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1 / 2)
这展文翼的话,无非便是要告诉他江云南,他不过是要用鲜血来喂养幼帝的人罢了,虽身份特殊,自然也不过是被人索血的特殊罢了,是以这等身份付诸在身上,自然也非善事,且于他江云南而言,自然,也非他之所喜。
只不过,这些他江云南自然是清楚的,总也不可能盼着这长公主会因此而殊待他,亦或是感恩他,毕竟,皇家之人,终是冷血之人罢了,若对皇家之人抱有太大希望,许是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却也不得不说,他江云南虽是一切了然,但这般贬低之话,他自然是不喜听。这展文翼也不过是被商贾提拔而起的人罢了,而今倒在他面前作威作福,他江云南又如何能让他顺心?
江云南沉默片刻,随即,修长的眼睛弯成了极是好看的弧度,妖异风华的面色也越发的柔情四溢。
他斜眼朝展文翼望着,慢腾腾的道:“无需皇傅担忧。江云南本是受长公主之恩才入的宫,自己也早已将自己看作了长公主的人。是以,长公主要对江云南取血,江云南自是一百个乐意。至少,江云南虽人微言轻,卑微鄙陋,但对长公主来说,江云南则是极有用处的呢。倒不像某些人,虽对江山社稷有功,但在长公主心里,却终是感觉平平,并非太过在意了。且皇傅许是不知,倘若此际江云南若是亡了死了,长公主该是都得为江云南哭呢。”
展文翼眼角一挑,深眼凝他。
江云南分毫不惧,似全然不觉手腕的疼痛,柔笑的朝展文翼回望。
二人皆未再言话,互相缄默对峙。
则是正这时,幼帝却是突然睁了眼。
他极是虚弱,瞳孔略微无神,睁眼睁了半晌,才稍稍将思涵看清,则是刹那,他眼睛一红,欲要言话,唇瓣则稍稍动了动,却终归言道不出话来。
思涵急忙伸手握了他的手,强行镇定的柔声宽慰。
国师再度握了银针,极是仔细小心的在幼帝头顶施针。
幼帝似是极为疼痛,眉头大皱,眼眶越发湿润,小小的身子微微而颤,手指也肆意挣扎,似想将国师拂开。
“将他抱住,切莫让他乱动。”
正这时,国师再度言了话。思涵全然不敢耽搁,急忙支撑着疲倦瘫软的身子探身上去,将幼帝紧紧环住。
国师这才稍稍松开微皱的眉头,继续施针。
幼帝挣扎得厉害,却也并未挣扎太久,则是片刻之际,他突然不动了,仅是强睁着眼,疼得无声落来。
思涵极是心疼,再度出声安慰,待得许久许久,国师将手中的银针停住,幼帝,也再度陷入了昏睡。
一切,再度安然落定开来。
思涵浑身乏力,松开了幼帝。
国师叹了口气,差宫奴上前欲强行将思涵架走,但未待宫奴抬手触上思涵,展文翼便已在旁出了声,“本皇傅来吧。”
这话一出,宫奴们纷纷一怔,待得回神,下意识退开身来。
展文翼正要往前,思涵眉头一皱,目光已径直朝宫奴一落,“过来扶本宫。”
疲倦的嗓音,略微夹杂着几分嘶哑,却是这话一落,展文翼便已驻足。
宫奴们略微愕然的朝思涵与展文翼二人扫了扫,犹豫片刻,终还是急忙上前而来,扶着思涵出了殿。
展文翼一直站定在原地,目光静静的朝思涵落着,待得思涵被宫奴扶出殿并消失在殿外灯火尽头后,他目光仍朝思涵消失的方向落着,蔓延深邃无奈甚至黯然重重的落着。
“倒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呢。许皇傅这满腔的神情,许是要付诸东流了呢。”
沉寂压抑的气氛里,江云南轻笑柔腻的出声。
展文翼应声回神,眉头一皱,待目光朝江云南身上一落,瞳孔顿时增了几许极为难得的森冷。
江云南故作害怕,委屈无奈的朝展文翼道:“江云南也仅是实话实说罢了。再说长公主对皇傅的确无心呢,皇傅便是将江云南盯穿,也改变不得长公主心意呢。”
嗓音一落,面上笑容越发浓烈。
展文翼心口越发一沉。倒不料他展文翼堂堂皇傅,竟也有被江云南这等风尘之人嘲弄之时。
却也不得不说,这江云南,无疑是太过胆大。
他神色微动,并未朝江云南言话,仅是转眸朝国师望来,平缓而道:“皇上这里,便有劳国师照看了,儒亦先行告退了。”
国师抬眸朝他与江云南双双淡扫一眼,不动声色的点头。
展文翼也不耽搁,转身便行,待路过江云南,足下稍稍一滞,斜眼朝他一扫,平缓无波的道:“出来。”
短促的二字,无波无澜,似是未夹任何情绪,但入得旁人耳里,却又是清冷重重,威胁重重。
展文翼鲜少以这等态度对人说过话,身为京都第一公子,自然是温润蹁跹,待人有礼,这点,江云南也是清楚,只不过如今这展文翼却是明显变了态度,森冷的心境也分毫不愿掩饰。
江云南知晓,他今夜,算是踩到展文翼底线了。
他勾唇笑笑,目光朝展文翼落着,并未言话。
展文翼也未停留,待得短促的二字一落,便继续往前,直至他踏步出得屋门,江云南才眼角微挑,懒散缓慢的朝他跟去,待也踏出屋门后,随着展文翼朝前方那条小道还未行得多远,突然,展文翼蓦的驻足转身,那冰凉修长的手指,霎时扣住了他的喉咙。
展文翼手指力道极大,江云南顿觉喉咙似要断掉,呼吸也蓦的困难。
只是即便如此,他却并未挣扎,仅是笑望着他,略微艰难的从喉咙中挤出字来,“长公主对皇傅无心,皇傅便要将气撒在江云南身上了?”
他问得极为直白,也极是坦然,面色之上,柔腻风情,并无半点的畏惧。
展文翼冷眼凝他,也不准备与他委婉,阴沉沉的道:“别以为你的血对幼帝有用,你便可在宫中肆无忌惮的目中无人,倘若你胆敢在宫中生事,亦或是在长公主面前生事,本皇傅,定不饶你。”
威胁重重的嗓音,阴冷厚重,语气也如刀锋利刃,似要割人心房。
展文翼破天荒的如此凶狠,只是江云南仍是不怕,纵是呼吸困难,他却依旧在勾唇笑着。
“这话,自然也轮不到皇傅来威胁江云南。皇傅莫要忘了,长公主以前便让江云南在宫中小住过一段日子,自那时开始,长公主对江云南便极是特别,而这次,长公主再度允江云南入宫,虽江云南之血对幼帝有用,但仍也不排除长公主对江云南本是殊待,甚至,略微宽厚与上心。皇傅该是不知,江云南虽为风尘之人,但往日的出身自也是官宦之家,而今江云南虽比不上皇傅高贵,但,长公主终还是怜惜江云南,甚至,怜江云南命途多舛。是以,江云南如今才是长公主略微上心之人,倘若当真要威胁的话,自然也是江云南告诫皇傅你,不该动的情,莫要动,不该生的意,莫要生。毕竟,长公主与你乃君臣之意,皇傅可莫要坏了君臣规矩。”
冗长的一席话,被他略微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只是那柔然自若的态度,甚至柔情淡然的笑容,瞬时颤了展文翼的瞳孔,刺中了他本是嘈杂翻腾甚至暗怒四起的心。 他展文翼满腔神情,那早已挂在心尖上维护关切的人,竟要被江云南这风尘鄙陋之人捷足先登?
纵是常日再怎么喜怒不形于色,温润儒雅,但江云南这话,无疑是再度击中了他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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