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琰做好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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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令妍道:“这一句话可值八品。”郑靖业把米源的儿子弄了个八品的官,两姐妹理所当然认为这是报酬。

郑琰也不解释,只与她们说些八卦,什么魏王家、晋王家都装修房子了,不知道淑妃要跟哪个住一类。萧令娴忽然扬一扬下巴:“看五娘,她也修葺屋室了,难不成燕王太妃还能去她那里住?没的添乱!”把老子看中的一个匠人给弄过去盖房子,害老子缺人手,只好找郑七讨人情。切~

八卦间,宫中传来赏赐,却是萧令先与徐莹为庶母迁居添陈设。

这个时候就是要刷刷存在感嘛!郑琰腹诽。

苗妃的人缘儿并不好,来的多半是些碍不过情面的诸王公主一类,朝臣什么的,就没来什么人。坐了一会儿,大家也就散了。

郑琰与两位长公主住在相反的反向,在门口分手,一往左、一往右,各带一队人马慢悠悠离开了。哪里的城区都有限速,此时虽无测速器,不用你说七十码,跑得太快了撞到人也不好。

时间还早,郑琰想去看看池外婆与池舅妈,瞅一眼她们过冬的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便吩咐:“去外家。”

车子拐了个弯儿,车轮再次转动了起来。

郑琰闭目养神,寻思着明年与池脩之离京之后,家中交给叶远看个门还是能够办得到的。她陪嫁的屋子自有仆役看护,想来宰相女儿的私产,还没几个人敢染指。新置的铺子倒不用费心,她只坐收利息,不去经营。庄田有庄主照看,都是老手了。唔,新田庄真心难买,多的是零碎买的,她有些看不上,忽然明白为什么权贵们好夺人田园了,买的不趁手,手中正好有权,干脆去抢一抢==!

要担心的只是玻璃作坊,自己不在京中坐镇,被人窃取了秘方要怎么办?交给娘家保管吗?又有点财务不清了。玻璃镜子的销量不小,市场还很大,被山寨了怎么办?等等等等。

正想着呢,车忽然就停了。郑琰睁开眼,不等她发话,陪侍在旁的阿崔就探头出去问:“怎么了?”驾车的何六是个老把式了,不应该犯低级错误。

外面何六的声气道:“一个小娘子冲了出来,挡在路中央。”

接着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仓皇而急促:“贵人救命!”

四下已经聚起了一些好事之徒和围观群众,京城百姓酷爱八卦。

郑琰不得不示意阿崔开口询问:“尔有何事,可诉于京兆,若是外地入京,则案归有司,奈何拦夫人车架?!”有没有眼力见儿啊?

“妾万不得已,请夫人恕罪!”说话的声音很年轻,带着哭腔,“不知夫人是谁!定能见到圣人娘子的!求夫人可怜可怜我的孩子吧?”

郑琰大奇:“把她带上来,什么孩子不孩子的,要是治病,给她些银钱。要是有别的事情,不要让她乱说才是。”发善心是一回事,万一这人是什么人弄来陷害的,又或者是有什么阴私之事,还是不要宣扬得人人都知道为好。不是她小心,是他爹办过小人事,那手段,跟这也差不多了。

阿崔机警地带着两个粗壮侍婢去把外面的女人给架了过来,女人一看这阵势先惊了,挣扎着高声道:“承庆郡王要杀我腹中骨肉!这是他的亲骨肉啊!夫人!”阿崔连忙拉着她道:“大嫂不要心急,慢慢说,你这样说得不明不白的,旁人听了去又有什么用呢?”

“就是要让大家知道,不然我们母子就没活路了!”

我勒个大擦!怎么让我遇上了这样的狗血剧?郑琰想吐血,小心揭开窗帘一角,看到一个小腹微凸的青年妇人,年约二十上下,虽不十分美倒也有五分颜色,一身衣裙也算整齐,头发略有凌乱。

“把她带过来,让看戏的都戏了吧!”郑琰知道,有了围观群众,这事儿就不能按下去了。

孕妇被带到了郑琰的车辕前,郑琰冷冷地道:“你选得好时机啊!我是不管也不行了!”

阿崔声音亦冷:“你知道我们夫人是谁吗?”

孕妇又跪了下去:“妾固不知,只是今日吴王太妃移宫,过往必是贵人,妾也是没法子了,总不能让孩子去死!夫人救我母子一回,妾永世不忘,日夜为夫人焚香祷拜,祝夫人公侯万代!”

倒是会说话呢。

“长话短说,如实说,否则别怪我把你扔到宗正寺去!”

“妾钱氏,承庆郡王家侍婢,不敢有非份之想。不合让郡王临幸,有了骨肉,郡王厌恶这孩子会在孝期出生,知道了必要除之。王妃不忍,仅囚妾,妾恐生变,故而、故而……”

“这是郡王的骨肉吗?”

“自然是!”孕妇的声音大得都裂了。

“几个月了?!”郑琰冷静地问。

“四、四个月。”

“那就不是孝期宣淫了?!”郑琰问得很大声。

孕妇也大声道:“不是!可郡王……”

“够了!给她辆车,随我去宗正那里!”

郑琰快要气死了,众目睽睽之下,她被人拦了,就不能让什么不好的传闻跟她扯上关系。眼下最妥贴的办法无过于把人送到宗正那里,有什么事儿,你们萧家人自己掰扯!

这个承庆郡王她是知道的,先帝第十八子,萧令先他弟,名叫萧令恭,娶妻沈氏,是个文弱得有些神经质的少年。性别的局限,郑琰没办法与诸王多接触,她对诸王并不太熟,反倒是与皇帝接触得更多些。之所以知道萧令恭,乃是因为他是个大孝子!先帝丧仪,他哭昏了过去,尼玛当时连苗妃都没哭昏过去呢!只有江阴大长公主昏倒,这货就做了第二个。御医诊断,就是伤心过度。那御医郑琰认得,事后问过,确实就是伤心得昏倒了。

萧令先认为这个弟弟非常孝顺,曾多次夸奖,要不是事情多,被抽得脸都肿了,护头护脸都忙不过来,早把这兄弟弄成亲王了。

眼下出了丑闻,还让自己遇上了。

我究竟得要多倒霉?!

郑琰还不能放松,万一这是个坑呢?如今朝上可不太平啊!怎么谁都不拦,就拦上自己的车了呢?郑琰生了疑心。

钱氏忐忑不安,她说的还真是实情,腹黑小白花又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品种,哪有那么巧就被遇上了呢?女人一旦做了母亲,彪悍的指数是会翻着番地上涨的,何况钱氏本也不算个太懦弱的人。

萧令恭这货,做皇子的时候,比萧令先还透明,可不知怎么的,他对他亲爹比萧令先还要孺慕。哭昏都是小事儿,哭丧哭得昏头胀脑地没功夫顾及后院的事儿,回来还病了一阵儿,病得一直没上朝,萧令先心疼弟弟,放假让他养病。这天他病好了,正好遇上钱氏有身孕的事情被禀了上来。

萧令恭裂了!尼玛我怎么不知道?!

钱氏就是个侍婢,萧令恭“幸”她,纯属意外,谁都没放到心上去。遇上先帝大行,谁还关注一个侍婢呢?结果这侍婢就是命好,有了身孕了。大家也没当回事儿,都忙呢!王妃沈氏只关照不让她做粗活,别的也不用管了。其时待侍婢,都是这样的。

萧令恭之前并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一想到这个孩子会在孝期里出生的,哪怕明知道不是孝期里怀上的,萧令恭就不能忍受!不能让他生出来!

沈氏到底是个明白人,没跟他一块儿犯抽,让钱氏到一处僻静的院子里呆着,别碍了萧令恭的眼,等孩子生下来了报个户口,不冷不热地养着呗。

萧令恭不肯干,亏得有沈氏拦着,沈氏觉得吧,这毕竟是萧令恭的孩子,弄掉个孩子,实在是有损阴德。让钱氏躲着别出来。钱氏吓个半死,不用提醒也不要自己小心的。躲了两天,正遇到苗妃移宫,萧令恭夫妇要出门道贺,府内管理松懈,钱氏拿出积蓄买通了后门的看门人,伪称要出去逃命。

出来就撞上了郑琰。

钱氏忍不住一直看郑琰,郑琰道:“你要说得属实,自当无碍。我是外命妇,管不得皇家事,只是你这一闹郡王面上要不好看!你想过以后要怎么办么?”

钱氏呐呐地道:“今日不闹,还能有以后么?”

郑琰哑然。

宗正今天没去周王府,正准备下班呢,冷不丁听到前面衙役飞奔来报:“不好了,不好了!有人堵门口了!指名让您出去说话呢!”

宗正大怒:“何人如此大胆?!”

“是琅玡郡夫人,还带着个大着肚子的小娘子,让您出来一起面圣呢!”

“!!!”宗正心说,我没包养过外室啊?正一正衣冠,“我去看看。”

等出来一看,尼玛!还不如是自己养外室被打上门来呢!

郑琰就在围观群众的目光上揪着宗正一起入宫了:“郡王那里,也使人告诉一声吧。”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真倒霉,遇上这等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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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琰进宫,肯定是先带钱氏见徐莹,宗正却是先报萧令先。大正宫,萧令先本在苦读来的,一听说了这件事,书也扔了,脸也绿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宗正苦着脸道:“臣也不知啊!是琅玡郡夫人路上被人拦了车,事涉宗室,就找臣来了。”

不一时,徐莹与郑琰也带着钱氏过来了,钱氏又诉了一回经过。郑琰道:“此事须怪不得郡王,这女子也是无辜,孩子更无辜呢。圣人一片慈心,必会有个妥善安排的。也必得妥善安排,当街拦车这样的事情,看到的人可多呢。”

承庆郡王夫妇刚从周王府回家,就接了个噩耗,萧令恭怒道:“我早说了!”

沈氏道:“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入宫自辩!”你早老实点儿就没这个事了!心里也埋怨钱氏不懂事,给府中添麻烦。

萧令恭入宫,直挺挺在地萧瑟的秋风中跪在大正宫的台阶前,自称有罪,一点也不肯认这个“孽子”。沈氏入内,自是不能说不要庶子,转而求帝后帮忙:“郎君只是一时气恼,眼下却是不能不管自家骨肉的,只是我们府里是住不下她了,寻一安静处住下,待生下来养个两三岁再抱过来吧。”

行,不用问了,这是萧令恭的儿子,不然这两位肯定先问钱氏一个攀诬之罪。

萧令先一口答应了下来:“就这样。”知道十八弟不是孝中宣淫,他的态度就好了很多,还觉得十八弟过于自律了。作为一个好伯父,他当然不能让侄子没出世就死掉。

徐莹道:“放到哪里养?”是啊,亲生父亲想要他死,别人要怎么小心回护?这孕妇放到宫中明显不妥,别的地方呢?

萧令先挠了挠头:“不拘哪处别业庄园,派两个内侍,两个宫婢,照顾去罢。”让萧令恭夫妇回府,孩子的事情不用他们操心了。沈氏甩出个大包袱,虽不太高兴,也算能接受。萧令恭是十分不乐意!以至于他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狠狠地记恨上了郑琰这个多管闲事的女人!

郑琰一直盯到没她什么事儿了才告退,萧令先很和气地道:“这事儿你受累了。”

郑琰道:“不过是遇上了,好歹是条命呢。”

徐莹见没旁的事了,她还要准备搬到昭仁殿,带着人一起退了出来,钱氏小心地跟着踱出了大正殿,此时方才觉得后怕,双腿一软,小内侍眼明手快地给扶住了。

徐莹与郑琰一起回头,郑琰道:“她也可怜。”

徐莹冷笑道:“十八郎当真没种!”

“她日后生活,衣食要怎么弄,你可得安排了呢,总不能缺衣少食的。”

徐莹漫应一声:“这还用说?”

郑琰挑挑眉,摸摸袖里还有一小口袋金钱,索性好人做到底,扔给了钱氏。

徐莹奇道:“你给她什么?”

“一点儿小东西。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权作个想念,也算不枉见过一面了。”

徐莹也不再问,只说:“你总这样对谁都要顾三分。”

“那可不一定,我得回家了。”

“去吧,这回别再遇个什么事儿再回来请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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