碎。

“斩草不除根,萧家主是觉得本宫同你一样心软?”

第11章 兄长

不知何时,四下围出一群盔甲带剑士兵,屋舍肃杀严寒泛起。

曹婉婉一双眼因仇恨发红,从牙缝挤出字,“你同那狗贼是一伙,将人引过来,何必在这儿假惺惺的。”

待在山中原是无聊,许是那人长得不错,口中话语与兄长熟稔,她才放松警惕。到底天性活泼,还去石潭水抓了一尾鱼赠他。岂料,招来个天杀的豺狼。

萧祁远一手扣她脖颈碰地,一手遏住纤细手腕,指骨用力,慎微言语道:“在下有药,能许曹家遗女忘却身前事。望太子念在曹家人曾为您效劳过,饶恕此女。”

脖颈重力抬不得头,曹婉婉恨不得以目光做刀,刀刀剜去这些人肉骨。

“父弟兄嫂若知晓效劳的人是不仁不义之辈,定懊悔了肠子,瞎眼信错人,白白被匈奴杀死。”

挣扎着,一股袭香从袖口溜出,曹婉婉来不及屏息,香气如无形爪牙,扰她神思恍惚,不时晕死过去。

前头人下意识踌躇往前,却被萧祁远护紧。前头凌厉身影立着,觑向那女子。话语染出几分不舍,“祁远,曹家灭门实属不幸,我预带她回宫……然天鉴司给她算过命,与本宫天生相克,本宫……如今半点马虎不得,是狠了心要除去的。你却半路跳出,真要同我作对?”

双方僵持着,萧祁远姿势跪伏,筋骨直硬,手掌拢住身边人,坚定道:“太子潜渊之储,顾不得往日情分,在下行商承曹家兄长救过一命,妄求个善念。”

四下寂静孤凉,风卷残叶,梁胥一直护着萧祁远,待那些杀气散去,不远处鸟兽覆活。这深山雾霭里,一具尸体,两个活人,一个活死人。

萧祁远手掌白净,指骨修长,捏住怀里人下颌,从药瓶倒出早已备好药丸。

“主人,这药当真能忘却往前?”梁胥痞性未散,站定萧祁远身边,稀奇瞧着。

这女子估摸着十三、四岁,脾性娇戾古怪,还惹得太子亲自追杀。这稀奇事儿让自己撞见,当真是吊足了胃口。

萧祁远未答,眼神落在晕沉女子面上,言语清冷吩咐将竹屋里头数十副画像取下,和着外头红衣尸体一并烧了。

山中多猛禽,爬树刨土,这尸体下土没两月定要叫那些畜牲刨出来吃得骨头无剩。

待他回来,在门口掸了掸衣裳烧灰,里头男女声音传出。他终是好奇那药是何神奇,顷身附耳贴上门框。

“你叫施烟,是我萧家族中外亲,家住西北荒凉,父母兄弟造边寇残害………”温墩声静停,半晌才道,“你兄嫂阿弟深受重伤,我赶去时已药石无灵。我将他们好生安葬在雲山下一处村落,才寻着你兄长嘱咐来寻你。”

“多谢。”那女声怯怯,抹了带了哭意,“我欠你几条命,我会还你的。”

“不肖你还,只此地不适弱娇女子住,待山雾散去,你随我去长安。至此,忘了这里一切。”

小女子半倚枕榻,那双眼氤含雾气,哭起嗓子忽然去搂他脖颈,“我没有父亲没有兄嫂没有阿弟,家里人通通没了,怎能忘得。”

那时候萧祁远多凉薄,出了郎中小厮,最厌别人近身。遂将女子扯开,冷淡道:“那便记在心里,你想,大可唤我一句“兄长”。”

“你哄我,我便叫你兄长。”

清婉秀气的脸上落了两行泪,伸出双手来,眼泪汪汪瞧着你,暴露眼底惶恐又急于安抚的胆怯。

萧祁远抿唇,沉默张臂,登时拥了满怀柔软。

施烟不撒手,压抑心底苦涩一起嚎出,扯得嗓子生哑,转之最后,化作绵绵一句,“兄长……”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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