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3)(2 / 2)
林河深吸一口气,顶在徐北河眼眶前的手生生挖了回来。
他跺脚剁的邦邦响,砰一下关上了屋门。
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徐南起把手从脸上摘了下来,露出一个笑。
哥,
徐北河难得的没有骂他把这个字嚼碎了吐回去。
已经可以算是半个男人的青年垂着视线,病床上的人黑发胡乱支着,横七竖八的,一脸小狗样的笑。
比起小时候没有一两分的长进,这哪哪都要逞英雄的性格却不知道是和哪个不要命的死鬼学来的。
徐南起,你是觉得这世界没了你就不会转了?
他开口,神情竟然有些咬牙切齿。
连话说得都差不多,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就能一见面对上,要是没了他说不定还能当对知己。
徐南起苦中作乐的笑了声,
不知道刺激到了徐北河哪根筋,他忽然握紧了拳头,喊了出来:你一个从垃圾堆里出来的种,有什么资格觉得别人没了你就活不下去了?
还是说我们的佣兵大人把自己修成了座渡人的苦度众生的神佛,徐北河喘着粗气,刚进来时一派冷若冰霜的模样全数消散了,他上前,死命薅住少年的衣领,两人四目相对着,
你他妈不找死不能活吗!
声音震得徐南起呆愣了一秒,然后少年盯着眼前这张脸,慢慢笑开了。
他抓住薅在自己衣领上的手,懒散说了句:值得。
他知道徐北河那张臭嘴下边想问什么,无非就是这个世界有什么值得他保护的。
很不凑巧,还真的有。
作者有话要说:老徐和哥哥
怎么说,未知他人苦,别劝他人善吧
第35章
十三年前, E区。
穿着破布衣裳的小孩眉眼晶亮,白净的小脸蛋上沾着两块脏兮兮的尘土,他紧张的高举起手中的通讯器, 把小脸蛋凑上去对着屏幕仔仔细细的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然后仪式感齐全的坐正了幼小的身体。
通讯器传来了一声刺啦声, 随后幽暗的小空间亮起了一点光。
刺啦刺啦的电流声率先入耳, 小孩着急的捧着通讯器在黑黝黝的垃圾场中找着信号, 等听到一声清冷的:喂,之后瞬间乐开了花。
哥!
小孩响亮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到另一边, 在绵软大床上的穿着一身精贵的小少年冷峻的眉眼缓慢平和下来。
他别扭的叱了句:别那么大声,
啊, 那我小点声,
嘘。
小孩紧张极了, 一双好像葡萄似的眼睛紧张兮兮的瞪圆了, 小心的四处打量了两下, 然后才扯着嘴巴笑起来,声音低低的:哥, 我看过了,身边没有人。
你放心, 我没和别人说呢,他们都不知道我有哥哥。
小少年看着屏幕中傻乐的小子, 微微一顿, 然后不经意的扯了扯嘴角,又压了回去。
白天那些人阴阳怪气的背地里的嘲笑和骂声全都在这通通讯中消失了。
那些人忌惮他父亲和母亲背后的势力, 哪怕再笑话他,也只敢背后冷眼嘲讽说着你妈是个连垃圾都比不上的假A区人
他爹就是个被E区人迷得连老婆孩子都不要的,听说还要放弃职位和那人私奔呢
可不是吗, 听说那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最后人都疯了,准备和姓徐的势不两立呢,连亲儿子都恨上了
我看啊,这个小垃圾怕是最后连要都没人要呢
啧,爹不疼娘不爱的,怪可怜的。
原本安和的家庭一瞬间支离破碎,徐家和清家闹得沸沸扬扬,爱女如命的清家和不把后代当人看得徐家四处针锋相对,没人在意两个被丢在角落的孩子。
一个是世家贵族的,世界一天翻天地覆的小少爷;一个是在E区每天和人用命去抢一口饭吃的小垃圾。
徐北河人虽然小,可骨子里确是矜傲。
他父亲发了疯的要私奔,母亲每天以泪洗面打他骂他,那些曾经表面讨好的人背地里一个等着一个看他笑话,他也不稀得凑上前。
他知道有一个小孩的存在,那个小孩的母亲毁了他的一切。
那一定是个让人厌恶的杂碎,一个丑陋的恶魔。
年幼的徐北河这么想着,阴沉的叫管家给E区的小垃圾送去了一支通讯器,他要看看那个家伙究竟该有多丑陋。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长着圆眼的小傻子,笑得像个小狗一样,试探着对着通讯器这边叫了句:是哥哥吗?他们说我有一个哥哥。
没有算计没有厌恶没有针锋相对,那天有的只是城堡中的小少年和垃圾堆中的小孩对着通讯器嘀嘀咕咕了一个晚上。
这还算个人。
他的母亲虽然令人厌恶低看,可他还能入眼。
徐北河想着,此后两个小孩每个周都会通一通电话,然后变成了三天一次,再然后变成了每天一次。
徐南起最期待的就是自己哥哥的通讯,他有个亲人,会和他聊天,还会给他寄衣服寄零食,会问他疼不疼,骂他少和别人争抢那些垃圾。
他哥哥说,有一天会把他接到上城区去过人该过的日子。
徐南起一直记着,直到有一天接到哥哥的通讯,声音的对面是支离破碎的怒喊声。
他再也没人要了,高傲的小少爷因为他的母亲失去了家庭,被生父无视被生母厌弃,两个外祖恨不能他从没出生过,没有给自己的家族的遮羞布留下一块肮脏的痕迹。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徐南起的母亲,和徐启口中的真情。
A区的小少爷变成了冷冰冰不近人情的冰块,E区的小垃圾又变回了独自一人的垃圾,至于那个通讯器,被三个人高马大的少年笑嘻嘻的抢走了,徐南起被揍了三个拳头,他起不来了,也不想起了,反正他哥哥已经不要他了,也不会问他疼不疼。
不过现在,那个满身尖刺的小少爷,已经长成了一个大男人了,就是嘴臭的不行。
徐南起轻笑了声,
你笑什么。
徐北河咬牙,他甩开少年的手,猛然背过身去,以为剧烈的喘息身体还在颤个不停,放在身侧的手握得死紧。
还不如当初死了干净。
他恶狠狠想着。
我才不能死呢,我还等着看哥你怎么讨到老婆,这么一张嘴,真是一开口都能把人气到升天。
徐南起笑着看着这人的背影,闲散说道。
他总是这样,小时候的小垃圾轻而易举能平息小少爷的怒火,而徐南起,轻而易举就能叫徐北河乱了阵脚怒骂成个暴躁鸡。
那我还要加把劲儿了?
他从牙根里发出几声碎不成段的音节,看起来想要时刻挥一拳头上去。
他们中间隔着太多东西,徐南起也不是个傻了吧唧的单纯小孩。有些东西一旦破碎就很难再回去,曾经多亲近的人,也只能隔着一块布相处。
他扬了扬唇角,轻声道:那可不成,我可还有世界要守护呢。
你!
徐北河差点被气死当场,他怒而转身,丢下一句:下午徐启要见你,,就像只战败的乌鸡一样怒气冲冲的朝外走去。
可怜巴巴的房门再一次被重重拍上,林河骂骂咧咧的声音清晰可闻。
徐南起捂着额头笑出了声,笑了两声,又停了。
这个世界对徐北河没有分毫善意,要是他处在徐北河的位置,不一定会比他活得更像个人,可他这个垃圾,却误打误撞到了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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