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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老师,对不起

如果我没有选择那女子和年老的劳工,如果我向兄长求了请

您是否还会因为锥心的丧妻丧子之痛,如此早早的离去?

不怪你。

韩御史极轻微地闭了闭眼,摇头:好孩子,老师从来没有怪过你。但是这条路,你要自己走了

他的眼瞳就像就将即将熄灭的灯烛,摇摇欲坠地挣扎着。御史大夫最后一次竭力抬起手,轻轻拂过林昆的面颊和乌发,喃喃:

老师不中用盛泱的清明与良知,交给你了。

你莫要叫自己太难过。

干枯温暖的手自他头顶拂过,挂了林昆的头发一下,接着,便如脱力的风筝那般直直坠落下来,划过空气,再无生机地掉在锦被上。

林昆惊声:老师!!

御使大夫永远地闭上了眼。

这是云华二十一年,隆冬。

新岁很快就要到了,但是林昆的老师没有等到开春的那一天。

他将林昆孤零零地留在了世界上也孤零零地留在了朝堂上。

那之后,朝廷中最后一块未落入黑暗之中的地方御史台,也随着韩尚的离世彻底沦陷。

莫必欢在安王爷的支持下走上御史长史的位置,整个庙堂成为安王爷的一言堂,在沉宴登基之前,盛泱甚至半年无君王上朝也无人稀奇。

这个国度,已经一塌糊涂。

两年后,朱雀大道。

快快快,交出钱来!

你呢,还想跑!嘿,你不会不知道这是要交给谁的钱罢?

老婆子,哭什么哭,莫叫军爷生烦!

一队配着武器和铠甲的城内守兵挨家挨户地敲着门,有人朝窗外看过一眼,瑟瑟缩缩躲在桌下。门被敲的哐哐作响也不敢发出声音。

那守军便直接踢踹,将大门连门板一切卸了,直进来强抢。

看见什么值钱东西便带走。

这就是你们不老实的下场!!

还有家中实在家徒四壁的,守卫便抱起塌上满面惊恐的女孩,嚷道:

那你们就纳给河神大人一个新娘罢!!

囡囡不,囡囡!!

一时间,街上吵嚷混乱到了极致军官的暴喝,百姓的哭叫,家禽牲畜的惊鸣,搅合在一起。

仿若他国的乱军进了城,对盛泱的百姓烧杀抢掠。

你们在做什么!!

林昆一入眼,便是如此景象,他怔了一怔,便是遥远地一声斥喝: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在强抢百姓么?!

行凶的士兵们愣了一愣,但他们随即看到林昆的士子服

想来是从琳琅书院出来的,没什么本是还净喜欢瞎逞能。

他们含着烟枪反倒走到林昆面前,挑衅地推了他一下:你知道我们是谁么?

那守军问道:我们是替钦天监的大人们办事的!!

林昆的面孔冷的像是能掉下冰碴子,他漆黑冰冷的瞳孔缓缓在面前士兵身上扫过一圈:

噢,那又如何呢。

他轻轻地问。

若是在从前,韩尚还在的时候,昏官兵痞看到琳琅书院的士子万没有如此嚣张放肆。

他们忌惮还摇摇欲坠支撑着一片清明的御史台。但这一切,自从莫必欢接手后都不再如初了。

甚至,连琳琅书院仗义执言的士子,因不识好歹,被当街打死,都发生了好几起。

我看你就是皮痒!

一名兵痞说道,但同时,一个站在较后方的领头看到了林昆,他愣了一下,赶忙拨开人群凑到前方来:嗨这不是这不是林府的公子吗!

林昆冷目望着他。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有种不怒自威的冷意,叫任何人一看都心里微微一惊。

误会,呵呵,都是误会!

那名领头者赶忙给他介绍了一下:这位,是林太傅家中的嫡长子,你们可冒犯不得!

他将嫡长子那三字咬得很重,又以眼神示意身后这帮浑兵。

林公子出来逛呢?

那名领头者说:那我遣人互送您回去罢?这世道,嗨,不安定的很!

放了他们。

然而林昆说。将你们抢来的东西都还回去。

领头人一僵。他皮笑肉不笑的冷意挂在唇角,站直了,变了个姿势:

您在说什么玩笑话呢。

林昆摇摇头:这不是玩笑话。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对峙,一个冷硬强决;一个油滑黏腻。

许久后,领头兵笑了一下,他点点头:好,我们还回去。

他冲属下伸出手,小兵迟疑了一下,将手中孩子交给他:头儿

然而,没想到的是,那名领头模样的兵目不斜视,吆吆接过孩子后,却骤然高举,狠狠地将孩童摔倒了地上!

孩子发出一声惊惧痛苦至极的惊叫,而后便熄声,无声无息地没有了呼吸。

身后的浑兵们爆发出一阵欢呼,而后便是有学有样,在林昆面前纷纷砸烂方才抢来的东西,然后扔破烂一般将东西扔在地上。

女孩的奶奶痛哭不止,以头抢地,嘶哑声将枝头乌鸦都惊飞了。

林昆站在原地,全身都是冰冷的,面无血色。

那群守卫兵从他面前经过的时候,还哼笑了一声,蔑视暼过全然僵怔住的林昆一眼,扬长而去。

还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啊!!

老人哭的不住颤抖,悲痛哀鸣像一针针针扎进林昆耳朵里。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那人捧着孩童已经全无知觉的脸颊,吻着,捧着,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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