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家大王的表现,准备营救的郢都英杰们,都是无话可说。
大王自己都不急,他们这些连谒者都不算的,那还急个屁?
于是乎都放飞自我,带着点自暴自弃的意思,就在渚宫胡吃海喝,大冬天的,能蹭吃蹭喝,凭什么不蹭?
大概是吃饱喝足玩得也挺爽,这帮郢都英杰,也都懒得再过阳水回家,在哪儿住不是住?
住大王这里,好歹伙食挺好,偶有家人过来探望,还可以让家人把一些美味佳肴带回去,脸皮厚一点的,还能搞个两三匹布,都是好布。
这样一个年,也就算是过去了,还是个肥年。
“此间乐,不思楚啊。”
李解离开渚宫没几天,那些前来勾搭楚王熊生的郢都英杰,在觥筹交错之间,都是如此感慨着。
他们给芈姓王族卖命,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吃好喝好吗?
那么现在能吃好喝好,还玩什么命?
反正大王也好好的,也没见缺胳膊少腿儿,就是跟他们一样,不怎么想家。
“听闻‘沧浪君’已受命前往汉口,督建水城。这水城……是何意?莫不是水上筑城?”
“鄂沧匹夫不思报恩,竟是投敌,定没有好下场!”
“休要说这等无用之语,若是‘沧浪君’筑城于汉口,岂非要担当县令一职?”
“若是旁人赏赐,未必有这般丰厚。若是汉子……”
一人意有所指,众人细细品味其中的意思,也不由得点点头。
哪怕是楚国人,也是知道李总裁的霸道总裁范儿的,赵太后这个臭娘们儿,他们瞧不起归瞧不起,可赵太后现在手中掌握的资源,简直不要太丰厚。
光出行仪仗的排场,比之当初从上鄀南迁,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本是麻衣在身的宫婢,如今也都是绸缎夹绒,内衬皮子,这等浪费,闻所未闻。
当年楚国的“筚路蓝缕”精神,这时候已经被抛弃的不成样子。
也就是现在郢都人口稀少,当初汉子李解奇袭渚宫,导致了整个郢都的大动荡,混乱产生的崩溃,来得非常快,大量权贵都是拖家带口跑路,完全没有守护国都的意思。
郢都是不攻自溃的,也正因为是不攻自溃,这才让令尹斗皇和司马项拔,收拾起来郢都的残局,非常的容易。
略作整饬,当初的豪宅直接吃下,也不怕有人翻旧账。
毕竟人都跑了,这就是无主之地,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合情合理还合法。
赵太后返回郢都之后,手中掌握了大量物资,当然这个物资,是她辛辛苦苦赚来的。
每一匹布,每一颗粮食,都让她付出了大量的汗水。
而有了这些劳动果实,赵太后才能在斗皇和项拔已经管控郢都的时候,直接拿下郢都的半数土地。
真·半数土地,还是私人的。
除了正常的巧取豪夺,跟斗皇、项拔的操作类似之外,赵太后的私人财产,逃出来借给了楚国的外朝。
外朝拿了赵太后的这笔钱,总归是要掏出等价的东西,外朝现在一无所有。
唯一有的,就是合法的行政职能,于是圈大量公田给赵太后,也完全就是个走流程的事情。
于旁人而言,还得夸赞一声赵太后果然爱这个国家爱到深沉,危难之际,居然自掏腰包共克时艰,实在是太让人感动了,虽然她是一个晋国人。
外朝缺钱,赵太后有钱;外朝除了缺钱,还缺种子,于是又只好再求赵太后。
毕竟整个郢都的人都知道,赵太后在“求种”这件事情上,相当的专业。
一次来个好几亿都不成问题。
于是哪怕楚国人暗地里恨汉人恨得不行,但汉人的种子一到,捏着鼻子也得喊一声“好人一生平安”。
混口饭吃嘛。
这一切的一切,对郢都英杰而言,都是了如指掌的,都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此时此刻在渚宫吃吃喝喝,夹带大王回老家这条道路行不通之后,他们也没有像窝囊废那样,哭哭啼啼地寻死明志,反而是另辟蹊径,看看能不能在汉子国这个单位找个临时工干干。
长白班就行,三班倒也可以,别说九九六,就是零零七都行。
钱到位,从零零七变身凌凌漆都是不成问题的。
“诸君以为,此次汉子出征,斩获如何?”
“呵。”听到这种问题,精明人都是懒得吐槽,轻笑一声,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纵使无有渚宫诸氏叛逆,这汉东英豪,也绝非汉子对手。那‘五步见血’沙仲哈,更是巡弋清发水,两岸豪强,孰人敢战?”
“再者……”
又有人接过话头,也是相当地感慨,“再者时值寒冬,诸县豪强世族,能筹措冬战锐士者……几乎没有。”
沙哈这样的猛将再能打,堆人头堆上去,总是能杀死的。
可现在问题不在战士的勇敢能力上,而是冬季作战,楚军的陵师尚且不能适应,更何况是地方武装力量?
那些豪强刚刚扯旗拉起来的人马,能有什么战斗力?完全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甚至可以这么说,这些民间武装力量,哪怕是有个两三万团成一团,也不过是鳄人一个大队随便赶赶的事情。
真要是野战厮杀起来,那就是单方面屠杀。
地方豪强的家底,根本撑不起几个“披坚执锐”,能弄一点竹竿削尖了,那都是相当的良心。
至于甲具,铁甲肯定没有,青铜铠甲,也只能是主将凑合一下,剩下的,撑死就是木板一块。
而汉军什么装备?尤其是鳄人,那又是什么装备?
对郢都豪杰而言,他们是见识过鳄人装备的,在他们眼中,鳄人这帮怪兽,到底是什么神仙?汉子李解把他们打造出来,是要跟什么怪物战斗?
“留守渚宫各家,已经占得先机。非某不忠于大厨,不忠于大王,时下状况,反不如回转郢都,投效太后。”
“太后?!”
一人惊呼出声,“为何这般说?”
“诸君以为,留在渚宫,为王上所用,须多少时日?”