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般不服(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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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大口出气,缓了半天,难受的神色才渐渐平复,秦王靠着床边,沧桑的眸子半睁着,笑道:“哪次回来不是变了很多,邝儿同烟樱都长大了,该自己整顿府中了。”

昨日见到许烟樱,喜子都没认出来,叹道:“一晃,小姐都长的这般亭亭玉立了。”

“可惜……见不到邝儿了”,秦王微落寞,许邝自小同他交流的少,两人之间别说父子情了,连一点家人的情谊都薄的可怜,这么多年,断断续续收到许烟樱的信,可许邝的家书一封都没有,半晌,秦王摩挲着下了床,往窗边走过去,低声:“罢了,邝儿他有自己的前程,我不过拖累他而已。”

喜子心下不快,王世子是个无情的人,压根记不起他还有个父亲,虚虚的扶着秦王,埋怨道:“世子现在十三部,大展拳脚,陛下让他三年后回凉都。”

看了喜子一眼,秦王白着唇出神,他知道许博延的意图,可这对于许邝而言,未免不是一条最好的出路,他这一生,快要结束了,受了先皇的打压,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凉都城外的风霜早就磨平了他的棱角,权贵金钱已经不能让他睁开眼说“欢喜”。

就希望秦王府一直平平淡淡的,人只有活着,才有未来。

眼看着许博延还能撑几年,等新皇上位,第一个要防的就是许邝了,秦王对时局看的透彻,他也知道,许邝不是甘于平庸的人,把他留在凉都城,他一定会冒尖,顿了会道:“陛下是为了邝儿好,他在十三部立功,十年二十年,等我死了,他便能封得王位,身为大凉第一个定边王,一身都远离凉都,手握实权,比在凉都城被人排挤好多了。”

“可咱们世子更喜欢凉都”,喜子说:“王爷,陛下的好心世子不一定会明白,他只当你同陛下不和,连带着秦王府受了半生的苦。”

“我啊”,秦王笑了一声:“我若是同陛下不和,也不会活到现在了,陛下处处照顾着我,只是我无福享受罢了。”

一股七月的热风吹过,窗户扑着热气过来,喜子额头出了汗,觉得射进来的太阳火辣辣的,照的人难受,低了身子:“王爷,里面歇着吧,别中暑了。”

凉都城的日头是最大的,也是最热的,比别的地方都要烈许多,秦王昂首触碰,慢慢的就有些困了,他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回头:“是烟樱来了,扶我过去。”

许烟樱听了医师最后的叮嘱,愣在原地。

秦王成疾的身子已无痊愈的可能,就这般小心照看着,拖个三年五载的,便是好的了。

良久,许烟樱才发觉自己失神,指尖攥的她手心生疼,拭了拭眼角进去,秦王已经坐在桌边等她了。

看着今天比昨天精神了好多,许烟樱抬步进去,屈膝行礼:“给父亲请安。”

“烟樱快坐,让爹好好看看你”,一瞬间,秦王的眼中满是慈爱,他看着出众的女儿,就笑了:“我们烟樱长大了,爹若是没记错,三年前就能嫁人了,不能再整日留在家中了。”

被提到痛处,许烟樱怔了怔,她久久未嫁,背后说的人很多了。

见她半天不吭声,秦王伸出略显粗糙的手,大掌盖上许烟樱细嫩的手背,语重心长好:“哪有姑娘一直留在闺中的,趁着爹还在,物色一门好亲事,我们烟樱也该出嫁了。”

“父亲,我……”,许烟樱摇头:“再等等吧,总得遇到合适的。”

“什么是合适的?爹也知道那沐府的珣世子,确实好,可我们烟樱不能一直想着一个人啊。”

许烟樱一怔,当即黑了脸:“父亲说什么呢?我怎会想着嫁给那珣世子,他是生是死都未可知呢。”

“你前两年不嫁,放眼凉都城,还能是为了什么?”秦王说道:“沐南均和夫人快要回来了,那珣世子福大命大,肯定死不了,等他一回来,说亲的人能把沐府的门槛踏破了,可我们秦王府同他们不粘,烟樱,听爹的,别总想着复兴秦王府,不成的。”

“父亲,秦王府本就尊贵,若是我同哥哥就此听之任之的放手,父亲的血脉便会在这一代终结,以后哪里还有什么秦王府,得世世代代没入这凉都城的平庸,你甘心吗?”

“烟樱,你是个女子,有什么不甘心的”,秦王嗓子一痒,他顿了半天等着胸闷过去,才继续道:“爹也算是看明白了,许氏的天下我们秦王府不粘,咱们离得远远的,安稳最重要。”

“可我不想被人瞧不起”,许烟樱受够了,她身上留的是许氏血脉,怎么就在这凉都城做个平庸的女子,她抬眸道:“父亲,大哥也不想被人瞧不起,我们之所以万般拼搏,存着一股不肯让步的劲,又不是为了跟宫中的皇子抢大凉天下,我们没那么贪心,相反,秦王府是忠心耿耿的,我和大哥都是,大哥只想在凉都城有一席之地,能辅佐君王左右,在朝堂之上有人可用而已,为什么不争?”

只有这样,秦王府才能重新崛起,许邝同许烟樱的孩子,才能一出生就尊贵。

看着许烟樱坚定的面容,秦王缓缓叹了口气,摇头道:“烟樱,你到底太天真了,从父亲退出凉都城开始,朝堂上就不可能有秦王府的立足之地了,一旦邝儿强硬的挤进去,那里非旦没有他的立足之地,还会受到无数的猜忌和防备。”

“那也比在边境当个封边大吏的强”,许烟樱听不进去,她一想到穆安的郡主身份就万般不服,决绝道:“我明白父亲的意思,可身处在这政治的漩涡里,怎会出淤泥而不染,大哥不能一辈子待在十三部,哪怕他以后封王,那也不成,留在边境,便注定凉都城没了秦王府,大哥的孩子也只能代代生在边境,谁会拿一个安边王的孩子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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