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至极(2 / 2)
是啊?
萧晟渊的今日,都是她一手造就的,是她亲手,将一个本该健全的人一步步推向了死亡。
无数个日夜,她都辗转难安,黑夜中摊开双手,只觉得十指血淋淋的,如何都洗不干净。
“是本王识人不清,让你们钻了空子,也是许氏糊涂,世代清明毁在了你手中”,萧辞正襟危坐,平视着许淑贤,沉道:“本王不杀你,无非是因为你腹中皇子,贤淑宫已清理干净,此后,皇后就安心养在殿内,不会再有人日日同你筹谋一些痴心妄想的事,皇后可还满意。”
曾鸣死了。
许淑贤混沌的撑了撑眼:“没用的,本宫既然能害了皇上,就能害了自己,王爷别做梦了,腹中皇子,终将随着本宫一同死去。”
萧辞:“本王若是想留,自然有的是办法,今日来,还想告诉皇后,大齐琉氏彻底败落,族中上下已被血洗一空,至于齐皇后,自身难保,通敌这么多年,最后也是这般结果,皇后可曾有悔?”
半晌,许淑贤才说:“本宫不悔。”
对面传来一声冷笑。
许淑贤说谎了,她有悔。
自小便被秘密送到京城,一朝顶替许氏嫡女,便受尽府中疼爱,许氏的清明,人人敬而尊之……
她如今所得的一切,七分来自许氏的真心栽培,两分顺了自己的心,剩下那一分,时刻苟藏在心底最阴暗的地方,不曾见过光明。
可偏偏是这一分黑暗,推着自己越走越远,渐渐的堕入地狱。
现在想来,人心如世,正义永远抵不过黑暗。
忠义两难全,到头来,她一个都全不了,她要萧晟渊死,自己也不想独活,多没意思啊。
看出了她的心思,萧辞道:“死比活着容易,皇后罪孽深重,本王话已说尽,皇后不如好好忏悔,想想自己亲手所造的孽,究竟值不值,到底能换来什么?”
齐皇后从一开始就只是利用她而已,像她那般精于算计的无情之人,怎会对许淑贤用了真心,不过是棋盘上的一子罢了,给她一个空有的“家”,便能将人牢牢的装在里面,但凡局面有丝毫风吹草动,想舍就舍了。
萧辞要走,许淑贤骤然追上去,哑声:“本宫要见皇上!王爷……本宫要见皇上……”
漠然的离开,萧辞未应。
到萧晟渊死,他都不会让两人想见,这种惩罚不比一剑带来的了结让人痛苦百倍、千倍。
李德全不知道从那听到了风声,低着头下步进去,他一直伺候在皇上身边,相对来说,行动自有一些。
进进出出的侍卫,不太阻拦他,端着茶盏进去,李德全同谢良打过招呼,快步进去。
萧晟渊刚醒,短短两日,人愈发的消瘦了,将茶盏放下,回头朝外面瞅了一眼,李德全低声:“皇上,奴来伺候你,宫里上了新茶,都是皇上喜欢的,奴给皇上泡上。”
目光闪了闪,萧晟渊僵硬的瞥过头,只要一闭眼,他就得同死神打交道。
叹了口气,李德全凑到萧晟渊跟前,低低道:“皇上,奴听到一点风声,说是摄政王把皇后娘娘的寝宫封了。”
嘴角动了动,萧晟渊瞪大了眼睛:“……皇后如何?”
“奴不太清楚,应该无碍”,李德全看萧晟渊好不容易来了点精神,赶紧给他喂了口水,心下一时不忍,眼眶都红了,小声安慰:“皇上别多想,一定会好起来的,等皇上好起来了,皇后娘娘也能出宫了。”
“朕怕是……好不了了。”
萧晟渊浑身一惊,帘子后现出面萧辞的脸,直直对视过去,不知道人是何时来的。
李德全满头冷汗,退回地上,额头唉着地面,丝毫不敢抬起。
头顶的低沉飘进耳朵:“出去。”
“奴、奴告退”,连滚带爬的,李德全迅速退了。
萧晟渊张了张嘴,对于萧辞,他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用尽力气也没能坐起来,只能侧过身躺着,一个眼神都不想给萧辞。
“本王听皇上昨夜发了不小的火”,萧辞兀自坐下,叠上二郎腿,看着前方说:“什么事,还能让皇上动如此大的气,你现在多累一分,便得多昏睡许久,医师都没同皇上交待清楚吗?”
闭上眼,困意袭来,萧晟渊没吭声。
萧辞也不指望他回答,不自觉的嗓音低了些许,一字一句道:“省点力气,何必同命过不去呢。”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被何人害成这副模样么”,萧辞道:“本王替阿渊查清楚了,是贤淑宫的娘娘。”
榻上的人踌躇一下,传出低“呜”。
“你日日午时都要去贤淑宫坐会,每日一盏茶从未间断,体内的毒也从未间断过,毒发的时候到了,只有死路一条。”
“皇叔记得,曾教过你,防人之心不可无,在这宫中,一步一行都要谨慎琢磨,不可全然信任何人,也不可一意孤行,谁都不信。”
缓缓吐了口浊气,萧辞接着道:“到头来,皇叔所有的话你都听进去了,都统统用在了皇叔身上,该信之人,你步步紧逼,不留余地;该警之人,你反倒信的毫无保留,可笑至极。”
萧晟渊哽咽:“为……什么?”
萧辞起身:“大齐琉氏!阿渊觉得这个理由够吗?”
眼角滑下一滴泪,模糊了萧晟渊的视线,目光所及,徒留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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