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1 / 2)
二人齐齐转头,蒋煦一改尴尬的模样,饶有兴趣地撑着头打量来人——窄袖玄衣,单柳枝似的马尾垂落腰后,红绳束发,扬起下颚时,发尾如春波般荡开。两鬓清爽,露出圆润双耳,刺了对儿明月玉珏,是极为清丽的玉石,不像京中时兴的靡丽坠子,倒是带了些边陲的味道。她的仪态怕是比不上他见过的任何女子,蒋煦如是想着,但是那股未经受压迫束缚的舒展明媚,也是独一份的。
她神采飞扬,眼睛只直勾勾地盯着李崇让,在蒋煦开口前压根儿没注意到他。明萝并不认识他,扬眉看去,倒像是等着他做自我介绍。
“蒋煦。”
言简意赅。
明萝朝他友善一笑:“六皇子殿下。”视线便又黏在了李崇让的身上。
他见二人都没有甚么搭理他的意思,识趣地回了自己的华盖。刚掀起帘子,背后就传来身体撞上车壁的声音,然后是李崇让低低地说些什么。他顿了顿,头也没回地利索下了车。
李崇让抓住了那只在身上作乱的手,有些微红着脸,凑着他的耳朵:“六殿下还在。”
明萝饶有兴致地捏了捏他酡红的耳垂,调戏他道:“原来你还会在人前害羞?真是稀奇。”
“我怎么就不会害羞”,李崇让被她逼退到车厢的最角落,更漏洒了一地,濡湿了早被挤落到地上的荞麦枕,“你说得我倒像是个…轻佻浮薄子弟。”他双手紧紧攥着明萝的手腕,她也乐得陪他上演“失足良家妇”的桥段。
明萝也不急着挣开他继续捣乱,睁大眼作好奇状:“那你难道还是正人君子不成,哪个好人家的郎君在半夜叁更沐浴后只披件外衫就躺在未出阁女子房中的床上?”她存了心的要逗他,叫他总是在外人面前一副芝兰玉树的模样,内里却是坏透了。
车厢内的隔音好不到哪去,二人的声音一五一十地透过帘子,坐在前头的马夫一时间竟不知此时该不该继续上路,可让他去询问里面的人儿那也是不敢的。
距离韦奚那事也过去了六七日,本在脑海中乱缠一通的思绪只被她一扫而光,哪管他韦奚刘奚还是张奚,眼前人才是顶顶要紧的。
似乎小人物的上蹿下跳在旁人看来再如何缜密都无足轻重,只要屋不漏雨,角落处任是蚂蚁夺食还是春燕筑窝,总之都是无伤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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