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2 / 2)
是夜,漫天星辰明灭。
纤瑶台高百尺,浅金轻纱曼舞,两侧繁花似锦,更有光束搭成云梯,一路伸至天穹深处当然啦,是不能登攀的那种,只用幻术布景,博一个纤云弄巧瑶台揽月的意思。因为客人都是小辈,所以金苍客与金仙客都未露面,主席上坐着的是金泓,但别说吃饭了,他光是一看席间四人,就觉得胃隐隐作痛,气不打一处来,正好连客套都省了。
崔望潮也在,他只与风缱雪对视了一眼,就迅速把眼神挪开。
风缱雪真心发问:他为何要躲,是怕我打他吗?
谢刃一乐:也可能是怕你叫他。
我不想叫他。风缱雪坐在席间,这是什么茶?
玉芙蓉。谢刃年年都要来鸾羽殿吃饭,于是一一给他介绍,翠山拢雾、相思难表、红颜留春、青芜河上柳。
名字起得云里雾里,但味道还不错。四人都非常默契地没有理会台上的金泓,正好金泓也不想理会他们四个,宾客间倒也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和谐。风缱雪犹记得在离开青霭仙府前,二师兄再三叮嘱的要对谢府小公子多加照顾,所以此时见谢刃面前甜羹空了,便想叫人替他加一碗新的,但半天没看到有侍女过来,便道:崔浪潮!
崔望潮一口酒全部喷出来。
风缱雪说:再给我一碗甜羹。
崔望潮气极:你问我要什么甜羹?
风缱雪皱眉:你是主,我是客,我不问主人要,莫非还得自己去厨房端吗?
你崔望潮被他堵得无话可说,因为在开席之前,金泓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太对劲,可能是抱着凭什么要鸾羽殿伺候你们的心态吧,下令将所有的侍女都撤了,只留下光秃秃一桌菜。原本是为了给下马威,但现在看来,被踹下马的仿佛又成了自己。
风缱雪坐回去:没有就算了。
崔望潮看了眼金泓。
金泓也要气死了,这种场合谁会是真心实意来吃饭的?不都是敷衍客套动一下筷子吗?哪有人吃光了不算,还主动要第二碗?
风缱雪侧头问:他们家是有规矩,一人只能一碗汤吗?那我的给你吧。
谢刃已经笑得说不出话了,他扶着桌子,半天才直起身:算了,你自己吃。
风缱雪将碗推给他:你吃,我不吃甜,那不然我们各自一半。
金泓坐在上位,眼睁睁看着二人拿着勺子分起了一小碗羹,那小心抠搜的模样,简直令他连心头血都要呕出来。这回崔望潮倒是机智了,赶忙低声分析: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故意的?好出去逢人就讲,说鸾羽殿存心怠慢,连饭都是两个人只给一碗。
金泓不耐烦地一挥手:给他给他!
片刻后,侍女鱼贯而入,在谢刃面前摆满了甜羹。
风缱雪目测了一下,觉得应该够了,于是对台上二人道:多谢。
金泓自是不愿理他,至于崔望潮,生怕对方若得不到回应,自己就要再听一遍崔浪潮,倒是强行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
这顿饭吃得宾欢主不欢,好不容易撤下最后一道茶点,金泓站起来就想走,却被谢刃挡住:等会儿,我还有事。
金泓握紧佩剑,面色不善: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我对你只是没耐心,不是没好心。谢刃道,乌啼镇的红衣怨傀,听不听?不听我可就不说了。
金泓不悦:你伤了她,我杀了她,现已魂飞魄散,还有何好说的?
在乌啼镇时,我将她打成重伤,只剩下了一口气。谢刃道,她仓皇逃窜躲了一路,像是惜命得很,却偏在崔府的家丁搜山时,主动跑出来找死,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谢刃!崔望潮听得莫名其妙,慌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休要在这里挑拨离间!
谁挑拨离间了,你闭嘴吧。谢刃继续对金泓说,现在疑点全在你身上,那可是乌啼镇的几十条人命,要我是你,肯定要在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之前将真凶找出来。
金泓挥手将人扫开,自己带着崔望潮离开了纤瑶台。
风缱雪问:他会有动作吗?
肯定会,我还不知道他,最受不得委屈。谢刃又随手在席间捡了个果子,小时候我来这里过年,看林中积雪松软,刚要自己玩,金洲却带着人来了,我不想理他们,就躲在了树上。
一群孩子也没什么高明术法,在雪里跑了一阵,又挖了几个大坑,搭盖树枝学猎人做陷阱,没多久便说说笑笑远去。
谢刃继续说:他们走了,我也就走了,后头雪越下越大,估计陷阱很快就被掩盖无踪。
本不是什么大事,谁知道有个姓刘的夫子突然来了兴致,要去深林画雪景,结果掉进大坑摔断了腿。
谢刃啃了口果子:然后金洲就说是金泓干的。
璃焕问:那你给他作证了吗?
我才懒得管这事。谢刃道,不过也不用我作证,听说金泓那次问了许多人,花了半个月时间,硬是寻出蛛丝马迹,完整拼出了金洲当天的行动路线,都去过哪里,都带着谁,还找到了几名证人出来说话。
风缱雪点头:照这么看,他确实应该替自己探明红衣怨傀的真相。
谢刃揽过墨驰:这次还有没有能避开金光的路线,让我去金泓的住处看看?他住在东殿最左侧的斜阳楼。
有,不过你千万小心,别被发现了。墨驰对这里的图纸很熟悉,用微芒在他掌心绘出图,可他回了斜阳楼,应该还要去金洲的住处,你知道金洲住在哪里吗?
百丈楼。
墨驰发愁:那就麻烦了。
百丈楼虽然没有真的高百丈,但位于整座鸾羽殿防守最严密的地方,金光阵法环绕,泼水不进。
谢刃嗤一句:做了多少亏心事,要将他自己这么铜墙铁壁地裹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绣楼藏着大小姐。
风缱雪道:我有办法。
谢刃问:你有办法闯进百丈楼?
风缱雪还真的有办法,而且办法不止一个。
但又不能暴露身份,若十六岁的风氏少年一掌冻住鸾羽殿的金光阵法,只怕整个修真界都要震惊。所以他只好用一种比较微末的法术,提议:我们可以让金泓把脚崴了。
其余三人不约而同地想,好损啊!
璃焕道:也对,他脚受了伤,不能动,又不想背黑锅,若再想质问金洲,只能将人请到斜阳楼去。
谢刃冲风缱雪竖起大拇指,还是你厉害。
于是四人便先回了客院,两只圆滚滚的金色鸟雀再度飞出窗棂,扑棱去了斜阳楼。
这回为了防止谢刃因为学艺不精,又左摇右摆露出什么破绽,风缱雪在蹲好之后,抢先一翅兜住他,压得牢牢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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