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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淮皱了皱眉,他嘴唇干燥,似乎还有一点起皮。
但面对银止川,他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看到我的丑态,你高兴了么?
西淮低哑地轻声说。
银止川唇角翘起来,道:高兴啊,高兴得不得了。
一想到欺骗我背叛我的人,原来也有这么一番难熬的样子,真是心里畅快了不少。
他眉宇间满是吊儿郎当的纨绔气,完全将昏迷时缱绻凝望着西淮的自己,和此时漠不关心的自己分裂成两个人。
你在做什么?
西淮静了静,似乎不愿意再听他说这些叫自己难过的话,转而将注意力移到了银止川手上。问道:挡劫命牌?
是啊。
银止川散漫说,当日因为林昆没有去成,半路折回来了。这几日我又跑了趟寺庙,将我们定来世之约的那个小匣子拿了回来。
不得不说西淮当初提出,在埋下木盒的地方立下一根桃树枝作为标志,是有相当的先见之明。
他似乎早已预料到了今日的情形,所以在开始的时候就为银止川留好了退路。
银止川有时候再回首,想到他们曾相处过的点点滴滴,那些当初他并不明白的言外之意,而今了然过来,都感觉心头好像被一柄小刀割着,传来钝钝的长久的痛。
我记得我说过
西淮喉咙滚动了一下,说道,倘若你真的有一天想要将它拿回来,不要让我知道
银止川咧嘴一笑,很轻快的,像个少年一般说道:噢,但是我怕你也很担心,想到下一世还要与我相遇,所以才特地这么告诉我的。
现在你可以亲眼看着,我们永远永远都不会再相遇了。
他的手修长有力,掌心带着点修习枪术而有的薄茧,就那么清脆的一声,很轻易地就掰开了木匣,将西淮的小偶与自己的那个拿出来,分别放到两个盒子中。
西淮的手指掐入掌心中,深深到见血的地步。
没有人会一直等着你的,西淮。
银止川说:而且我也并非是死打烂缠的人。你我这一生的缘分尽了,来世就不要再相见了。
我从来不后悔与你相遇。
看着慢动作一般被自己隔到两侧,孤零零地躺下的小偶人,银止川也有一些怅然。
但他在心里说:不过这样的缘分与心爱,这样痛的情与劫,受过一次,也就够了。
风轻轻吹过去,冬天的没有云的下午,干燥得吐出一口气就会凝结成白雾。
西淮和银止川隔着数步之遥站着,那几乎是近到咫尺的距离,但银止川却觉得自己与西淮仿佛隔着天堑。
他们默默看了对方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然后银止川漫不经心地一笑,从西淮身边擦肩走了过去。
如果你说想要我留下来,那么我就为你留下来。
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银止川在心里最后一次想。
哪怕是来世之约,只要你告诉我你想要再遇见我,在没有血仇与藩篱的隔阂下,再一次与我重新开始。
那么我也会再与你定来世之约。
但是直到他走过,西淮也什么都没有说。
银止川闭了闭眼,压抑地转过了拐角,没有回头。
但是实际上,在银止川说出我们永生永世,都不要再相遇的下一秒,西淮就已经控制不住地倚住了门框。
巨大的心悸攥住了他的心,那句话带给西淮的伤害是银止川也无法估料的,西淮耳鸣不止,眼前也一阵阵发黑。
他强撑着让银止川离开,待银止川走过之后,他便已经顺着门框,软软地滑跪坐在地上,一声没吭地失去了意识。
第151章 双更合一
岁末,年关就要近了。
城外的神女河已经结上了冰,早晨起来,窗户上都是白色的霜花。
长桥和桥头松树都被雪堆上了,寂静的街道空旷安谧,只有门楣上的铜铃铛,在风中丁零当啷的响。
如果是往年,城里该是很热闹的。
世家贵族们在门前结彩,为官的则在门前布粥,炸开的炮仗声走街串巷都听得到,伴随着的还有小孩子们的欢呼。
小姐们登高楼而看,纨绔子弟们嘻嘻哈哈结伴经过,都穿着最光鲜的新衣裳,调笑嬉闹着,等待着元月的到来。
但今年,星野之都恍若死去了,没有一丝节日将至的喜悦气氛,整个王城内都充斥着一股压抑、风雨欲来的沉滞气。
原因无他,继毒患之后,从北边传来的军报,也一个更胜一个令人心慌。
燕启的顾雪都,已经打到距离王城不到九百里的地方了。
任何人都没有预料到他会来的这样快,虽然都早已听说过公子舜华的盛名,但是在有银氏一族镇守的北边,让人觉得顾雪都和他那些冰雪原上的活尸,都处在很遥远、仿佛这一生都不会接触得到的地方。
昼伏夜出的燕启军队,无声无息就能拿下一座城池的活尸鬼军,在月光下奏响哀婉箫声的公子舜华这些往常都出现在说书人的口中,亦或者是一些去过燕启行商的商户吹嘘里。
一些贵族少女曾欣羡过那个神秘的白衣客:据闻他身上带着一串铃铛,走到哪里都会传来一阵丁零当啷的清脆响声。
仿佛魔鬼步伐到来的前兆。
他与楚渊、慕子翎等人并列为明月公子,但是却是唯一一个到十九岁之前都默默无闻的。
他出身谪庶,可凭借自己的能力与手腕,弑父弑兄,将胞弟变作傀儡,一步步走上最高权位的王座。
成为燕启的实际掌控者。
听到顾雪都这个名字,都令人想到那些令人齿寒的冷血手腕,和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的眸子。
不少王族将相的少女,都曾叛国地幻想过,要是盛泱与燕启交好就好了。
这样或许有朝一日,还能有机会一睹公子舜华的真容。
但是,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很快就被军报中传来的讯息打破。
因为根据前线的军报来看,这位舜华公子与他在传闻一样冷酷,甚至到了残暴的地步。
盛泱所有丢失的城池,都几近被屠城。要么投降,要么杀至血流成河。
他纵容他手下的军队与活尸胡作非为,男子过膝者斩,女子随意奸淫,若真的到了星野之都沦陷的那一天,这些贵族少女们恐怕还没有来得及见到公子舜华的真容,就被他手下的那些腐朽尸兵咬断了咽喉。
在这样的情况下,人人自危,惊恐地算着日子,每当有快马载着军中密信从城门驶入,街边的百姓们都会躲在家中,不吭声地屏息从结霜的窗户往外看。
但是在这样的局势下,朝中的所作所为依然不能叫人满意。
沉宴似乎是病了,终日地避在寝殿中,不见任何人。
早朝也很久没有上过,每当有军报传来,都需要等很久才能得到回应。
人们不知道他们的君王怎么了,原本登基时就以勤政开明广为人知的崇信帝,怎么会突然变得这样深居简出,不问朝政。
有人说盛泱国祚已尽,所以天神布下了魔障,抹去了他们君王的神识;也有人说楚渊其实是盛泱的守灯人,失去了楚渊的维护,有邪祟进入了星野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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