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9)(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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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古翠岭,住着一群偶人医娘,擅长各种邪术疗法,尤其擅长移魂。

风缱雪不解:移魂术并不稀奇,但偶人医娘,我先前从未听过,她们是死人?

说得更准确一点,是不生不死。数百年前,修真界曾出过一名邪医,名叫温扶桑。落梅生道,他钻研医术,也钻研巫蛊禁术,虽一样能治病救人,但靠着移魂换血来续命,听着总难登大雅之堂,所以时常受人诟病,难听的闲话多了,他索性带着数百名美貌婢女,举家搬往大古翠岭隐居。

谢刃问:然后呢,他不会将婢女全部制成偶了吧?

落梅生道:也不完全算是。温扶桑晚年受邪术侵扰,自知命不久矣,便将生平所学悉心传给婢女,希望她们能接替自己,将三十六部医书全部编纂完成。

婢女们对温扶桑极为尊敬爱慕,在将他风光下葬后,便遵循主人遗愿,开始继续撰写医书。她们将大古翠岭视为私人领域,不愿再吸纳新的徒弟进来,却又怕直到生命的尽头,依然无法写完所有医书,便决定先将自己变成长生偶人。

谢刃:长生偶人?

听着可不像是好名字。

偶人虽能长生,但随着时间流逝,她们的身体会变得逐渐僵硬如木,甚至连表情都很难再有,从此只做潜心修书一件事,慢慢的,偶人医娘的名声就传了出去。落梅生道,风公子先前之所以没听过,是因为她们从未外出作乱,说到底,不过是一群可怜痴情的傻姑娘罢了。

谢刃质疑:都好几百年了,这群偶人不出山,难道也没有别有用心之人进山打扰她们吗?毕竟邪医邪书、美貌偶娘,对于那些喜欢走偏门的人来说,还是颇有几分诱惑力的。

大古翠岭的中心地带可不好进。落梅生道,或许是因为温扶桑在临死之前,只吩咐她们编纂医书,却并没有吩咐她们要以医书救人,所以这些年里,虽也有人登门求医,但治与不治,全看偶娘的心情。至于硬闯的恶贼,则是全部死于岭内重重机关,连一具囫囵尸体都无法留下。

白森森的骷髅头挂满山门,自然也就震退了别有用心的小人,勉强算是安宁。

谢刃啧一声:那照这么看,乌留须也未必就能移成魂,门都进不去,梅先生,你找到他了吗?

落梅生叹气:迟了一步。今晨,我眼睁睁看着他在偶人的迎接下,大摇大摆进了山门。

谢刃:

谢刃:所以他走狗屎运,恰好赶上了偶人心情好的时候?

落梅生:是。

风缱雪又问:既然偶人心情好,那梅先生为何不趁机跟进去?

落梅生面露无奈,因为他早上确实想跟,却被偶人凶神恶煞赶了出来,理由是嫌弃这位飞仙居的主人穿一身红,太刺眼。

既然落梅生被赶了出来,那就只有换人再去碰一次运气。

谢刃站在温氏山庄门口,抬头看了一眼挂满绿萝与毒虫的牌匾,低声对身边人道:这地方和坟堆也没什么区别了,阿雪,不然我们扮成僵尸,看起来还能亲切些。

风缱雪问:你见过谁家姑娘会喜欢僵尸?

谢刃嘀咕,我也没见过谁家姑娘放着落梅生不喜欢,却喜欢那个乌溜溜啊,所以估计得拧巴着来。

风缱雪嫌弃他吵,伸手拍来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好了,闭嘴,僵尸。

谢刃被捂得没法呼吸,刚想往下扯,面前的门却吱呀一声开了,只好垂下双手火速站直。他并不知道此时粘在自己脸上的玩意有多惊悚,但根据开门偶人的反应来看,应该还挺精彩的对方其实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就是动作僵硬面色苍白,所以显得极其诡异,她用那双无喜无怒的双眼直勾勾盯着谢刃,过了半晌,竟然缓慢地挪到墙角,蹲下,咳咳咳地干呕起来。

谢刃心情复杂,你到底给我弄了个什么鬼东西,居然把人家给恶心吐了。

风缱雪不动声色,只嘴角微微一绷。

谢刃在身后掐了一把他的腰,你就笑吧,这回肯定又进不去了,你我怕是还得易容再来一回。

因为偶人一直在咳咳咳,两人也只能站在门口等,足足过了一刻钟,对方才重新站了起来,又慢吞吞地走到门口,伸手,一把握住谢刃的手腕,拖着他就往里拽,口中还不断念叨着

换脸,换脸,换脸。

谢刃又长了新见识,原来这样也行。

风缱雪也跟了进去。

此地说是山庄,实际上也就比外头的绵绵翠岭多了道门,四周依旧是古木野草丛生,几乎要淹没房屋。开门偶人拖着谢刃,一直走到主厅才松手:换脸!

厅中还有十几名偶人,听到动静之后,纷纷扭头看过来。

风缱雪表情依旧冷冷的,谢刃倒是戴着面具,挤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结果剩下的偶人也开始吐了。

谢小公子:

换脸,换脸,换脸。

越来越多的偶人围了上来。

风缱雪伸手,把谢刃挡在自己身后:看诸位姑娘戴着手套拿着小刀,应当正在替旁人换脸吧,我们再等一阵。

不是,换脸,是,移魂。一名黄衣偶人将目光缓缓移过来,移魂,不急,换脸,换脸,换脸。

一连重复了十好几遍,可见确实对丑男人忍无可忍。她僵直地伸出手,将两人一路推到内室,一进屋,谢刃就乐了,因为床上正躺着一名灰衣人,于是张口就叫:乌留须!

灰衣男的头猛地一转,虽没认出谢刃与风缱雪,但也知道来者不善,于是想撑着坐起来,无奈浑身都被扎满移魂钉,动弹不得,只能惊慌地大声呼救:仙子姐姐,诸位仙子姐姐,他们想杀我,救命啊!

你有毛病吧,谁要杀你。谢刃踢了床腿一脚,别动了,再动几下,胳膊腿可就都散架了。

黄衣偶人一腿别开谢刃,单手抓住他的肩膀:你想,杀人。

我不想杀人,我是来找人的。谢刃指着乌留须,理直气壮,他是个贼,偷了钱银不算,还偷了我家小雪耗尽毕生心血编出的诗集,现在竟想跑来大古翠岭改头换面,重塑肉身,幸亏我追得及时啊,否则还真叫你得逞了。

他扯这谎时,全从偶人的心理出发。果然,黄衣偶人对耗尽毕生心血所编的书被偷走这件事敏感得很,估计是想起了这数百年的不易,极为感同身受,连手都开始微微颤抖,拿着刀刃便划过乌留须的脸颊,刺激地对方扯着破音的嗓子喊:我没有偷!仙子!我没有偷什么诗集,他们、他们是胡说的,他们根本就不会写诗,不信你让他们现在写!

谢刃笑容一僵:呃?

黄衣偶人扭头看向风缱雪:是你的,诗集,被他,偷了吗?

风缱雪道:嗯。

那你,写一首诗,证明。

好。

好?谢刃再度找回了当初在仙船上的雷劈感,他一把拽住心上人的手,不然还是我来抢人吧。

风缱雪语调清冷:好大一个贼,偷诗不知悔。如若不肯还,当场打断腿。

谢刃单手扶住额头,我聋了,我听不到。

床上的乌留须表情古怪,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你这诗,哈哈哈哈哈,仙子,仙子你看,我没有说谎吧!这玩意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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